第二十三章

秦衍之在天臺上找到齊悅的時候人已經嚴重水，救下來就直接送到了醫院搶救，但最嚴重的還是齊悅的脊椎。

醫生檢對秦衍之說齊悅的脊椎碎片已經做過摘除手，做手的醫生技很高碎片已經被全部摘除，但可能還是碎片之前迫到了神經，目前齊悅的下半還是癱瘓狀態，至於能不能恢復回來，目前還說不清楚。

之前的手是許靖東安排人給做的，秦衍之並不信任許靖東，於是他問：「可以安排重新做一次手嗎？」

醫生卻說：「不建議這樣做，既然碎片已經被摘除，就算再做一次手效果也沒多大區別。」

說完見秦衍之臉不好，安道：「也不用太悲觀，目前還在觀察階段，病人這種案例很見，也許現在只是在適應，過了這個階段就會複原，誰都不好說。」

秦衍之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推門進了病房。

病床上齊悅還在昏睡，由於太虛弱臉上還罩著氧氣罩。秦衍之拉過椅子在病床邊坐下來，長長的嘆了口氣，又用手使勁的了把臉，他到疲憊。

齊悅消失的這些天他幾乎沒有睡過，跟秦家的老頭子們爭鬥的同時還對付著許靖東，他沒想到許靖東竟然對齊悅這樣執著。不過現在都沒關係了，許靖東現在人已經逃到了臺灣，被他的人控制在那裡，這輩子怕是都回不來了。

秦衍之將臉埋在齊悅的手掌心深深的呼吸，他覺得很累，同時又到全心的放鬆。好像一直懸著的一顆心，現在終于歸落到了原位。

貴賓病房的病床很大，最後秦衍之還是翻上床來到齊悅邊同他並肩躺著。

秦衍之看著邊的齊悅，昏睡中的齊悅呼吸很淺，眼睛輕輕的合著，絨絨的睫垂在眼瞼上，看上去是帶著些稚氣的荏弱。

齊悅在秦衍之看來一直就是這副弱小的樣子，沒有力量，麗易碎，笨拙又膽小。但就是這樣的齊悅，卻三番兩次的救了自己，每一次，都是在拿自己的命去換。

但齊悅這樣的付出同時又是沒有回報的，秦衍之回想自己這些年來所給予齊悅的東西，甚至連同自己那些似是而非的，現在看來都顯得那樣的微不足道。

秦衍之拿手指一點一點的描摹著齊悅的眉眼，輕聲的問：「為什麼，齊悅。」

他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答案，於是又問了一聲，「因為你我嗎？」

理所當然的沒有得到回答，但這已經不重要。

秦衍之想，他已經知道齊悅想要的是什麼，既然齊悅想要，那自己就答應他了吧，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樣想著，秦衍之安心的在齊悅邊睡了過去。

齊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接回到東濱別墅的家裡，安排在家裡的護士正在給他拔掉輸針，他突然一個激靈，人就醒了。

秦衍之原本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郵件，這時連忙起湊過去，「齊悅，你醒了？」

接著他看到床上的齊悅茫茫然的睜著眼，驚似的看著自己，烏黑的眼睛黑白分明，卻沒什麼彩。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猶猶豫豫的輕輕了一聲：「三爺？」

「嗯。」

秦衍之知道齊悅這次是到了驚訝，醫生提前已經知會了他，於是對齊悅醒來的反應並不不驚訝。他示意那護士退出去，然後翻也上了床，將人摟在懷裡，「現在已經在家裡了，你不用怕。」

齊悅看看他，又四下環顧了一圈，忽然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又發起抖來。好像一直繃著的神經陡然放鬆下來，之前那些被強迫忽視掉的恐懼全在這時找了回來。

秦衍之作輕的拍著齊悅的安道：「齊悅，不用怕，你現在安全了，已經沒事了。」

齊悅失神的靠在秦衍之的懷裡茫然的睜著一雙眼睛，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過了片刻，他低頭看著他的，似乎有些好奇的用手指在上面了，突然輕聲問：「這是誰的？」

聲音很輕，秦衍之沒有聽清楚，「齊悅，你說什麼？」

齊悅抬起頭看向秦衍之，又問了一遍，「這是誰的？」

齊悅的表很平靜，無悲無喜，彷彿只是在很平常的在說出心裡的疑問。

秦衍之沒有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他看著齊悅烏茫茫的一雙眼，心口覺得抑又沉悶，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說不清楚的傷，弄得他鼻腔發酸。

他將人抱在懷裡，聲安：「齊悅，你的已經過手，醫生說這可能只是暫時的，過段時間也許會恢復過來的。」

秦衍之不敢把話說的太絕對，齊悅之前恢復記憶時對他說的話他還記得，他不想給了他希又讓他再一次失，於是他只能安道：「沒事的齊悅，你還有我呢。」

但是齊悅沒有理他，依舊茫茫然的用手去那兩條已經沒了知覺的。

秦衍之一個人說了一會兒，便也不再開口。他懷裡摟著齊悅，拿臉頰去蹭齊悅的發頂，呼吸間滿滿的都是齊悅的味道。儘管心頭酸楚，但他仍覺得安心，甚至還有些。

過了片刻，他不自的低下頭去捕捉齊悅的。

齊悅的一如以往般好，帶著久違的。秦衍之全每一個細胞都在囂著求更多，他將人深深的摟在懷裡親吻，無關慾，他實在是太想念齊悅了。

然而在下一刻，他被齊悅猛然推開，還未待他反應過來，那邊齊悅已經趴在床邊劇烈的嘔吐起來。

「齊悅！你怎麼了？」

齊悅吐的很厲害，秦衍之無措的拍著他的背，但是齊悅嘔吐的癥狀沒有毫緩解，直到吐到最後只能嘔出一些酸水來。

秦衍之看著齊悅瘦弱的伏在床邊費力的幹嘔，他沒想到齊悅會吐的這樣厲害，心裡約覺得可能是跟自己剛才的親吻有關。來醫生檢查，只說沒有查到上的病因，跟他說齊悅這個反應大概是因為到了刺激。

秦衍之心下疑，為何他的親吻會刺激到齊悅？但他之後又試了幾次同齊悅親近，齊悅每次都是吐的厲害，這使秦衍之這些天幾乎都不敢同齊悅有太過親的接。

秦家那幾個老家夥對秦衍之的打還在繼續，秦衍之也沒辦法整日陪在齊悅邊，他白天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忙碌，但是每晚都會回來休息。

除了護工過來幫齊悅換藥洗漱，其餘白日裡大部分時間齊悅都在獨。

他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睡覺，醒著的時候就茫茫然的睜著眼睛，發呆的時間越來越多，是那種幾乎不控制的不清醒。意識也越來越消沉，齊悅儘量讓自己的樣子看起來正常一些，看上去只是有些沉默安靜，並無異常。

然後沒過多久，齊悅發現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經常能看到許靖東森森的出現，神神叨叨的湊到他邊對他說話。起先，齊悅覺得很害怕。但齊悅很快發現如果不去理他，那些幻象沒過多久就會消失不見，於是漸漸的也不太去管他。

齊悅近乎小心翼翼的掩飾著這一切，他知道自己可能是神出現了什麼問題，但他不能讓別人發現這一點，不然的話他會被帶到醫院去關起來。齊悅偏激的想他知道那大概會是什麼樣子，手腳都會被束縛起來，甚至還會被電擊，病房裡也只有白惻惻的牆壁，那樣的話跟被許靖東囚起來又有什麼區別，甚至更令人恐懼。

齊悅變得更加沉默，秦衍之只是覺得他變得更安靜了一些，他諮詢過醫生，醫生的答覆是齊悅大概還在緒的恢復階段，需要一段時間來緩衝。於是，儘管況越來越嚴重，齊悅一直都藏的很好。

直到，他的幻象裡出現了秦衍之。

這天齊悅看到秦衍之走進來，笑著對他說今天天氣不錯，要不要到院子裡曬曬太。齊悅剛想開口說好，卻赫然注意到秦衍之的領帶是銀灰的。那是他昨天穿的那條，齊悅清楚的記得他今天早上出門時戴的那條是深藍。

齊悅開始覺得害怕，彷彿看到鬼怪一般驚恐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秦衍之，直到過了很久，他消失不見。

接下來的日子裡，齊悅開始對所有他看到的秦衍之都不為所，這使他看上去頂多是冷漠一些，行為舉止並不奇怪。

漸漸的，齊悅開始沉溺於這樣的幻覺。因為幻覺裡出現的秦衍之特別的溫，會看著他，眼睛裡滿滿的都是笑意，這讓齊悅覺自己彷彿是在被著一樣。

儘管齊悅心知不該再對秦衍之存在這樣的妄想，但那畢竟是自己曾經求了許多年的東西，如今就被放在了自己手可及的地方，縱然這只是一場幻象，但並不妨礙他貪婪的去多看幾眼。

齊悅甚至開始覺得每一天都有了新的盼頭，睡眠的時間也被他刻意的減許多，大多的時間都在靜靜的等待幻覺裡那個秦衍之的出現。

幻象出現的時候，秦衍之有時不過是拿了一本書坐在旁邊看，偶爾會抬頭看他一眼，臉上帶著些笑意問齊悅：「在看什麼？」

齊悅想說在看你，但是他不敢，生怕一開口這幻象便會消失。

那個秦衍之彷彿永遠也不會因為自己的不理睬而生氣，過了一會兒又問他：「在家是不是待的很悶？現在東北那邊也快冷了，等過些天我們可以去住上一段時間，每天看看雪看看冰燈，好不好？」

齊悅想說好，但是他沒有開口。

接著，他看到秦衍之在那邊無可奈何的嘆氣。

這個時候，齊悅往往都會閉上眼不再去看。

然後就在這天，齊悅看到秦衍之穿得很的坐在那裡，他估算了一下時間覺得這個時候出現的應該是秦衍之本人，沒忍住口而出問了句：「你不冷嗎？」

說完，便聽邊一個人驚訝的聲音，「齊先生，你在同誰講話？」

齊悅心頭一跳，回頭看過去，發現那個秦衍之上穿著的還是夏天的裝束，而現在已是深秋。接著他看著那名護士慌的走出去，心中只覺驚慌恐懼。

果然，沒過多久秦衍之便走了進來站在床邊，低頭一言不發的看著他。

所有的擔心害怕如今都即將為現實，齊悅只覺一直以來繃著的那弦終於斷開，大顆的眼淚落下來，他看著眼前的秦衍之乞求道：「衍之！三爺！求求你！不要把我關到醫院裡，我沒有瘋！我沒有！」

眼前的人只是皺了眉看著他，抿著沒有說話，卻令他怕得全抖。

齊悅費力的撲到床邊，臉上全是冰涼的淚水，連聲哀求道：「三爺，我只是有些神經張，我能分的清幻覺和真實，真的！不要把我關起來，我……」

說到這裡，戛然而止，下面的話卻全堵在了嚨裡。

齊悅伏在床邊，全發冷，連都開始抖。

因為他看到眼前的秦衍之消失不見，另一個秦衍之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

一切都結束了……

齊悅癱在那裡，只覺整個世界一片安靜。當所有溫暖幻象全部消失的時候，甚至連現實的冰冷都不到了。

朦朧間，是誰衝了過來抱了他。

脖子那裡的，也不知道是誰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