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廣路漲紅了臉，靠邊停下了車，“我要先查一下路線……”他完全不知道周智那天都去過哪里，得打電話問局里。

程錦把手上的平板遞給他，“這上面都標出來了。”

“好的……謝謝。”孫廣路尷尬地接過平板，“我，我先看一下。”

“好，不急。”

后面步歡他們的車跟著停下了，“怎麼不走了？”

步歡道：“我去問下。”他拉開車下了車，走到程錦他們車旁敲車窗，“老大？”

程錦道：“先在市里轉一下，看看周智失蹤前去過的哪些地方。”

“哦。”步歡也看到了司機正在看地圖，“那我去支煙。”

楊思覓道：“我也去。”他的手向車門。

程錦拉住他，“從我這邊下。”楊思覓那邊靠外，雖然現在沒車，但安全起見還是不應該開那邊的車門。

程錦先下了車，等楊思覓下來，他抓住楊思覓的手腕，拉著他走到路邊。

步歡點上了煙，抬手示意，“你們要麼？”他記得剛才楊思覓說要。

“不用。”程錦外套口袋，掏出一盒口香糖，倒出兩粒給楊思覓。

楊思覓沒說什麼，就著程錦的手把口香糖含進里，然后便握著程錦的手沒放開。

步歡在心里搖頭——不是因為這兩人之間的親行為，這他早看慣了。他注意到的是別的：程錦什麼都要管，而且有越來越苛刻的趨勢，現在連糖都不讓多吃，經常用口香糖冒充正常糖果。

步歡有點同楊思覓。

第3章 繼承人3

葉萊看他們都在路邊，便也下車走過來，看看天空，沉沉的，“可能要下雨了。”

步歡抬頭看看，“是啊。麻煩。”查案時得出門，下雨天不方便的。

“看手機上的天氣預報，往后一周全都有雨。”

程錦道：“沒辦法，南方春天天氣經常這樣。”

過了會兒，孫廣路和他同事研究好了路線，他降下車窗，“程組，可以走了。”

“來了。”程錦同步歡他們說了聲，“走吧。”

“嗯。”

步歡熄滅香煙，丟進垃圾箱里。

周智失蹤那天的行程比較簡單，他先去一個惜字軒的地方和人見面談了點事，然后去了一家餐廳吃午飯，接著去了一個24點的地方呆了幾個小時，再之后就出城了，并且一去不回。

車開到“24點”附近時，孫廣路八卦了一下：“這是個撲克牌俱樂部，會員制的，每年要十幾萬的會員費，而且不是有錢就能進的。”

程錦看著窗外，目往顯眼搜尋，“在哪？”他沒看到招牌。

孫廣路道：“就是那扇小黑門，門上寫著24的那個。”

楊思覓湊到窗邊，趴在程錦上往外看，“那里，歐式的石頭門框那個。”

“哦，看到了。”黑的鐵藝門，門上寫著兩個不大的金數字24。說低調也低調，但其實也顯眼的，特立獨行的那種顯眼，大概是為了顯示某種格調？

孫廣路道：“繼續往前開？”

“走，不用停。”本來也只是來看看線路。

走完“市行程”后，程錦他們出了城。先走紅楓路，然后再上水南路。

水南路有很長一段是臨河的，一邊是是南鐘河，另一邊是人工挖掘的山壁。山勢起伏，公路繞山而行，時時現，經常是車到山前才有路。

“程組，就是前面。”孫廣路知會了程錦一聲后，減了車速，片刻后，車在路邊停下。

大家下了車，孫廣路指著路邊的山崖道：“就是這了。”

崖下就是南鐘河，河水不急，但不清澈，給人一種幽深的覺。

程錦低頭看著地面，地上有明顯的車印，應該是前兩天打撈沉車時調來的機械車輛留下的。又看看四周，山崖上聳立著幾叢不算突出的巖石，這片山崖是傾向南鐘河的，構了一個下坡的坡度，如果有車開偏了，車速又過快，是很可能一頭扎進河里。

步歡走到巖石旁觀看上面的刮痕，他盯著一條特別深刻的刮痕看了半晌……

程錦道：“看出了什麼？”

“看起來這石頭應該刮下了一些車漆，不知道是不是周智那輛車的。”

程錦走過去，彎腰細看，巖石上泛著點銀，可能是汽車上的銀漆，周智落水時開的車是銀的。

程錦道：“應該能檢驗出來。”他回頭問同他們一起過來的刑警，“你們之前有采集過樣本嗎？”

“鑒證科應該采集過……”吧？

不過，采集這個好像沒什麼用吧？周智的車已經撈上來了啊，已經確定了那就是他的車，他本人也在車里，所以，其實不用再檢驗車漆了吧？

程錦略想了下，對步歡道：“拍個照，采集一些樣本——就算之前采集過，再采集一些也沒什麼妨礙。”

步歡咧一笑，“行啊。”他從口袋里出雙橡膠手套戴上，“要不是這石頭太巨大了，干脆就直接搬回去好了。”

葉萊過來看了看，“是不是需要鐵錘？”問旁邊的刑警，“車上有工箱嗎？”

“有，我去拿。”

然后步歡和葉萊便化為地質技員，開始拍照、敲巖石。孫廣路他們都湊在旁邊幫忙——其實沒什麼好幫的。

楊思覓走到他們后，一臉無聊地看著他們敲敲打打。

程錦站在楊思覓邊，他看著旁邊環山的水南路，“不知道周智為什麼會來這里。”

楊思覓道：“和他的人可能知道。”

“嗯，明天我們去問問。”

看完落水現場回市區時，他們遇上了晚高峰，只能像蝸牛般地爬回公安局。

停好車后，孫廣路看了下時間，“程組，食堂應該還有飯，去吃嗎？”

程錦笑道：“好，一起去吧。”

葉萊道：“我問下他們吃了沒。”先打了個電話給韓彬，“吃飯了嗎？”

“吃了。你們回來了？”

“回來了。”

“我來找你們。”

葉萊又打電話給小安，“你和游鐸吃飯了嗎？”

“吃過啦。”

“好。”葉萊道，“我一會兒給你們送石頭過去。”

“好啊。”

掛了電話，葉萊道：“老大，我先去一下小安那里。”

程錦點頭，“送完樣本就先過來吃飯。”

“知道了。”

步歡一手提著袋子，一手在袋里，晃到葉萊邊，“走，我也去。”

兵分兩路，程錦和楊思覓跟其他刑警先去了食堂。

伙食還行，有葷有素，味道及格，就是不太好看，全都黑乎乎的，也沒炒焦，大概是醬油不要錢。

楊思覓看著程錦。

程錦都嘗了嘗，然后指了兩道菜給他，“吃這個。”

楊思覓低頭看著那些菜，像是在研究它們的份。

程錦笑了下，拉過楊思覓的手，把筷子放到他手上，“吃吧。”

旁邊的一個刑警笑道：“是不是吃不慣啊？”

程錦只道：“沒事。”他夾了些菜放到楊思覓飯碗里。

楊思覓拿起筷子，低頭開始吃飯。

程錦也吃，邊吃邊注意著楊思覓，看他碗里沒菜了就幫他夾上兩筷子。

旁邊的刑警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不知為何，氣氛有點兒僵。

過了會兒，葉萊、步歡和韓彬一起過來了，葉萊和步歡去打飯，韓彬在餐桌旁坐下。

程錦笑道：“要不要再吃點？”

“不吃了。”韓彬道，“周智是淹死的，落水前他還活著。頭部傷口是撞擊造的，不是致命傷。”

程錦點頭，“還有其他發現嗎？”

“沒了。”韓彬道，“我去游鐸那看看。”他起走了。

葉萊和步歡拿飯回來，看韓彬不在，“韓彬已經走了？”

“嗯。”

葉萊道：“老大，游鐸和小安有些發現。”

“什麼？”

“當時車除了周智，還有一個人在。”

“他們怎麼知道的？”

旁邊的一個刑警道：“行車記錄儀？”

另一人立刻道：“那個只能拍車外面。”

先前那人靈機一，“可以是拍到他下車的景！”

“不是行車記錄儀，那個被水泡壞了。”葉萊揭曉了答案，“是周智的手機——他的手機質量可真好——車禍時他應該正在用手機，然后拍照功能被發了，拍到了一張車窗的照片，車窗反出了車的模糊景象：副駕駛上有人。”

在場的人都很吃驚，“是誰？！”

周智的車被撈上來時，車門閉，車上只有周智一個人坐在駕駛座上。

葉萊無奈地道：“照片很糊，看不出是誰。”

“……”

程錦皺眉，“不能修復？”

“好像不能。”步歡聳了下肩，“要不一會你再問問他們。”

程錦加快了吃飯的速度，要趕吃完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思覓看了看葉萊和步歡，“是不是還有別的發現。”

步歡笑道：“楊老師真敏銳。算是有，不過還沒有完全確定。”

哦？程錦抬頭。

葉萊道：“在周智車上的撞擊部位，發現了別的汽車的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