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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前后》第十七章

海嘯的事果然讓節目組焦頭爛額了,普吉島重中之重的行程都在海上,海嘯雖然是小規模的,但是為了安全起見,臨海的東、卡塔幾個海灘全部都在疏散人,是絕對不可能進行任何拍攝工作的,

討論了幾,其他幾位MC日程都很張,不可能就這麼在泰國干等,所以最終還是決定拍攝完清邁部分就告一段落,然后再看下一步怎麼和大家一起協調時間安排。

而聽了蘇言的話之后,夏庭晚決定不再勉強自己去表演一個因為力不從心而越發尷尬的虛假人

他本來是鏡頭的寵兒,之前拍戲時,他從來很懼怕鏡頭。

而這段時間拍攝《在路上》的不適和畏,說到底還是對于鏡頭之外,那些對不懷好意地窺探著他的目的忌憚,以及對于渾濁人的看不

他把對于邢樂的失和困放下了,也就把一直以來都勉強提著的那口氣放下來了——他終于又久違地松弛了下來。

邢樂還是像之前那樣,努力地表現出所謂的“寵溺”小晚的溫隊長人設。

夏庭晚不再讓自己尷尬的方法就是順水推舟,在集時,表現出了和邢樂的親近。

對于他來說,被寵的任小王子本來就是常態,相比于蘇言的溫雅得,邢樂其實非常拙劣,但是邢樂非要這樣給他進這個人設,他干脆也卻之不恭。

邢樂夏庭晚和紀展三個人一起打斗地主,輸的人就往臉上化七八糟的妝。

紀展一個人做地主。邢樂和夏庭晚一伙兒,一輸了,邢樂就擺出一貫的模樣護著夏庭晚說畫他臉上就好。

夏庭晚也不和邢樂客氣,他不僅毫不阻攔,到后來甚至還親自出手花樣使壞,給邢樂用大紅膏畫圓圈腮紅,用炭黑的眉筆把邢樂那兩道英氣的眉夸張地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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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樂惜形象,估計是沒想到自己居然栽了進去,拍攝的中途照了照鏡子,臉也有一的不好看。

可是夏庭晚并不管他,他眼睛壞笑得瞇了起來,捧著邢樂的臉蛋說:“樂樂,委屈你了,誰讓我們兩個小農民斗不過紀展這個老地主呢?”

他故意把話說得很親,這樣的玩笑當然只可能是老友之間,這下兩個人的位置徹底顛倒了過來,邢樂在演,夏庭晚也是在演,但夏庭晚表演起肆無忌憚的老友,倒比邢樂真實多了。

紀展在旁邊看著,不忘又懟了夏庭晚一句:“快點,等邢樂臉上畫滿了,就到我畫你了。”

邢樂那天晚上的狀態似乎是不太好,打完牌之后,他想要去泳池邊的吧臺拿果時,走過去腳竟然一不慎撲通一聲整個人栽到了泳池里,一下子把大家都嚇了一跳,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和其他MC也都圍了上去。

拍攝倒沒有終止,但邢樂顯然也是嚇到了,他一頭一臉都是水,渾漉漉地坐在泳池邊,鼻子和嗓子里都嗆了水,咳得臉也從蒼白里泛了紅。

工作人員給他檢查了一遍,倒沒什麼外傷。邢樂有點難地捂著眼睛:“形眼鏡歪了——”

夏庭晚離他最近,聽他這麼說就蹲下來在燈下仔細地看了一下說:“鏡片偏了,我幫你摘下來嗎?”

兩個人突然之間湊得很近,夏庭晚的目不由有點走神。

邢樂穿的是純白的T恤,因此落水打之后瞬間變得無比薄

這個時候雖然已經被助理用毯罩住了大半,可是離得這麼近,夏庭晚忽然注意到,隔著服他能約看到,邢樂的口似乎有很多道鞭子打過似的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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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是那麼一個瞬間,他還看不太真切,因此也不能十分確定。

可就在這個時候,邢樂像是覺到了什麼似的,把毯又裹了一點,有點防備地說道:“沒事,我讓助理幫我理一下。”

夏庭晚有點在意這件事,聯想起之前顧茜談起邢樂不適時的惡意和不屑,總覺得邢樂的私人生活中,有著許多而晦的東西。

他只知道樂樂變了,可是卻并不確切知道樂樂為什麼變了,想來想去,覺得心里也有點微妙的難

拍攝工作照常進行,夏庭晚應付起來倒是越發得心應手。

他和紀展整日騎著托車在泰北的小城里來回穿梭,像是年在風里肆無忌憚地奔跑。

在旅程中,他的確暴出了有些任的一面,但妙的是,他和紀展雖然沒談過這件事,可是有紀展在一旁時不時懟他一下,就像是彈幕在實時吐槽一樣。

覺這樣配合下來,自己這一面中不討好觀眾緣的部分竟然被巧妙地中和了一點。

最后一天的傍晚,夏庭晚忽然發現清邁的晚霞竟然是的——黃昏時分,云朵與太留下來的霞浪漫地纏在一起,最開始像是在緩慢吐著糖,漸漸地,幻化飽滿的一顆顆碩大的棉花糖。

他顧不上別的,連忙把跟拍攝影師過來,幫大家一起拍了一張在晚霞里的背影照。

“好。”他著天際,呢喃著對紀展說:“到像是有甜味。”

在那一刻,他完全忘記了自己正在拍攝真人秀。

紀展笑了笑,這一次卻沒有吐槽他。

那天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喝酒,不知怎麼的聊到拍攝《鯨語》時的事,顧茜和邢樂都是演員,也很好奇和許哲這種國際大導演合作的覺是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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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庭晚聊起演戲來,眼神都亮了起來,他五年前沒太把那段在《鯨語》劇組的日子太當回事,采訪時也大多沒太傷心,可如今過了五年之后,才真切地會到那是一段多麼難得的經歷。

他認真地說:“許哲導演最厲害的是講戲和分析人。其實我拍《鯨語》時,本什麼都不懂,他那時候和我——戲就是人關系,是從人心到外在的張力。許導在片場,一遍遍地和我捋小夏的心、小夏的,他一直和我說,要進小夏的心,要忘記自己是在演,拿出真實的東西來。”

顧茜笑著道:“我聽說,許哲導演一向比較喜歡驗派的演員,反而不太中意科班出的,《鯨語》之前,他的用男主角陸相南本來是院學生,演了許導三部作品,部部都是經典,后來和許導正式往就息影了,之后許導就在海選中一眼相中了一點也沒有表演經驗的庭晚你,現在想想,許導實在是慧眼啊。”

顧茜這麼說著時,邢樂忽然把子往后靠,一張臉都沒在了影里。

邢樂就是正兒八經科班出的演員。

“我記得有一場戲特別經典。”紀展也加了話題,他低聲說:“就是小夏從門里看到趙老師和爸爸談話,說小夏可能是同的那場,我直到現在都記得小夏那個眼神。”

夏庭晚聽他這麼說倒有些吃驚,紀展從來沒和他聊起過《鯨語》,他還一直以為紀展沒看過他的電影呢,沒想到紀展不僅看了,記得還很清楚。

“啊!我也記得那個片段!”顧茜有點激忽然笑了,對著夏庭晚說:“庭晚,再給我們演一下唄,我特別想看看現場版的……!”

夏庭晚楞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要推

可是紀展和李凱文在這時卻也期待地看著他,雖然都沒明說,可是想要看的意思卻也很明顯。

“那我就只演面部和眼神的戲了。這里、畢竟沒人搭戲。”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好幾臺攝像機在這時都對準了他,他像是在那一瞬間忽然回到了《鯨語》的片場。

六年多了,距離他拍《鯨語》,竟已這麼久。

那一場戲,可以說是《鯨語》除了結尾之外,最經典的一場重頭戲。

在那一場戲里,一直以來他都依賴著的趙老師,在發現了他約約若有似無的意之后,選擇了在明知道他父親極端暴況下,還選擇了去告訴小夏的父親。

隔著門,小夏知道等待著他的將是一頓極為可怖的毆打,但是比那更沉重的,是他還未綻放就已枯萎了的青意。

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使他到有著些許溫暖的火也熄滅了。

這場戲,實際上就是最后結尾小夏選擇投海自盡的前導。

夏庭晚把目投向了一個虛無的點,他并不需要什麼道,只要一進那種狀態,他仿佛直接就在眼前看到了那道門

里,是朦朧的好在幻滅。

當年他還需要許哲幫助他去理解小夏的覺,可如今,他才真正發自心地更細膩地會到了那種覺。

他整個人如同雕塑一般一,眼神最開始是渙散的、空的。

隨即,隨著睫一陣輕微的抖,他表演的層次開始遞進,眼神里的芒漸漸凝聚,可是凝聚了,里面的神卻是混的——悲傷、憤怒、與無助層疊織。

他的手指在掌心里攥,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接著又遞進到了第三層,他眼中的神漸漸沉淀了一種——黑的絕

夏庭晚的眼里漸漸浮起了淚意,他的肅然地抿了起來——下半張臉是決絕,可是雙眼里卻又是無助。

他把那汪淚水含在眼底,輾轉了幾乎有二十秒,淚水不流,緒幾乎都憋在了口,讓人始終提著一口氣在那里。

直到最后,一滴淚水從他的眼里緩緩流了下來,就只有那麼吝嗇的一滴——孤獨地到了他倔強的邊。

許哲曾經告訴過他,在這一刻,就是在這一刻,小夏決定和世界決裂。

夏庭晚深吸了一口氣,這麼多年過去了,原來他還是可以演戲的。

剛才那一段的眼神戲,他自己知道,絕對已經超越了當年他演小夏時的狀態。

他發自心地覺到一戰栗從心底泛起,他是個演員,他還可以演——他甚至還可以演得很好。

他怎麼能不為此到激

他悄悄地平復了一下心,抬手抹去了那一滴淚水,仿佛忽然之間拭去了對自己的懷疑。

他如釋重負地輕輕笑了一下,說:“就差不多這麼一段吧。”

所有人幾乎一時之間都沒有出聲,紀展眨也不眨地看著他,過了許久許久,才有些怔楞地鼓起掌來。

“太厲害了吧。”連顧茜都發出了嘆聲。

就連在后面的攝影師和工作人員都不由自主地頭接耳議論起來。

“天吶,小晚真的就是天賦異稟的那種演員,完全不需要什麼經驗和技巧。”

邢樂開口慨了一句,他聲音很輕,聽起來似乎是在由衷地贊揚,可是夏庭晚和他對視時,卻看到邢樂的眼神竟然是那麼的沉和冰冷。

這是夏庭晚頭一次看到邢樂無法掩飾自己真正的覺,原來邢樂竟然是這麼的厭惡他,厭惡到幾乎有種恨意沉淀。

他剛剛滿意的覺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冷意。

“不愧是影帝。果然當年不辜負許哲導演的期,小晚是我唯一一個能把小夏演繹得這麼太真的。一舉一,都沒有任何的違和,其實難怪那時很多人甚至都以為……小晚是不是現實生活中真的遭遇過類似家暴的事,或者認識家庭暴力的害者呢。”

夏庭晚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邢樂,邢樂卻偏開頭去,不再看他。

邢樂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當然知道他是在什麼樣的家庭長大的。

邢樂幫他為傷口上過藥,也曾經稚地抱住他對他說長大后要保護他,那時的邢樂是真的心疼他的。

邢樂是再清楚不過的,家暴是夏庭晚一生之中永遠無法磨滅的灰暗,是他藏在心口最痛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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