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春縣, 莫世安猶豫了一下, 還是回到了錢小雨給他留的小宅子。

這人看起來，卻不是個簡單的。

莫世安這麼些年看人也算看得多了，竟對這裝模作樣的小雙兒有點看不。

但不得不說, 錢小雨長得可, 會撒，他是個男人，男人都不能免俗地會在這樣的攻勢下，有那麼一點心。

不知道他想要在自己這里得到什麼, 莫世安便心安理得地住了下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便饒有興趣地想與他走走看。

他可不信自己還能被人坑去什麼。

錢小雨多數時間不在小宅子住，今晚倒是例外。

莫世安剛回來, 他便端了盤點心出來了。

“啊！你回來啦莫大哥。”他甜甜一笑，莫世安也不自覺地和了神。

“嗯，做了什麼？“

錢小雨吐了吐舌頭：“莫大哥不是不喜歡吃甜嗎？我做了綠豆糕，特地放了糖, 嘗嘗合不合口味？”

莫世安下午在宋煦家吃了肚飽, 這會兒不是很，但還是配合著嘗了一嘗。

綠豆沙磨得越細, 口越順，這綠豆糕致可人，確實是錢小雨的風格。

與宋煦家獷的做法截然不同。

吃著糕點，莫世安有點出神，他想起下午小春那驚天發言, 不又有點想笑。

“大哥……”錢小雨噘：“你想什麼呢，怎麼跑神啊~”

“哦，”莫世安順口問道，“我問你個問題。”

“你問呀！”

“你覺得……雙兒會喜歡練武嗎？”

錢小雨驚訝道：“練武！？是說舞蹈嗎？那有什麼稀奇？”

“不，文武的武。”

“哇，我可不要呢。”

莫世安來了興趣，問道：“為什麼你不要？”

“因為那是男人做的事兒呀。你聽過有雙兒保家衛國的麼？練武多辛苦，整天一臭汗，雙兒力氣本就沒有男人大，再練也還是吃虧吧……付出得不到回報，誰會做這樣的事呢？”

說罷，錢小雨不滿道：“怎麼問這樣的問題，你難道喜歡五大三的雙兒？”

莫世安聞言，只是笑了笑，避而不答。

是啊，練武辛苦，可就是有小雙兒亮著眼睛來拜師。

自己當時說什麼來著？

“你年紀小，骨好，練武還不算太遲。但你一個雙兒，永遠練不到我這樣的程度。”

小春卻毫不在意，他回答：“只要比我現在更強，那就好了。”

想到這兒，莫世安輕笑一聲。

錢小雨趁機蹭到他的懷里，貓兒一樣輕。

“我們雙兒呀，就喜歡做做飯，整理整理家務，做你們的心小棉襖……你難道不喜歡嗎？”

“喜歡。”

待到糕點吃完，錢小雨又要離開。

他不舍地與莫世安告別，自己則拐去了福氣包子鋪。

包子鋪的掌柜一對上錢小雨的冷臉就氣短，低眉順眼地把人迎到里間。

“錢管家來了，那個，您喝點什麼？”

錢小雨厭煩地向后一靠：“隨便倒點水，順便把布莊的老馬過來。”

包子鋪掌柜擺擺手讓伙計去了，回過頭繼續諂道：“管家您今天是來……”

“巷子里那家賣煎餃的，我讓你們盯著點，這都多天了，怎麼還沒個章程？”

那掌柜臉上的笑愈發尷尬：“其實都差不多了……都沒什麼特別的……除了那面糊，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做得不像，別的都是看一眼就會的吃食，做倒是不難做……”

錢小雨抬眼：“那是？”

“就是大家……不太買賬……同樣的價錢，他們都愿意去巷子里買，一會兒說他們的煎餅更香，一會兒說我們沒有印小花兒。”

錢小雨若有所思道：“不能比他們便宜些麼？至于圖樣……只要便宜了，誰還在意這些？”

掌柜愁眉苦臉：“那再便宜，也沒什麼賺頭了呀。”

錢小雨笑了笑：“要什麼賺頭？我們的包子難道不賺錢了嗎？就是要便宜，哪怕虧本也要便宜……只要我們堅持，他們的客流會被我們搶走。我們家大業大，有的是本跟他們耗，可他們耗得起嗎？”

他站起來，向窗外。

街上的雪都被掃凈了，有些寂寥。

“等到他們關了門，我們再把價格調回來。他們沒別買，便只能買我們家的。這虧損，總有一天能賺回來的。”

說完，他懨懨地擺擺手：“下去吧。調價，過兩天就調。老馬怎麼還沒來？”

馬掌柜正匆匆上樓：“來了來了！”

錢小雨轉頭，沒有多瞧他，只是問道：“抬妾的事怎麼說的？”

馬掌柜跑了一頭汗，愧道：“對不起東家，我提了價格，現在都提到二十兩了，那家人不知道怎麼就是不松口……我這也不知道上哪兒去逮那丫頭。”

錢小雨驚訝：“不松口？怎麼可能？”

馬掌柜苦著臉，錢小雨冷哼一聲：“行吧，我再派人查查有什麼貓膩。”

他嘆了口氣，端起茶盞。

茶水已由滾燙轉為微溫，他輕輕嘬了一口，輕聲道：“沒別的事的話，這幾天的賬本拿出來吧。”

他太：“讓我好好看看。”

***

翌日，莫世安下午又跟著宋煦他們去了大石村。

上說著是來教小春的，但宋煦總是懷疑他是來蹭飯的……

因為晚上還要回去，莫世安便把江天天抱上了馬，一路風馳電掣。

等到宋煦小春慢慢走到家，那兩人已經把大石村逛了個遍。

江天天第一次見這位“莫大哥”，一開始還有點懼怕，但很快就玩在了一起。

因為……莫世安把扛在肩膀上，視覺效果堪比綠巨人與藍靈，嘻嘻哈哈在大石村留下了歡快的笑聲。

這下村民們更加肯定了這英俊有錢的有馬商人與宋煦家關系不一般的事實——這不，都把養扛肩上了！

等到四人吃飽喝足，莫世安這新上任的師父，便開始與小春講基礎。

“……練武，既講究力，也講究巧。雖說一力降十會，但你先天條件不適合走這種路線，便要更注意巧勁。練得好了，足以以克剛。”

小春乖乖站在院子里聽講，宋煦就和小春躲在門后面看。

莫世安：“……躲著干嘛，出來一起。”

三人排排站，莫老師滿意地問：“先看看韌度，先盡量前試試。”

小春點點頭，運了口氣，往下一——一個完的劈叉！

宋煦驚呆了！

江天天看了，也學著往下，不過盡管人小，卻做不到小春那般地面，于是沮喪的低下了頭。

宋煦汗如雨下，試著抬腳了個九十度……

“啊好痛！”

為什麼要劈叉！？練武不是扎馬步嗎，為什麼要劈叉！？

莫世安哈哈大笑，打發了宋煦帶著江天天去后山砍點樹。

據說他要做梅花樁。

除了梅花樁，還有木人，草靶，等等等等。

就連莫老師要把菜園的一片圈練武場，小春竟然都沒有怨言！

宋煦一臉窘，怎麼覺這片場越走越歪……

一下午過去，小春累得夠嗆。

莫世安臨走前布置了任務：“每天繞村跑一圈，下次我再來時會看，以輕松完為佳。”

小春正地答應了。

“是，師父！”

***

冬日的凌晨，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刻。

宋煦被小春薅起來的時候，只覺得全都是懶筋，差點困死在洗漱盆前。

小春做了兩碗糖水鋪蛋，兩人呼嚕呼嚕喝完，上總算有了點熱乎氣兒。

雖然這麼做乍看確實有點神經病，但沒錯，他們是起來跑步的！

在這寒冷的冬夜，在凌晨五點多，黑漆漆的村里，跑步！

月亮還沒落下，雪地里反著和的暈，倒不至于看不清前路。宋煦早前倒是鍛煉習慣了的，加上這本也不差，一旦跑起來就不再到痛苦。

而小春更是興，他遵循師父的指示，這是為了練武而跑步！

師父說他年紀小骨佳，這便是認可，必不能辜負師父的期！

宋煦瞧著他有活力，心里也高興。

不管能不能練出個絕世高手，鍛煉鍛煉總是沒錯的，不管在什麼境地，都能多一份籌碼。

只是這時間，不太好掌握。

他倆白天在鋪子里忙，下午回家基本累癱，商量了一下，索再早起一點。

宋煦耐力比小春好得多，繞了大半個村子的時候，小春已經遠遠落在了后面。

他回頭了，慢下腳步等人，卻在這時，天邊泛起白線。

他駐足看著東方，不一會兒，后腳步漸近，小春著氣來到了他邊。

“煦、煦哥……”

兩人口中呼著白氣，眼睜睜瞧見一縷日穿薄霧。

“迎夏，以后我們天天一起看日出吧？”

“好。”

兩人相視而笑，因為運，臉蛋都紅撲撲的……非常淳樸非常村。

老村長正巧這時候起來倒夜壺，一桶澆下去，就看見自家邊上著兩個依偎的黑影……

“媽呀——！”老村長嚇得一屁坐在了地上。

宋煦小春：“…………”

這場有味道的巧遇讓雙方都很尷尬，一語不發地坐在村長家桌前。村長媳婦兒，名喚蘭嬸兒，一邊給他們端粥一邊止不住地笑。

“小、小兩口兒還會玩兒，哈哈哈哈——”

宋煦：“……嬸兒別笑了，我倆這不是早上忙麼。”

蘭嬸兒看見年輕人和睦就高興，這時也不再揶揄，把人弄急了怎麼辦？

“好好，嬸兒不說了！怎麼突然想著要練？”

小春正道：“因為我拜了師，要學武！”

蘭嬸兒：“……你是個小雙兒。”

“雙兒不能學武嗎？”

蘭嬸兒槽多無口，不由自主地看向宋煦——在的常識里，誰家漢子不喜歡媳婦兒溫賢淑呢，整天想著打打殺殺這怎麼行？

結果就看到了宋煦出了迷之笑容。

“……”得，人家開心就好。

過了會兒，老村長緩過氣兒，換了服過來，便聚在一起吃起了早飯。

村長家條件好，不在乎這幾口吃的，看著年輕人在眼前晃，他也高興。

“煦小子最近生意怎麼樣？”

“托您的福，”宋煦笑道，“還能賺點兒。”

村長點點頭：“田的事暫時還沒著落，要是有誰有意向，我就跟你說。”

宋煦激點頭，后又道：“對了村長，我有個事兒想跟您坦白。”

“什麼？”

“小春懷孕的事兒是假的。”

“噗——”老村長一個不小心浪費了一口米湯，差點噴出一道朝下的彩虹。

他抹抹，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再說一遍！？”

小春啪地站了起來，一鞠躬：“村長，我們對不住你！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請你聽煦哥解釋！”

宋煦也站起來，誠懇道：“村長別氣，都是我不好……”

經過這麼多天的觀察相，宋煦已經對老村長有了個基本的了解，便不再避諱，把事的來龍去脈都說了。

老村長復雜道：“所以六叔公被你們買通了？”

宋煦點點頭。

“……那老東西竟不跟我通氣！”老村長氣炸了，把桌子拍得啪啪響：“你們倆也是，遇上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與我講！？”

宋煦有些愧疚地低下頭。

老村長看看兩個孩子，一時間百集，長嘆一聲。

宗族的力量是強大的，宋煦還小，爹娘早逝，不懂事也不能全怪他。

老村長自己找了理由，幽幽道：“我問你，你覺得錢三狗會來村子里抓你嗎？“

宋煦愣住了，本想說不會，一會兒又覺得會，斟酌半天才道：“……不會吧？”

老村長冷哼一聲。

“你也知道不會，那為什麼不會呢？”他站起來，向外邊：“因為你姓宋，而這里是大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