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不太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聽到了，正猶豫的時候，接到了如栩的電話。

「宜臻，你現在方便過來一下嗎？」

我問清了地址，和我家是兩個方向，想讓孟晉把我放到路邊自己過去。但他看了我一眼，直接調轉了車頭。

「你這個朋友也是厲害，那地方可不容易進。」

本市有名的高級會所，不知道如栩是怎麼到了那裡。

和孟晉一起過去，至不會被攔在門外，我也不好再推辭。

途中他打了一個電話，到的時候已經有專人在門口迎接。

「你的朋友在哪個房間？」

「在三樓的『滿庭芳』。」

我讓孟晉在門口等一等，如果實在難以解決，再請他幫忙。

進房間一看，裡面不過五六個人，如栩正坐在最裡面的沙發上，看到我後馬上起走了過來，笑嘻嘻地挽起我的手臂，滿的酒氣，「看到了吧，非得說我騙人。」

他一邊說一邊掐我胳膊的，我拍了拍他的手，「各位，栩栩喝醉了，我先帶他回去了。」

原本坐在如栩旁邊的那個男人眼睛一直盯著我們這邊，一張臉在昏暗的燈裡，晦暗不明。

不知道這傢伙又招惹上了何方神聖。

「這樣就想走？」

坐在門邊的那位先生看著斯斯文文，開口卻不甚友善，他舉起手中的酒瓶，「喝完這瓶再走。」

如栩見狀要走上前去，我用力拉住了他，「你不能再喝了！」

他無所謂地對我笑笑，「沒事，一瓶酒而已，死不了人。」

結果那人把酒拿開了，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你喝可不行，得你家那位喝了才算。」

如栩的作停住了，背影有些僵，轉對著最裡面的那位說：「江，我家這位是真的不會喝。我替他喝，喝兩瓶，您看行不？」

那位沒有回答，反倒是站了起來，「二哥，你怎麼在這？」

「明昊，這兩位是我的朋友，還請你不要太過為難。」

孟晉走到我邊，原本囂張的那位已經偃旗息鼓，出驚懼的表。

房的人都看向「江」，只是見他面無表地點點頭，「知道了，你們走吧。」

從會所出來，如栩已經恢復清醒的模樣，他拒絕了我送他回去，自己打車走了。

我和孟晉兩個人站在馬路邊，我想著怎麼和他說再見。

他比我先開口說：「要不要走走？」

「……好。」

一小段路程後就是江濱大道，深夜時分，還有不夜跑和散步的人。

一盞盞的路燈照耀下，這條路顯得格外的寬敞和漫長。

我們倆安靜地走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孟晉的聲音，「你能告訴我，為什麼想要分開嗎？」

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能讓他更容易接。

「一開始我以為是鍾意，」說到這裡他笑了一下，「後來發現，並不是這樣的。」

「鍾意？你以為我和他？」這是哪裡來的荒謬念頭！

「這幾年一直都好好的，為什麼突然提出要分開？」

他皺著眉頭，是真的不解。

路燈下他的側，稜角分明，和初遇時幾乎無差。

但此時此刻，我卻清楚地知道，他臉上為難的表，是緣於對早已習慣了的生活被改變的不滿，而不是出於。

「那你呢，當初為什麼會答應和我在一起？」

他沉默許久，「和我在一起，讓你覺得勉強了嗎？」

「和我在一起，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嗎？」即使沒有我，願意陪伴在你邊的人也不會，況且，現在你真正在意的那個人已經回來了。

「宜臻，我從來不會委屈我自己。」他停了下來，「我的邊，也從來不是別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江風吹得我渾冰冷，「如果我執意要走，你會怎麼做？」

「宜臻，我是個商人，我的仁慈只留給邊親近的人。」他說得輕描淡寫。

這一刻，他很像我的那個人，又陌生得彷彿第一次認識。

「我想要一個期限，可以嗎？」

孟晉想要我搬回他邊。

幸虧臨近年末，我收到了家裡的消息，準備先回家過年，等年後再說。

回家的時候，正巧見上次見到的同學來找父親，他大概不知道我父母存的心思，我見到他卻覺得有些尷尬

晚上吃飯的時候，母親又提起了為我找對象的話題，「小不好嗎？長得又高又帥，學習績又好，不正是你的理想型嗎？」

「我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理想型？」

「你大學的時候，說自己喜歡又白又瘦績好的，變男孩子可不就是小這樣。」

我記起來了，當時鄰居家的阿姨有一個從國外回來的侄正好在我讀書的城市，就想介紹給我。我看了眼照片，人家是走黑路線的，就想了那個理由給推了。

我把這事在微信群裡告訴了齊躍和如栩。

這兩人不僅不幫我想辦法，還一個勁地「鼓勵」我多拍些同學的照片。

哦，同學全名斯齊。

在家無聊的時候，我真的曾想過，如果時間退回到遇見孟晉之前，我先遇見了斯齊，我可能會願意嘗試著和他開始一段關係。

可是，我沒能阻擋自己遇見孟晉，也不能預見自己會遇見斯齊。

人生中這樣的時機，我曾經以為是上天眷顧。

過了那個刻骨銘心的人，很多「差不多」的人，就都變「不可能」了。

孟晉說一年為期。

那一刻我到的，除了寒冷的江風，還有暖黃的路燈下，自己那顆跳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