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等走到門外，我才發覺自己的雙手一直在抖。

走廊另一端，服務員領著一人正從外面走過來，是孟晉。

我默默地拐到了另一邊，等他們走進了包廂才出來。

想想竟然覺得想笑，大概還是自己太傻了吧，哪怕被程路這樣子說，但只要沒聽到孟晉親口承認，總是不願意相信。

那天之後的工作，我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最後加班到很晚才完。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今天來救急的那位演員會正式進組，所以劇組裡希我們能去現場看看他的表演，方便更準確到位地把握他的特點。

今天有一場比較重要的戲份。

男主在男配的引導下，在主家的書房裡發現了主家和自己的淵源。

我沒想到竟然又看到了程路，轉頭視而不見。他今天也比較識趣，可能是有正經工作在，並沒有來打招呼，我求之不得。

拍到一半的時候，有一位場務匆匆跑進來，在導演耳邊說了幾句，只見導演臉一變，「好了，大家辛苦了，先休息一下。」

而後他便跟著場務匆匆往門外走去，我和同行的編劇站在書櫃邊，他正和我說起剛才想到的一個靈。

不多時，便看到導演笑呵呵地領著另外一行人進來，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程路就已經先迎了上去，「晉，你來啦！」

導演在他們之間看看，「兩位是舊識啊，哎呀，真是緣分！」

程路也著孟晉，笑得開心。

聽邊的人說起，才知道原來這戲是睿集團旗下的影視公司投資。

不過，這樣的小項目，竟然也能讓孟晉親自來視察，恐怕，是某人的面子吧。

看到他們的目往這邊看了過來，我往後繼續退了一步，不想被看到。

此刻領路的人已經變了程路，劇組裡的人也大多知道程家的背景，對於他們的吃驚了一下就理所當然地接了。

大家都是普通人，見到孟晉這樣的人，好奇固然有之，但也不會妄想跟他攀近乎。

最後，除了幾位，其他圍聚在他們邊的人慢慢散去。

我正一心兩用，聽著編劇的想法，卻聽到了現場的驚呼聲，原來是現場的燈泡炸裂了，正好在程路的頭頂，幸好孟晉拉了一把才沒被碎片傷到。

程路躲進了孟晉的懷裡，一副驚的模樣。

孟晉已經皺起來眉頭。

現場太雜，這樣的小事故偶爾會有發生，場務連連道歉，安排人去理。

我本想趁離開，卻只看見對面的工作人員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方向。

之後，耳邊的邊在記憶裡變得無限得延長又特別的模糊，我倒下去的著孟晉的方向，他正低頭安程路。

當時心裡閃過的念頭竟然是，他沒看見我，真好。

幸好背後的書櫃裡裝得都是裝飾用的假書，但是送到醫院的時候，還是渾疼得不行。

人聲和燈錯，在那些人臉中，我竟然晃了眼，以為看到了孟晉慌張的臉。

大概是太疼了吧，我閉上了雙眼。

好像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在那個夢裡，孟晉地抱著我，傷心地我的名字，好像，很、很我的樣子。

但後來又來了一個人，他越走越近，著孟晉的名字。

原本還抱著我的人變了臉，慢慢朝那個人走去。

我想爬起來，可是怎麼也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和那個人一步步走遠了……

醒過來的時候，周圍一片寂靜，我自己的臉，翻了個想要起來，卻聽到一人驚喜的聲音，「方先生，您醒了？」

「陳助理……」

「醒了就好，孟先生守了您一天了，剛才被醫生去了。」

我的腦海有點跟不上這信息量，「我有點暈，你能扶我起來嗎？」

「好的。方先生，您的骨折了，還是要小心一點。」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陳助理，我睡了多久了？」

「從您傷到現在，已經有三十多個小時了。」

「你有我的手機，劇組那邊……」

「您放心，劇組那邊孟先生已經幫你安排好了。」

還來不及細問，就見孟晉推門進來。

他大概也沒料到我已經醒來，難得出了驚訝的表，有些慌地走了進來。

陳助理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

「你的……」

「陳助理已經和我說過了，謝謝。」

「嗯。」

好像就無話可說了。

「住院的費用，我會轉給你的。」

他有些吃驚地看著我，「臻臻……」

我忍下眼底的淚水，「你知道書櫃倒下來的時候我在想什麼嗎？」

他的眼神有些慌，想要握住我的手，我用力地掙開了。

「我在想，幸好你沒看見我，不然太丟臉了。」

我本來就是他們人生中的配角，卻總是癡心妄想，想放下又不堅決，才讓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以前是我不對，我沒問過你喜歡不喜歡，就擅自跟你告白，還一直賴在你邊。現在，我想收回對你的喜歡了，你能不能，原諒我以前的不懂事？」

孟晉的有些僵，他看著我，表變得很嚴肅，「臻臻，你是什麼意思？」

「我不想再喜歡你了，也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你能，放過我嗎？」

你已經找到了真正需要的那個人，是不是可以，讓我也收回自己的那些飄零無所依的？

年輕的時候，我總覺得，凡事只要努力，總會有收穫。

長大之後才明白，努力，並不是一定會有收穫，只是，會有結果。

我試過了，知道自己就是不行。

他會抱著因為燈泡破碎而驚的程路溫安，卻看不見在一旁的我。

我想自己的眼裡一定都是乞求，「我們好聚好散，好不好？」

孟晉定定地看著我，「臻臻，你生病了，不要說胡話。」

「我沒有說胡話，孟先生，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那你能不能，看在我曾經真心地喜歡過你這麼多年的份上，放我離開呢？」

病房裡安靜了很久，我聽到他開口問：「你就這麼希離開我？」

「是的。」

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很久之後，終於聽到他說了一聲「好」。

病房的門關上了，終於只剩我一個人，那些孤注一擲的勇氣都隨著關門聲而散去。

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

我知道，這一次，是真的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