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陸也的學事宜確認下來，伴隨著開學，另一個問題隨而至，住校還是走讀。

周末的晚上，陸也找了一部經典的驚悚科幻片和傅承淮一起看。

傅承淮之前讓人在二樓收拾出一間房配備上專業的影音設備，另從自己住的地方挪了一部分的影碟過來。

此刻他們就并排坐在沙發上看電影，79年的國科幻電影，畫質意外地清晰。

伴隨著屏幕上壯闊的宇宙星系如幽而深沉的畫卷般展開，昏暗的房間只剩下熒幕閃爍的芒。

傅承淮的左臂隨意地搭在扶手上，面朝著屏幕，神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最近他發現在這里似乎能獲得一種意外的寧靜，踏進來時，大腦似乎在潛意識里提醒他，這是周末，這是來陪陸也的，不必在像機人一樣高度的運作。

對他而言，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此時播放的是傅承淮早年看過的電影，不過劇也有些模糊，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回顧。只是他約覺到坐在自己右側的陸也正用一種似有若無的眼神打探自己，好像是電影中宇宙飛船發出的探測信號。

他輕聲道：“有什麼事要跟我聊？”

“嗯。”陸也注意到他的右手搭在上，今天他難得穿了一件米黃的休閑，手指在布料上如玉般油潤澤，修剪整齊的指甲有一種健康的白瑩潤。

他想，王學爾會經常握著傅承淮的手麼？

甚至是，傅承淮的手會如何王學爾？就像是時不時自己腦袋那樣麼？還是……

又或者，還有誰得到過傅承淮的關心和溫？他們和他又都是什麼關系？

陸也的神思像是一陣風，走了萬八千里，拐到一個無法控制的角落，呼呼作響。

傅承淮見他低眸，若有所思的神態，便抬手按了電影的暫停。

屏幕的畫面停留在幾個太空旅者從睡眠艙醒來的瞬間。

傅承淮靠向另一側，眼尾輕輕挑了一下，笑道：“什麼事讓你這麼為難？”

陸也抬眸定定地看著他，單刀直地問道：“承淮哥，你說我住校還是走讀呢？”

房間里線暗，可是陸也的眼神像是兩簇小火苗一般亮，傅承淮靜靜地看了一眼這張臉，扭過頭看向屏幕，他想陸也到底和周時琛那樣不同，赤誠的眼睛，人輕易不敢直視。

住校還是走讀，這是個好問題。

傅承淮道：“看你自己選擇，怎麼？需要我給你參考意見？”

陸也想了想，眨了眨眼，笑得狡黠，他道：“還記得上周看過的電影？”

“嗯。”

傅承淮記得那部電影說的是一個冷酷殺手追蹤“獵”的故事，全片劇張刺激。他問道：“怎麼了？”

陸也從自己兜取出一枚幣，在他面前晃了晃。

傅承淮立刻想到那部電影里的節。

主角殺手讓一個超市老板選擇幣正反面，如果猜錯了，他就會一槍崩了老板。

一枚決定生死的致命幣。

傅承淮問道：“所以讓幣決定你住校還是走讀麼？”

陸也的眼尾斜斜飛起，眼里帶著，骨節分明的手指夾著幣：“試一試？”

傅承淮掃了一眼幣反的閃爍，笑道：“好啊。”

他想，陸也其實是個很有意思的孩子，尤其在一些不經意的小細節里，總能展現出讓人愉悅的特質。

陸也道：“花就是走讀，數字就是住校？”

傅承淮點頭：“可以。”

話音落下，陸也反手將幣往上拋了起來。

銀的幣在兩人之間的空中快速翻轉，如果仔細聽，可以聽到金屬與空氣撞擊產生的翕聲，非常悅耳，像是一陣風吹過風鈴，帶起一陣妙音樂。

傅承淮不自覺地微微仰頭看向飛至最高的幣，在他未曾注意的地方，陸也卻在靜靜地注意他的模樣。

千分之一秒的瞬間，傅承淮雙眸視線鎖定這枚小小的幣，當它飛到頂點開始下落時，他心里想，原來我有答案。

答案就是花。

等幣隨著地心引力急速下落時，陸也的另一只手將之在手背上，作干脆利落，顯然是經常在玩這個小游戲。

此刻，房間里別無他人，除了電影熒幕，只剩下兩人互相對視的眼神。

傅承淮從他這無時無刻不清澈熾烈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道：“看看，幣是哪一面朝上的。”

陸也打開手掌。

手背上的幣赫然是有花的那一面。

傅承淮的神微一松，淺笑道：“那就走讀，我安排司機送你。”

陸也握幣揣進子口袋中，對著熒幕“嗯”了一聲，又道：“繼續看電影吧。”

“好。”傅承淮想了想，左手撐在扶手，歪著頭看向陸也，眼神里是淡淡的愉悅，“阿也，上學了要好好學習，不可以早。”

陸也總是穿最普通的恤衫和白灰的寬松運，同這個年紀的大部分男孩子都一的打扮，頭發常年保持寸頭的狀態，短短刺刺，沉默時五周正而英俊，說話時略有些斂與害。

傅承淮想，這不就是高中學校里最歡迎的那一波男孩兒麼？

他心里涌現了一些難掩的羨慕。

青春正當好，這是他再也回不去的年時。

陸也用力靠向沙發背，左肩不經意地與傅承淮的右肩在一起，認真而篤定地道：“不會的，我不在學校談。”

傅承淮抬手他的后腦勺：“好了，看電影吧。”

陸也“嗯”了一聲，右手一直握著那枚幣，他忽而歪過頭，將腦袋輕輕地靠在傅承淮的肩頭，認真地問道：“我是不是很稚？”

傅承淮側過臉，瑞眼笑得瞇起來：“有一點。不過，你本來就不大，算不上稚。”

這個答案……

算了，不管他說什麼，陸也都覺得可以接。他鼓了鼓臉，長了兩條。

右手一直握著那一枚幣，圓潤但堅的材質硌在掌心。

直到幣被掌心的熱度暖得發燙，反過來再度熨燙他的。

陸也始終就這麼靠著傅承淮，角的笑容慢慢變得明顯。

A lucky co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