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春寒料峭。

簡星著一件單薄的白襯衫，站在深夜的街道旁，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

半年前，程昊死纏爛打地哄他搬過來同居，剛好他有個關系不錯的學生準備考研，他就讓那個孩子去他的房子里住了。

自己的房子不能回。

孟士再婚后又生了個兒子，如今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他大半夜的拎著個行李過去嚇人也不合適。

孟士的家也不能回。

他捻了捻指腹，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給沈飛航打電話。

畢竟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他。

但沈公子那邊不知在忙什麼，一連撥了兩通電話都沒人接聽。

他靠坐在行李箱上，兩條修長筆直的無安放，在又一陣忙音后，起上了主停靠在路邊的出租車。

到了悉的小區，從花盆里找出大門鑰匙，一打開門，又一陣.言.浪.語從臥室里傳出來。

簡星頓在原地，他今晚是造了什麼孽啊？

但這次他沒打算忍，進了客廳后撿起一只拖鞋就往臥室門上砸。

“！”里面傳來沈飛航的罵聲，“誰啊？”

“你爺爺。”簡星將鑰匙扔到茶幾上，語氣很冷淡，“文明點，把房門關上。”

臥室里的靜瞬間消失了。

三十秒后，沈飛航大步走出來，子還掛在屁上，“阿？你不是回去陪程昊過生日了嗎？”

“別在我耳邊提這個名字。”簡星坐在沙發上，修長好看的手指了太，“犯惡心。”

“讓我來猜一猜……”門后又探出一顆腦袋，“程昊吃被簡哥逮住了？”

簡星掀起眼皮子，不冷不淡地暼了對方一眼，“看來我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什麼玩意兒？”沈飛航皺起眉頭，一時難以消化這個消息，“程昊出軌了？”

容夕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人，扭著小細腰往沙發走，“狗改不了吃屎唄。簡哥，既然恢復單了，要不要考慮考慮我？”

“我還沒死呢，容夕你這樣合適嗎？”沈飛航瞬間由震驚轉為生氣。

“有什麼不合適的？”容夕白了他一眼，若無骨的手搭上了簡星的肩，又是一臉似水，“簡哥，如果我跟了你，就絕對不會再出來搞了。”

沈飛航氣得跳腳：“容夕！不準當著我的面勾搭阿！”

“行了。”簡星禮貌而不容拒絕地拿下了搭在他肩上的手，神有些倦怠，“你們倆該干嘛干嘛去，讓我一個人清靜會兒。”

兩人對視一眼，雙雙回了臥室，關門前約還能聽見沈飛航里念叨著“程昊這孫子死定了”。

簡星往后仰躺，閉上了眼睛。

沈飛航是他的發小，也是因為沈飛航他才進了這個圈子，在兩年前認識了程昊……

這一覺，簡星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剛醒來時，有那麼一瞬間分不清時間地點。等神智全部回籠后，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五十六個未接來電，全部來自于同一個人。

他嗤笑一聲，腳踩在地毯上往外走。

“阿你醒了？”沈飛航正窩在沙發里打游戲，一聽到門口的靜，立刻站起來獻殷勤：“了嗎？我給你煮東西吃！”

“不。”簡星走過去，和他一起窩進沙發里，“容夕走了？”

沈飛航撓了撓頭，“嗨，早走了。”

“你們倆確定關系了？”簡星拿過抱枕抱進懷里，“容夕應該是你第一個帶回家的人。”

“沒有！”沈飛航立即否認，“你看他那副樣子，像是能安分的主嗎？再說了，我還沒玩兒夠——”

“嗡嗡嗡”，一陣手機震聲打斷了他的滔滔不絕。

拿出手機一看，又是程昊。

“！這孫子還敢打電話過來呢！”沈飛航一下子就炸了，奪過手機破口大罵，“程昊你他媽還有臉給阿打電話？”

“人果然是在你這里……”不料電話那頭的人反而松了一口氣，“飛航，你快幫我勸一下，讓他生完氣就回來吧。”

沈飛航目瞪口呆，一時竟不知道該回什麼好。

這傻還以為阿在和他鬧脾氣呢？

簡星接過了手機，面無表地開口道：“程昊，是男人就分得干脆利落點，你不是要死纏爛打吧？”

他的嗓音好聽又有質，好似清泠泠的玉石互相撞，就連最枯燥的數學公式從簡教授里說出來，也像是妙聽的樂曲。

但當他徹底冷下聲音，言語便像是冰刀雪刃，生生凍得人心臟發寒。

程昊曾經領教過簡星的冷漠疏離，卻是第一次面對他如此直白的冷峻。

“你聽我——”

“程昊哥哥，我從國外帶回了……”這時，電話那頭遠遠傳來一道模模糊糊的聲音。

簡星垂下眼睫，勾出一抹嘲諷的笑意，“恭喜你啊，無銜接。”

說罷，掛電話，拉黑名單，一氣呵。

他的臉上并無太多表，沈飛航卻還是很擔心，“阿你要是沒解氣，我現在就去找人讓程昊那孫子斷子絕孫！”

“沒必要。”簡星輕輕呼出一口氣，拿起遙控打開電視機，“單萬歲。”

當晚，沈飛航帶著恢復單的發小重回空。

空酒吧是附近最有名也最蔽的gay吧，圈子里的大多數人都在這里玩兒過。

時隔一年多，再次踏進燈紅酒綠，簡星有種恍如隔世之。

晚上八點半，正是酒吧上座的時候，簡星一出現，四周立刻躁起來。

“簡哥？”調酒師眼前一亮，“哇！真的好久不見你了！”

簡星點了點頭，坐到吧臺上，“老規矩。”

簡教授今天穿的依舊是白襯衫黑西，只不過襯衫的領口解到了第三顆，袖口也卷了起來，出線條優的手臂。

漆黑的發往上梳起，落了幾縷微地搭在額前，整個人看起來既，又散發著一說不出來的氣息。

而簡教授本人向來對此一無所知。

“阿，我過去和人打聲招呼啊。”沈飛航一進來，心思就飄遠了。

簡星揮了揮手，轉而接住調酒師推過來的酒杯。

酒吧里越來越熱鬧，大家都在等今晚哪個小妖能搭訕功。

“簡哥～”一道九曲十八彎的嗓音憑空響起，“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居然真的是你哎～”

簡星微一側眸，“怎麼？”

畫著小煙熏妝的青年一屁坐在他旁的凳子上，“哎呀，就是太久沒見你，人家太驚訝了嘛～”

“好好說話。”簡星微微仰頭，一飲而盡酒杯里剩下的藍。

的結隨著吞咽的作上下，小煙熏的表立刻漾起來，嗓子更更嗲了：“簡哥，人家說話就是這個調調啦，你干嘛取笑人家啦討厭～”

“再來一杯。”簡星將空杯子推回去，又斜睨對方一眼，“哥今晚想一個人待著，去找別人玩兒。”

“好嘛～”小煙熏扭了一下腰，不不愿地應了，“那簡哥如果想要人陪你，一定要來找我哦～”

簡星抬了抬手，沒再理他的話茬。

然而小煙熏開了個頭，接下來搭訕的人就層出不窮了。

簡教授剛開始還會用兩句話把人打發走，次數多了就不耐煩起來，單手撐著額頭，長長的眼睫垂下，一言不發。

“嗨，一個人？”又一個煩人的聲音響起。

簡星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不介意我坐這里吧？”來人刻意低了嗓音，“Andy，我想請這位……人喝一杯。”

這個中年男人來空不久，據說很有些來頭，Andy想提醒他，簡哥和他之前泡的那些小男生不一樣，但話到邊還是吞下去了。

畢竟他只是一個調酒師而已。

“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中年男敲了敲桌子，“喝悶酒不是個好主意，或許你需要傾聽？”

簡星終于抬起了眼皮子，微闔的桃花眼醉意朦朧，眸底水瀲滟，一眼就勾魂攝魄。

中年男臉上閃過不加掩飾的驚艷之，發自心地贊嘆道：“你的眼睛真的太漂亮了，讓你傷心買醉的人，實在是罪該萬死。”

簡星抬手指了指旁邊，“我不需要傾聽，我需要安靜。”

“親的，別這麼拒人于千里之外。”中年男顯然對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我們可以試著聊一聊。”

簡星不高興地擰了擰眉。

他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不愿意好好聽他說的話？

“行，你不走我走。”他冷著臉起，手臂卻被中年男一把抓住了。

然而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只聽中年男痛苦地哀嚎一聲，松開了抓住他的手。

“這位大叔，哥哥都說了不想和你聊天，你怎麼還手腳的呢？”清朗好聽的音響起，在嘈雜混濁的酒吧里像是一奇異的清流。

“臭小子，得到你來多管閑事？”中年男頓時惱怒，猛地沖上去想揪住對面的年輕男孩，反而又被對方輕輕松松折了另一只手。

“哎哎哎！別手別手！”酒吧的工作人員連忙上前擋住兩人，“有話好好說！”

中年男痛得面目扭曲，被工作人員攙扶著離開，臨走前還惡狠狠地放話，“小畜生你給我等著！這事兒我跟你沒完！”

“我等你啊，油膩大叔。”男孩含笑的聲音聽起來無辜又放肆。

簡星閉了閉眼，并不想管這場鬧劇，誰知剛一踏步，就頭暈目眩得站不穩了。

下一秒，他猝不及防地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清冽的薄荷香混含著好聞的年氣息縈繞在鼻尖，像一道夏日的清風迎面拂過。

“小心點，哥哥。”抱著他的男孩子似乎很高，微微低下頭在他耳畔輕聲提醒道。

簡星往后退了一步，退出陌生的懷抱。

他抬起眼眸，半醉半醒間，乍一看對方的臉竟然和程昊重合了，便想也不想地一拳揮了過去。

但他喝醉了，拳頭的力道和準度都大打折扣，反而被對方一把握住了手腕。

“哥哥，我剛剛幫了你哎，你怎麼打我呀？”年輕男孩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委屈。

簡星搖了搖頭，再定睛仔細一瞧，發覺對方的臉可比那個傻賞心悅目多了。

皮白，五致，線條利落好看，形高挑又拔，有一種介于青男孩和男人之間的干凈又奇特的氣質。

桃花眼微斂，他在昏昏沉沉的大腦里四搜尋，忽然想起來了，“是你。”

男孩臉上委屈的神瞬間飛揚起來，“哎？哥哥你記得我嗎？”

“我認識你。”簡星回手臂，“你是那個傻的弟弟……”

“啊……”閃閃發亮的眉眼倏地黯淡下去，“這樣啊……”

圓潤無辜的小狗眼牢牢盯住了面前的人，忽然又齒一笑，“重新認識一下，簡老師。我程書煜，想追你很久了。”

“什麼？”簡星一時怔住了。

他遇到過很多次別有用心的搭訕，年人之間的游戲彼此心照不宣，像這樣一上來就直接告白的，這倒是第一個。

但很快，他回過神來，抬腳往門口走去，“我對你們姓程的沒有興趣。”

“簡老師。”程書煜迅速倒退跟著他往外走，熱烈的眼神依舊追著他，“不能因為我姓程，你就直接判我死刑吧？這對我不公平。”

“你懂個屁。”簡老師難得了一句口，腳步頓也不頓。

“簡哥！你要走了嗎？”不知打哪兒冒出來小煙熏大喊了一句，“今晚真的不要我陪你嗎？”

他這一嗓子，周遭所有的目立刻都往簡星這邊聚集過來。

“小..貨，一見著簡星兩條都了是吧？你盛哥我滿足不了你了？”小煙熏后的花臂男一把勒住他的脖頸，暴地把人拖走了。

“啊！簡哥救我……”

“嗷嗷嗷！”酒吧里響起了別有深意的好聲。

簡星頭疼得要命，而旁的男孩還眼地跟著他，“簡老師，你現在的樣子太危險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你……”簡星忍無可忍，一把抓住男孩前的T恤，試圖將人扯到自己面前，“你到底想干什麼？”

剛才還一怪力的程書煜瞬間變弱可欺的小狗，乖巧順從地讓他抓住，眼神依舊清澈無辜，“我只是想送你回去呀，簡老師。”

酒在里蒸騰，渾涌起一說不清道不明的燥熱，簡星狠狠盯了對方幾秒，驀地松開手指，轉而住了男孩好看的下頜。

程書煜眨了眨大眼睛，有些不明所以，“簡老師？”

“你也想讓我是嗎？”形狀優的瓣開闔，簡教授說起葷話來也好聽得像是在詩，“行，我給你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