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星出門后就順著街道一直往前走，至于到底要去哪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知道后有一個人始終在跟著他，不遠不近的距離，像一道甩也甩不掉的影子。

他倏地頓住了腳步，回過頭去。

“哥哥......”程書煜也停下來，期期艾艾地著他。

華燈初上，姿拔的年背著雙肩包站在人中，致漂亮的眉眼可憐地耷拉著，明明是一米八幾的大男孩，卻活像是被主人丟棄的小狗狗，很快就會被茫茫人海無淹沒。

長得是真好看，小臉蛋是真的乖，看著也是真的招人疼，但里說出的話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簡星冷著臉警告道：“別跟著我。”

簡老師對他鮮有這樣冷眉冷眼的時候，高不可攀的距離立刻就顯現出來了。

程書煜這次是真的慌了，他咬了咬下，還是不聽話地跟了上去。

只不過這次更加小心翼翼。

簡星越走越快，在一個十字路口準備過馬路時，只聽后傳來一聲大喝“哥哥！”

下一秒，他被一蠻橫的力量強行裹進懷里，天旋地轉后，摔倒在路邊的綠化帶上。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簡星完全沒有時間反應，直到耳畔傳來模模糊糊的聲音：“哥哥你沒事吧......”

他驀地回過神來，掙開后的懷抱站起來。

程書煜也爬了起來，眼睛里滿是擔憂和后怕，“哥哥你沒事吧？摔到哪里了嗎啊——”

話說到一半，又疼得悶哼了一聲。

干凈的T恤沾染了灰塵，胳膊肘的袖子也磨破了，鮮紅的跡和著灰塵緩緩滲出往下滴，但滿心滿眼仍然在擔心他。

簡星的嗓子忽然哽住了。

人在危急關頭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他跟程昊在一起時也發生過類似的危險，但當時程昊的第一反應是后退。

事后大概是到不好意思，還自嘲太過惜命。

其實當時他是沒什麼覺的，誰不惜命呢？但眼下，面前的這個小朋友，卻能為了他不顧危險撲上來。

“哥哥......”程書煜用服蹭了蹭手上的灰，然后試探著去拉他的手，語氣倉皇地央求道：“對不起哥哥，你生我的氣沒關系，我只求你保護好你自己，別因為我傷好嗎？”

簡星沉默地出自己的手，轉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師傅，麻煩送他去附近的醫院。”

說罷就一把將人拉過來，不甚溫地塞進了出租車。

出租車緩緩駛離，一臉灰撲撲的小朋友執著地趴在車窗上看他，四周的環境明明很暗，但他卻莫名覺得對方眼睛里好像含著亮晶晶的淚。

可憐到他覺得自己是在犯罪。

簡星一個人回到家。

他沒有開燈，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陷沉思。不知過了多久，嘩啦啦的雨聲將他從思緒中拉了出來。

他走到窗子前，正準備關上窗戶，卻發現樓下的草坪上似乎站著一個人。

看來是沒理傷口了。

他徹底打開窗戶，和癡癡仰臉的小狗對視了好幾秒，最終還是沒好氣地松口道：“上來。”

兩分鐘后，虛掩的大門被人輕輕推開。

“哥哥......”小狗渾漉漉的，委屈地著他，無措到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擺。

“苦計好使，可惜就只有一次機會。”簡星敲了敲沙發扶手，“滾去浴室。”

“對不起，哥哥。”程書煜掉鞋子，赤著腳走進客廳，“我不是故意來打擾你，我只是太慌了......今晚不和你待在一起的話，我可能就要死了。”

“你慌什麼？剛才不是還自信，啊說什麼能騙我一輩子？”簡星嘲諷地勾了勾角，在對方試圖蹭上來時又重復一遍，“滾去洗澡。”

這下，程書煜只得乖乖滾去浴室洗澡了。

他穿的還是上次來時穿的服，帶著一冰涼的水汽走出來，又乖又可憐地坐到簡老師邊的地毯上。

簡星垂下眼眸，發現他的胳膊好像沒有流了，這才低聲問道：“你接近我，就是為了報復程昊那個傻？”

“當然不是！”小朋友一下子就急了，急切地仰臉向他，“如果我有過這種想法，我不得好死！”

“行了。”簡星微微蹙了蹙眉，“除了程昊說的那些事，你還有什麼是騙我的？”

其實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察覺到不對。

偶爾出的有侵略的眼神，和程昊打架時兇狠得像只小狼崽子，種種細節都表明小朋友不像看起來的那麼單純無害。

但他像是故意忽略了這些跡象，畢竟程書煜在他面前一直那麼乖巧和心。

“真的沒有了哥哥。”程書煜撒一樣輕輕蹭了蹭他的膝蓋，“喜歡哥哥是真的，想和哥哥在一起也是真的，關于哥哥的所有一切，都是真的。”

即便我從頭到腳都偽裝過，唯獨腔里藏著你的這顆心臟，比真金還真。

“你這張里大概就沒幾句是真話。”簡星卻像是本沒有相信他，躲開他的磨蹭起，“門口有傘，拿了就走吧。”

“哥哥還是怪我，對嗎？”程書煜也站了起來，未干的發尾往下滴水，落在臉上像是一道淚痕，“怪我不該找人去勾引程昊，怪我不該突然出現在你的生活里。”

簡星下意識就想回一句，你在說什麼玩意兒？

程昊會出軌這件事，那就是天氣預報要下雨，不是早一天就是晚一天，他還不至于為了這點事來氣。

他氣的明明是，這個他滿心憐的小朋友把他耍得團團轉，而最最最可惡的是......

他竟然還是會心。

“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簡老師頭疼地了鼻梁，“你先回去吧。”

半晌后，后傳來男孩輕到有些詭異的聲音，“我給哥哥做點吃的東西吧，就當做是……最后一次。”

簡星本想拒絕他，但一想自己被他騙了這麼久，再吃一頓他做的飯，好歹虧一點。

好吧，他才不會承認是自己的和肚子都想念小朋友做的味道了。

冰箱里可以利用的食材不多，程書煜就煮了簡單的青菜湯面，臥上金燦燦的蛋，看起來也人得很。

“你不吃嗎？”簡星吃了一口，忍不住問道。

“我不，哥哥你吃吧。”程書煜坐在他對面，燈下的眼神的，又像是散落了亮晶晶的星星，“哥哥，你還會再見我嗎？”

我不見你，你就不會出現了嗎？簡星腹誹了一句，上不冷不淡地回道：“你說呢？”

“哥哥是不是......不會再給我機會了？”程書煜黯然垂下腦袋，嗓音里似乎還帶了哭腔。

他的語氣如此失落和難過，以至于簡老師忽略了其間暗藏的忍和瘋狂。

簡星沉默了一小會兒，“先把你的偽裝全部卸下來，再來談我會不會給你機會。”

“……我知道了，哥哥。”程書煜輕聲應了，端起杯子倒了一杯溫水。

簡星接過他遞來的杯子，目又及到紅腫破皮的胳膊肘。

小朋友皮白，一點點傷都顯得目驚心。

他喝了一口水，淡淡囑咐道：“回去后，記得理一下胳膊。”

“嗯。”

簡老師不由暗自嘆了一口氣，還是怎麼看都是可的小狗，乖巧得讓他說不出重話來。

他放下筷子起，“我去拿醫藥箱，你先......”

話音未落，眼前忽然變得有些朦朧，簡星搖了搖頭，想要轉往外走，卻覺腦袋越來越沉。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落了一個溫暖又好聞的懷抱里，灼熱的氣息悄然近。

“對不起，哥哥，但我不能就這麼放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