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當天。

[1456.5.17 09:51:40]

天穹第三指揮中心裡，巨大系統投影顯示著當前時間坐標，人們井然有序地忙碌著，和過去無數次守護者行沒有什麼不同。

8分鍾後任務即將正式啟，天穹守護者七隊所有人都已經換上守護者統一的黑作戰服，正各自由詢檢師再次確認個人的狀態，以確保不會在穿越途中出現不良反應。

宋晴嵐已經詢檢完畢，按照慣例查看所有隊員。

他看到季雨時後皺了皺眉，拍拍側隊員肩膀：“去看看。”

一群壯碩的守護者中多了一抹纖細影。

季雨時前一天在頸側植了皮下通訊，此刻正由調度師替他連接到控制手環。他比調度師高一些，因此低著頭，長睫斂去了眼中神，顯得冷淡而不合群。

“記錄者出任務都是單獨行，不需要隊友，守護者則相反。”調度師心地告訴他，“季顧問你第一次植通訊，可能會覺得不太舒服，腦海中首次聽到隊友的聲音說不定還會嚇一跳。不過不要，等時間久了，你就會習慣得忘了它的存在。”

“好的。”季雨時道。

調度師走開後，季雨時聽見有人問他：“季顧問，你覺怎麼樣？我看你今天臉不太好。”

問話的人是雙胞胎隊友中的一個。

季雨時的確臉蒼白，但眼神依舊是明亮的：“沒問題，只是昨天晚上睡得比較晚。”

“這樣啊。”因為不悉，隊友有些乾的說，“那季顧問你也不要太張了，這次躍遷和你以前執行任務的覺都差不多的，都一樣。而且任務也特別簡單，明天我們就能回來了。”

隊友的好意季雨時領會到了，他點點頭：“謝謝你，湯樂。”

湯樂回去時表十分古怪。

宋晴嵐：“怎麼？”

“宋隊！”湯樂見鬼一樣，“他居然分得清楚我和我哥！他對了我的名字！部裡好多人這麼幾年了都沒分清楚過！就今天、就剛剛！周明軒還認錯一次！”

湯其與湯樂無論是從高重還是外貌，相似度都達到99%，不是朝夕相的人本分不清兩人誰是誰。

可是隻介紹了一次季雨時就記住了，還是在裝束一模一樣的況下，這讓宋晴嵐也有些意外。

“湊巧吧。”宋晴嵐無所謂地說，“他沒事？”

湯樂回答：“沒事！說是沒睡好。”

宋晴嵐：“沒事就好，就怕出去了拖後。”

倒計時3分鍾。

眾人進了偌大的傳送臺，銀白膠囊艙相連，像蓮蓬上的蓮子。

季雨時進了自己的膠囊艙，坐上安全椅，關上了艙門。

[歡迎，季雨時，您即將出發完第一個A級任務]

指揮中心嘈雜的人聲被完全隔絕開了，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季雨時任由安全椅上的鎖扣將他從小、腰腹、肩頸逐一包裹，然後看見他左手手腕上的控制手環發出了綠。

那是六名隊友的當前位置和狀態。

季雨時意識到，這一次不是他一個人在時空中穿梭，他邊還有六名隊友。

[您已連接到公共頻道。]

短暫的提示後，明面板上顯示出了天穹定律。

“我是時間見證者，我在此宣誓。”

“絕不改變過去！”

“絕不談論現在！”

“絕不迷未來！”

公共頻道裡響起隊友們整齊劃一、鏗鏘有力的聲音。

這誓言季雨時早已爛於心，但和這麼多人一起宣誓，竟比以往多了幾分嚴謹肅殺的味道。

倒計時還剩最後十秒。

季雨時猝不及防，腦海中突然闖一道低沉男聲，剎那間麻了他的聽覺神經。

宋晴嵐的語氣很輕松：“所有人準備，天穹守護者七隊，第十三次A級任務，出發！”

好聽的年輕男聲猶在耳側。

如同之前許多次時間穿越一樣，季雨時深呼吸了一口氣，大約兩三秒後，本該平緩安靜的膠囊艙猛地劇烈顛簸起來！

【警告！警告！您已偏離目的坐標！您已偏離目的坐標！】

膠囊艙裡警示燈不斷閃爍，前方明面板上，無數五彩斑斕的畫面快速閃過，怪陸離、匪夷所思。

眼前一道白閃過。

尖銳的耳鳴驟然響起，眩暈、惡心伴隨著強烈的失重襲來，幾乎將人淹沒！

【檢測到非法躍遷！】

【檢測到非法躍遷！】

出錯了！！

季雨時咬著牙，好幾次試圖去按警示按鈕，但膠囊艙天旋地轉，強烈震。

提示音中，他不得不使出全力抓住安全椅扶手，安全鎖扣將他牢牢地扣在了原位，保護他不至於被甩出座椅撞擊到艙壁，頭破流。

漫長到可能有一個世紀那麼久，膠囊艙才逐漸強穩定。

等膠囊艙一進徹底靜止狀態，季雨時就迅速抓住機械臂遞來的營養猛灌了幾口，足足緩了十幾秒才勉強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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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板上顯示著看不懂的碼，像是徹底死機了。

沒有時間坐標，季雨時無法確認現在是到了什麼年份，又遇上了什麼況。

但過膠囊艙的玻璃窗，能看見他們的降落點是在一片樹林裡，過茂樹冠，還能約看見深灰的天空。

季雨時松開安全椅鎖扣，出了艙門。

“嘔——”

有隊友在風裡吐了。

一走出膠囊艙就開始嘔吐的人是年紀最小的隊友李純，他剛被招募進守護者不到一年，是個平時素質都很好大男孩，只有一個問題：他“暈車”。

聽到他吐了，隊友們好似訓練有素，默契地以他為中心四散開來。

宋晴嵐也被熏得倒退幾步：“我讓你坐滿十次大擺錘才準再出任務，你老實待，到底坐了幾次？”

李純話都沒說話就吐了第二波：“兩次……嘔——”

隊友們紛紛表示震驚。

“聽聽這是人乾的事？”

“假期那麼長，你就隻用來妹了？”

“模擬機已經幫不了你了，你還敢怠慢大擺錘？”

李純終於吐完了，弱弱地說：“……不是，你們沒有聞到嗎，這裡的空氣好臭啊。”

段文著鼻子遞過去一瓶擰開的水：“純兒，別找借口，先漱漱。”

李純：“謝謝文哥……誒？季顧問呢？”

季雨時的膠囊艙和李純的最近，艙門大開卻不見人影。

正在眾人擔心他會不會已經被甩到某個時空時，一把清冷的嗓音傳來：“我在這裡。”

季雨時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距離李純四五米遠的地方，膠囊艙發出的熒下，能看到季雨時白皙的臉上出一不適。

眾人：“……”

有必要躲那麼遠？！

斯文人果然是最乾淨的啊！

宋晴嵐看了季雨時一眼，沒空管理新隊員流出的那淡薄的隊友。

每個人在膠囊艙裡遇到的況都差不多，明面板上都是顯示的碼，宋晴嵐打開自己手腕上的通訊，發現時間已經更新為當前時間：[1470.8.05 04:41:31]

這裡明顯不是這次A級任務時間坐標，更不是他們原本的時間段。

那才那一陣強烈的顛簸伴隨著“非法躍遷”的提示，宋晴嵐判斷他們很可能遭遇了某種故障——這還是他執行任務兩年來第一次遇到這種況。

“段文。”宋晴嵐清晰地命令，“查看主控面板，看看是否有數據紕或信息劫持，馬上聯系指揮中心。”

“是。”段文那邊快速作，很快報告，“宋隊，我們的設備好像被鎖定了。”

宋晴嵐擰起眉頭：“怎麼個鎖定法？”

段文說：“主控面板離線，也聯系不到指揮中心，膠囊艙不工作。似乎是因為這裡的電磁波、磁場有點不一樣，但不能確定，說不定剛才的躍遷和這個也有關系。現在就剩通訊能用，我們被困在了這裡。”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紛紛“草”了起來。

“那任務怎麼辦？”

“我還說明天下任務就請新認識的妹子吃飯呢。”

“你他媽渣了那麼多個，有完沒完。”

這時，樹林裡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凌晨4點，是誰會來這麼偏僻的樹林深？

所有人默契靜音了。

秉著穿越者不能被原住民發現的低調原則，負責控制的段文立刻通過手環，將發的全息地圖關閉，原地佇立的七枚膠囊艙也在他的控制下進了蔽狀態，完全形。

最後的線消失，幽深的樹林再次陷了黑暗與安靜中，針落可聞。

大概是走錯路的。

危機解除，眾人像是在樹林掩護下的一群幽靈，無聲地等待闖地的來者離開。

那流浪漢看到了他們。

黑漆漆的樹林裡突然出現一群神人影，尋常人應該嚇一跳才對，可流浪漢竟完全沒有吃驚，更沒有停住腳步。與之相反，看到這群人影，他驟然發出興狂，加快速度直衝而來！

李純站在最外面，剛吐了個昏天黑地人還有點虛。

惡臭撲鼻，李純咒罵一聲迅速反應過來，反手就把人摔在了地上。

“嗬！！嗬！！”

流浪漢裡發出怪異的嘶吼，霎時間重新撲來。

“什麼鬼？！”李純一時沒料到對方還敢撲，隻覺得腥風一閃，剛聞到一惡心至極的臭味，肩膀上就一陣劇痛，“草！！！”

流浪漢竟狠狠咬在了李純的肩膀上！

“嘭”的一聲，流浪漢被宋晴嵐踹出了三四米遠！

這頭段文拉起李純：“純兒！你怎麼樣？！”

李純疼得齜牙咧，好在守護者的作戰服肩上有護甲層，這一口下去隻留下了個牙印，並沒有傷到皮。

要是普通人挨了宋晴嵐這一踹，恐怕已經爬不起來了，但流浪漢口中“嗬嗬”作響，竟又站了起來！

這回他的目標換了宋晴嵐。

面對新一猛撲，宋晴嵐不慌不忙。黑暗中，他的影像一頭遊刃有余的矯健黑豹，只是眨眼間就繞了後，一個利落的肘擊將人擊到在地，悄無聲息地把人徹底製服了。

也許是對付平民太過輕松，宋晴嵐連氣都沒，隻抬了抬下：“純兒，你新渣過的對象？都追到這裡來了。”

有隊友在笑：“噗。”

一旁的季雨時：“……”

這支隊伍好像和他想象中有點不一樣。

隊長和隊員，都不像正經人。

李純被調侃後也不敢頂，乖乖忍著惡臭拿繩子將“他渣過的對象”綁了起來，這是他的報應，誰讓他剛才沒忍住嘔吐，汙染了隊友鼻腔。

那流浪漢被控制住後也還在瘋狂地嘶吼著，掙扎著，似乎喪失了理智。沙啞怪異的吼聲在寂靜的樹林裡回，聽著不像人類，倒像某種低級恐怖片裡吃人的野。

宋晴嵐察覺了不對勁，言簡意賅：“手電。”

這一喊卻來了季雨時。

見他打著手電走過來，宋晴嵐才記起這位空降小隊的特別顧問，其實是他們隊裡的觀察員。

可新任觀察員心理素質不太行，才看了眼前的流浪漢一眼，就立刻別開了視線。

看得出來，斯文乾淨的季顧問這回是真的想吐了。

宋晴嵐看著他：“能忍嗎？不能忍換他們來。”

暗，季雨時白皙的脖頸形倔強的曲線，能看得出來是在強撐：“我盡量。”

宋晴嵐不置可否，不走心地：“那你可千萬忍住了。”

一片漆黑中，手電的強讓眾人都看清了流浪漢的模樣。

那是一張慘白的臉，皮表面布滿暗青網狀管，眼眶裡裝著一對灰白渾濁的眼球，它們失了焦，找不到一人痕跡。更讓人心驚的是，流浪漢的口腔與上滿是暗紅跡，甚至還綴著一些細碎塊！

不僅是季雨時，隊友們也面各異。

那些塊帶著特征，約能看出人組織。

李純求生極強，小聲地說：“我都和你們說了這裡的空氣很臭了。”

腥臭味，就是從這一汙裡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