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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快六點,沒有李英俊的拍門聲,眾人還是依次轉醒。錢偉剛醒來就打了個大噴嚏,轉頭看到熄滅了的篝火,哆嗦著想要去把它點燃,卻發現自己已經凍僵了,緩了好久才緩過來。
趙平離篝火最近,勉強把它點上。待溫暖重新降臨,眾人這才覺得舒服許多。
唐措卻不大好。
他手腳冰涼,並不單純是被凍的,也有自質的原因。勉強撐著坐起來,他出巧克力豆倒了兩粒在裡,又把剩下的半瓶藥劑當水,像吃藥似的把巧克力豆都嚼了下去。
兩粒之後又兩粒,直到裡彌漫著甜味,生命值也恢復到10%以上,唐措才面稍霽。只是眉宇間的病到底還是加重了些。
“還能走嗎?”靳丞單膝跪在他側,蹙眉。
“死不了。”唐措語氣平淡,頓了頓,他又從懷裡出暖手寶晃了晃,“謝了。”
靳丞便沒再說什麼,轉拿出幾塊干丟給彭明凡,“拿去煮個湯吧,吃飽了再回去。”
這次他們準備得還算充分,不帶了干,還備了鍋碗和調味料。做出來的東西雖然稱不上味,但在冰寒刺骨的天氣裡喝上一碗熱湯,已經是莫大的。
此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李英俊恐怕早已打了柴回到旅社,章之逑業已失蹤,所以大家反倒不急了,喝著熱湯追問起昨晚唐措急著回去的原因。
“為什麼要回去找章之逑,你找到不讓他失蹤的辦法了?”彭明凡問。錢偉等人也滿含希地看著他,這並非是關心章之逑,而是亡齒寒。
唐措道:“那不是章之逑。”
錢偉:“啊?”
安寧面急切:“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靳丞拉長語調賣了個關子,驀地一笑,“李英俊沒有死,他從來就沒有死過,這就是為什麼遊戲一直不通關的原因。”
不是,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錢偉、安寧、趙平三臉懵,就連彭明凡也眉頭蹙。
靳丞笑道:“其實很簡單。”
唐措捧著湯碗在軍大裡,自開啟節能模式,“你說。”
靳丞挑眉:“怎麼又我來說了?”
唐措:“你沒看到我快掛了嗎?”
求求你們倒是說啊!
或許是吃瓜群眾的眼太熱切,靳丞清了清嗓子,終於回歸正題,“李英俊的行路線很簡單,每天一早六點回到旅社,殺死一位玩家,與該玩家互換份,再假借這個份親手殺死由玩家假扮的‘李英俊’,瞞天過海。等到晚上所有人睡,他再把背出去,毀滅跡。”
等等,你在說什麼?
錢偉瞪大了眼睛,舌頭打結,“互、互換份?到底誰殺誰?”
“嘖。”靳丞角下,出的小半張臉上寫滿了不耐,“我說得不夠清楚明白嗎?哪個字你不理解?”
我每個字都認識但它們組合在一起就不認識了啊,大哥!
錢偉真想就這麼喊上一嗓子,可這位大哥一副你敢說半個字就打死你的模樣,讓他生生憋住了。
唐措卻是狐疑地瞥了靳丞一眼,這悉的語氣詞,悉的語調甚至是悉的講述模式,都讓他不可避免地響起一個人。
說起來,唐措有時也說“嘖”,那是青春期到的荼毒。
思及此,唐措把視線從靳丞上移開,看向彭明凡,道:“這確實是個推理副沒錯,沒有什麼殺死李英俊就會失蹤的設定,也沒有什麼死亡循環,份互換的戲碼雖然不合常理,需要借助某種異能或障眼法,但也給我們留出了破綻,我們需要做的,就是依靠這些破綻,揭開李英俊的犯罪真相。”
彭明凡微張。
如果靳丞說的是真的,那麼李英俊的殺人計劃堪稱,他功地讓所有玩家都以為是己方殺死了他,可實際上呢?
是李英俊一個一個殺死了玩家。
唐措繼續道:“迄今為止一共三個死者,瞿麗、李雙雙、章之逑。先說瞿麗,只是一個幌子,是npc,不會死。李英俊之所以要借設這個局,讓我們在一開始就看到他的死狀,並在第二天又死而複生,就是為了讓我們有一個先為主的判斷。”
先為主是件很可怕的事,它會直接影響人的判斷,進而模糊真相。
“至於李雙雙和章之逑,他們在殺死英俊之前,都曾經落單。李英俊恐怕就是在這時候趁機與他們發生互換。再堂而皇之地頂著他們的臉回到我們面前晃一圈,然後殺人滅口。我們沒能發現端倪,是因為李英俊是個啞,‘他’直到被殺死,都沒有說出過一句話。”
聞言,安寧想起前天去衛生間找李雙雙的場景,忽然醍醐灌頂。
“我想起來了!那時候李雙雙去上廁所,我見遲遲不回來就去找,路過布草間的時候我從門上小窗往裡看,那個時候李英俊衝我不停地啊啊,眼無比驚恐。現在想想李英俊被我們捆起來的時候也沒見他多慌,那個時候那個時候裡面的人就已經是李雙雙了?!”
話音落下,其余人頭皮一陣發麻。
安寧卻又想起別的來,“還有廁所隔間的那個通氣扇!那個通氣扇是通往布草間的!李雙雙去上廁所,之所以沒能察覺沒能呼救,說不定就是李英俊從那個通氣扇鑽進廁所,從背後不知鬼不覺把拿下了!”
至此,李雙雙之死已經基明朗。不管是被李英俊從背後捂住了,還是直接弄啞,總而言之,沒能呼救。
李英俊將偽裝自己丟進布草間,曾向安寧求救,可安寧沒有認出。而後李英俊去而複返,用掃帚柄將捅死。
“再說章之逑。”唐措放下湯碗,坐直了子,“我們在廚房發現他的時候,他是睡著的。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也是驚恐。他中的毒恐怕不是別的毒,就是為了毒他的嗓子。後來你們所有人趕到廚房,他發瘋朝你們撲過去,撲的不是別人,應該就是人群裡的李英俊。”
彭明凡倒吸一口涼氣,“沒錯,他哪怕不知道自己已經變了李英俊,可看到人群裡又出現一個自己,一定也明白了什麼,可他已經說不出話了,而這個時候——”
假的章之逑衝上前去一刀把他捅死了。
趙平喃喃:“難怪難怪他們前後都像換了一個人”
說著,他又忍不住問:“可單憑這點怎麼能斷定就是互換份?”
“因為末,也因為瞿麗。”唐措道。
“我在旅社裡灑滿了顯影,可為什麼李雙雙的鞋子上一點末都沒有?明明是‘’把李英俊的背出了旅社,就算一路上都被蹭乾淨了,也不至於這麼乾淨,連埋的坑裡都找不到丁點痕跡,反而是李英俊腳上沾到了。”靳丞終於說了幾句人話,“原因只能有一個——李雙雙的被李英俊背在背上,的腳全沒沾過地。”
趙平微怔,隨即啞然。
彭明凡忙追問:“那瞿麗呢?”
唐措道:“你們還記得昨天第一次遇到,看見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嗎?”
有人當時隔得遠沒聽見,但靳丞聽到了,說——“你怎麼在這兒!”
“看見我的時候很驚訝,不是驚訝於我為什麼會在林子裡,而是我為什麼出現在這個副。我們第一天見到的那個瞿麗也不是真的瞿麗,是李英俊。”
唐措起初真的以為瞿麗不搭理他、不揭穿他新人的份,是因為格使然。廣場初遇時,瞿麗就是那樣不搭理人的孤傲格。
可在林中再次遇到後,唐措就品出了不對勁。直到昨天晚上,瞿麗再次出現,引靳丞找到李雙雙的,讓唐措終於確定——最初的那個瞿麗是假的。
在林中認出了唐措,也許是明白自己的境而不甘心,也許是念著同屆生的誼,遂幫了一把。
靳丞說在任務中死亡的玩家會變徹底的npc,但現在看來,瞿麗還在轉化過程中,沒有全喪失自己的意志。
或許等那個新人上崗培訓結束,就會變另一個小圓了。
唐措最後道:“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李英俊作為一個戰鬥力不低的boss,能輕易被殺死了。還有,他不是個啞。”
至此,一切真相浮出水面,再無疑竇。
山裡因此陷一陣長久的沉默,尤以趙平為甚。任誰想到跟自己待了大半天的隊友竟然是“死者”假扮的,自己還被對方玩弄於鼓掌之中,都不會好。
這帶來的不是憤恨,還有恐懼。
“回去之後立刻圍殺李英俊,要求只有一點——不能落單。”唐措語氣凝重。一旦有人落單,就有可能被殺,如果他們一時大意,沒有注意到有人落單,那麼這個遊戲就會變猜猜我是誰。
更糟糕的是,唐措怕李英俊借系統開了天眼,已經知道他們猜出了真相。
因為昨天那場太過及時的“睡”。
如果李英俊知道了,那他必然拋棄之前的做法,采取pnb。把唐措放在李英俊的位置,這個pn b就會是伺機替換一個玩家,混玩家之中,一舉反殺。
而李英俊是個備高智商的boss,這毋庸置疑。
半個小時後,眾人做好了心理準備,踏上歸途。因為他們是從後門出來的,所以此次回去仍是從前門進。
跟上次一樣,大廳裡隻小圓一個人。這次沒死人,小圓開心地哼著歌在桌子,給他們開門時依舊沒事人似的說:“你們回來啦。”
安寧問:“你知道我們出去了?”
小圓笑著,“我看你們不在,就知道你們肯定出去散步啦。”
聞言,錢偉登時翻了好大一個白眼,他做了好幾次任務還是頭一回到這麼缺心眼的npc。不過小圓不是主要的,他忙問:“李英俊呢?他打柴回來了嗎?”
“回來了啊,他去後面放柴火了。”小圓說著,向他們後,疑道:“咦,就你們三個回來了嗎?還有其他人呢?”
沒錯,進門的只有錢偉、安寧和彭明凡三個人。至於其他人去了哪裡,彭明凡推了推眼鏡,自然不會告訴。
後門口,唐措和趙平蹲在雜棚後面。他們雖然也是從正門來,可從正門繞到後門還是可以的,左右這棟旅社裡只會有小圓和李英俊兩個人,行事也不必太過謹慎。
兩人仔細聽著後門口的靜,可以確認李英俊也不在雜棚裡。
唐措不抬頭向側上方看,靳丞正形矯健地從旅社側面的窗戶裡鑽進去。那扇窗戶進去就是二樓走廊,右側是樓梯。
六個人,兵分三路。在盡量不落單的況下,從各搜尋李英俊的下落。
靜等五分鍾後,靳丞又從窗戶裡探出頭來,跟唐措搖搖頭——李英俊不在二樓。
屋裡傳來錢偉的肚子的大聲嚷嚷,看來李英俊也不在一樓。
唐措雙眼微瞇。
兵分三路其實是一個試探,試探李英俊是否改變了殺人計劃。現在找不到他人,多半是故意藏起來了,只等著背地裡下黑手。
可他會藏哪兒呢?
唐措沉思著,卻依舊淡定。
趙平安靜蹲著不敢打擾他,隻一心留意著四周的靜。他還記得剛才靳丞對他的叮囑,讓他好好看著唐措。唐措雖然生猛,可看起來狀態不太好。如非必要,他們這一組盡量不跟李英俊正面剛。
一分鍾後,小圓走廚房,出現在兩人的視線裡。從他們這個角度,是可以看到廚房窗戶的,窗框四周雖然結了霜,但也能勉強看清裡面的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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