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期的話十分魔, 一直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杜圣蘭角一，他最近在研究天雷淬，先前那些花蝴蝶不算太厲害, 他便沒有完全使用毀滅式的電擊，甚至還試著做了下實驗, 看能不能控制好力道。

　合歡宗第二祖消失，塔樓不神念延續著主人生前的意識，哀傷悲切。

　另一邊杜北剛剛獲得傳承，正要拜謝寒月尊者，卻見對方擺了擺手, 嘆道：“他走了。”

　杜北一臉莫名。

　下一刻, 寒月尊者自了分|。

　即便已經是強弩之末，寒月尊者畢竟是活著的分|, 余波散發的能量異常恐怖。他將杜北扔出到萬米外，但也懶得廢話多做提醒，杜北被強大的氣息轟擊中, 猛吐了口。

　正當他臉上有一憤憤之時，突然愣住。

　前方寒月尊者自的地方, 有無數黑氣潰散，還有怨恨的古怪聲。那是地底邪魔直面寒月尊者的炸沖擊, 死前在發出痛苦哀嚎。

　邪魔無比強大，當時的修士只能做到鎮, 想要徹底滅殺實在太難。

　年復一年，經過上千年的鎮, 邪魔漸漸消磨了大部分力量, 這才有了神念滅殺的可能。

　杜北沉默了一下，站起, 面對寒月尊者消失的地方抱拳垂首：“恭送前輩。”

　前人為了守住九川大陸，付出的代價難以想象。

　“不仙，終究要在這世間做困之斗。”

　這一刻，杜北目中無比堅定：“大道無，我定要飛升擺束縛。”

　他的天賦已經遠超常人，但依舊不夠飛升的資本，他要坐上杜家的家主之位，最優渥的資源，為修道之路平一切障礙。

　寒月尊者消失了，前方的鐵索路也隨之消失，杜北飛離開。

　另外一條路上的鮮花也在消失，同時不斷汲取地底邪魔的能量，顯然是要一波帶走這片區域的邪魔。

　沒有大能者神念的支撐，兩條路逐漸重合，杜圣蘭約看到后方杜北離開的影，對方上的沖天斗志隔這麼遠都能覺到。

　杜圣蘭毫不懷疑這是得到了某位大能者的傳承。

　“塔樓將在半炷香后重新關閉，超時未出者，后果自負。”

　空中回著警告聲，杜圣蘭不再耽擱，臨走前，他轉對著空氣施禮：“他日若九川大陸有難，在下必不會袖手旁觀。”

　就在他快要離開塔樓時，那些紛雜的聲音再度響起。

　“嚶嚶嚶，還是子期哥哥的傳承者好，子期哥哥，我想你了。”

　“這傳人尚算有懷，沒有辜負祁先生的期待。”

　杜圣蘭差點從半空中掉下來，好奇第二祖是怎麼做到讓這麼多人真實到現在。

　“小子。”一道獷的聲音傳耳：“你得到那家伙傳承的事最好不要泄，他那本功法可是玄妙的很，修煉有連渡劫期也許都克制不住，甘當傀儡。”

　杜圣蘭尋思這些人至今念念不忘，是不是就是中招了。

　半空中傳來一聲嗤笑：“祁子期可沒你想的那麼齷齪，我看你還算有點良心，幫他提點你一句……”

　杜圣蘭連忙豎起耳朵。

　“昔日祁子期曾說‘要有多狹隘才會覺得合歡功法是為馭人而生，多看看世間萬吧’。”

　獷的聲音消失，與此同時杜圣蘭也飛出塔樓。

　外面聚集了不人，其中還有幾位學宮導師，杜圣蘭瞇了瞇眼，在已經出來的修行者們中尋找顧崖木。

　一道悉的影很快映眼簾，四目相對，杜圣蘭微微點了點頭。

　顧崖木知道這是暗示他有所得。

　塔樓封閉，人群中傳來不嘆息。

　此次直選，不乏有修行者抱著妙幻想，在塔樓九死一生后幻想破滅，搖頭準備離開。不料這時卻被人攔下，那修行者本就心不好，語氣惡劣道：“閣下是什麼意思？”

　然而攔住他的人沒給出一句回答。

　直到確定塔樓清空，里面的修士全部出來，副院長才出現在眾人面前。

　“想問問各位，都有誰得到了傳承？”

　杜北主站了出來。在他后出現一道分|虛影，還沒幾個眨眼便消散。

　這正是寒月尊者的分|法，不過杜北剛剛得到還未來得及修煉，只是證明一下。

　副院長滿懷欣地點頭：“你應該知道我學宮的規矩。”

　杜北道：“日后我會繼續將傳承留在塔樓。”

　副院長很滿意他沒有遲疑的態度，微笑道：“從今往后，你便是我天圣學宮的核心學員。”他看向旁邊的導師：“帶他去辦理手續。”

　為學宮弟子還要經歷核驗份，立誓等步驟，很是繁瑣。

　從剛剛杜北站出來起，他便順理章為焦點。一學府就是核心學員，這是何等過的幸運！

　杜北從小到大經常到各種矚目，但都沒有這一刻讓他得意。站在這里的無一不是修真界的絕世天驕，而自己不但躋其中，已然為最耀眼的幾人。

　走出人群時，他看到了裴家姑娘，后者低著頭，眼中全是不甘。連帶抱著牌位的指甲都在無意識用力，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這一看耽誤了點時間。

　直到導師回頭，杜北連忙收回視線，快步跟上。

　杜圣蘭用口型對顧崖木道：“牌位是我的第二張臉，居然給我毀容。”

　“……”

　杜北跟隨導師離開后，副院長笑容漸漸淡去：“還有誰得到了傳承？”

　眾人面面相覷。

　副院長強調：“凡是得到傳承者，均可列為我學宮核心學員。”

　仍舊沒有人做聲。

　副院長語氣轉沉：“如果沒有人愿意承認，我學宮只能留諸位一段時間。”

　話語落下，一石激起千層浪，引得本來就心不好的修士連連質問。

　“憑什麼不讓我們離開？”

　“倒不知天圣學宮竟如此霸道。”

　副院長聲音不大，卻蓋住了抱怨聲：“得了我學宮傳承就走，當我天圣學宮是什麼地方了？”

　在他的質問下，哪怕沒有拿到傳承的人，都不免因為這氣勢到心虛。

　“事后我學宮會補償各位，”副院長語氣變得和緩，“被拿走的是合歡宗第二祖的傳承，此功法極為邪門，此人刻意藏，難保日后不做歹事。”

　有理有據，眾人的怒火這才平息一些。

　戒癡和尚突然走出：“金禪寺離此地甚遠，下月還要進行辯法，貧僧可能無法久留。”

　副院長倒沒有為難他，戒癡乃是五蘊和尚的親傳弟子，合歡心法傳誰都不可能傳他。

　“大師帶我一起走！”一道突兀的聲音傳來。

　杜圣蘭走出來，他戴著面，藏頭面一看便是有其他因果纏。

　副院長皺了皺眉，正要來個下馬威借此警告其他人，杜圣蘭卻直勾勾著戒癡和尚。

　“大師不敢當，”戒癡轉對副院長道，“此人修的是度化之法。”

　說罷，指尖彈出一點金，這金主朝杜圣蘭飛去，似有親昵之態。

　盡管如此，副院長還是有些不滿，放走一個戒癡和尚還好說，一旦開了第二個先河，很快他就要面對各式各樣的自證。

　杜圣蘭佯裝沒看到他的不滿，溫和解釋：“實不相瞞，我一直想要度化一人，遲遲未功，這次有幸上金禪寺的人，自然不能輕易錯過機會。”

　說著，他看向顧崖木。

　自己已經拋出了共同離開的機會，能不能離開就要看顧崖木的發揮。

　顧崖木出的雙目時而猩紅時而平靜：“度化我，笑話！”

　說話間他手上的皮變紅，頭頂彈出兩角，恐怖的殺意讓副院長都想出手制，然而一轉眼，顧崖木的氣勢節節衰退，角消失痛苦地了聲：“大師。”

　杜圣蘭也是被這變化驚了一下，頭一緩緩道：“他有一半皮皮蝦的脈，且是罕見的一雙魂，為善的靈魂只能發揮金丹期的實力，為惡的卻十分厲害。”

　顧崖木周邊的人自遠離了他一些。

　杜圣蘭：“諸位不用擔心，他為善的靈魂立下過天道誓言，不能濫殺無辜。”

　戒癡和尚也是愣了一下，一雙魂之事十分罕見，但也確實存在。

　杜圣蘭目中出一疲態：“他從前樹敵不，這些年來我也不得不東躲西藏。”

　“阿彌陀佛，施主是個有大的人。”

　杜圣蘭帶著顧崖木走到戒癡邊：“我不地獄誰地獄。”

　“地獄又何嘗不是靈魂的歸屬之……”

　“大師，我們先走，邊走邊說。”

　三人在眾人的視線中走遠。

　一路走，一路傳來杜圣蘭的提問：

　“大師是如何理解‘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我們來到這世上，究竟是為了取經，還是跳現有的規則？”

　戒癡和尚沒有坐騎，出行是用一種類似蓮花坐臺的法。

　杜圣蘭也坐了上去，余卻在留意著下方學宮。

　院長不知何時來了，看到天空有人離去，詢問道：“沒有找到傳承者，怎麼私放人離開？”

　“有兩個是修佛法的，另外一個是皮皮蝦脈。”

　院長聞言道：“那倒是無妨。”

　合歡心法傳不到佛門弟子上去，皮皮蝦又是著名的丑，只怕在傳承斷絕和傳給皮皮蝦中間，合歡第二祖會毫不猶豫選擇前者。

　天空上，戒癡和尚問：“施主對于‘修’字是如何理解？”

　杜圣蘭著下方：“傻。”

　“……”

　意識到周圍還有其他人，杜圣蘭忙回過神，輕咳一聲：“抱歉，我最近心不太好。”

　戒癡和尚：“不打。其實施主說真話要比違心話好多了。”

　杜圣蘭這才認真地看過去。

　戒癡：“出家人修一雙慧眼，貧僧不才，也有幾分就。”他先看了眼顧崖木：“這位施主扮演善良人格時，眼神不真誠。”

　空氣中一片寂靜。

　分明是嚴肅的時刻，卻突然被‘噗嗤’一聲打破。

　“不真誠……”杜圣蘭笑得毫不留，拍了拍顧崖木的肩膀：“聽到了嗎？人大師說你不真誠。”

　這還是顧崖木頭一次見他全無顧忌的笑聲，純粹是因為被逗樂了而開心。彎起眉眼間聚的，像是春日里最晴朗的天氣，看到的人心也會變好。

　笑夠了杜圣蘭重新保持端正的坐姿：“大師都知道了，為何還要幫我？就不怕我日后真的用合歡心法禍天地？”

　戒癡愣了下，張了張口，末了道：“原來你是——”

　“原來你不知道啊。”杜圣蘭聳了聳肩：“沒事，你放走了我，是共犯。”

　被金之事先為主，戒癡和尚只以為杜圣蘭他們是有了不得的仇家，才急著走。

　杜圣蘭：“凡事都不能看表象，大師，我們都是好人。”

　說罷給了顧崖木一個眼神。

　顧崖木戲謔道：“我是好人，我曾立誓要覆滅絕殺殿，將其發展為救世濟民的地方。”

　杜圣蘭：“我也用道心起誓，他是我影響，才有這種宏愿。”

　天道誓言做不了假，二人你一眼我一語，反而落實了度化一說。最后連杜圣蘭自己都覺得，他是在渡顧崖木。

　戒癡和尚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原來二位，真的有大？”

　語氣帶著一不確定。

　杜圣蘭笑道：“當然。”

　戒癡和尚一連說了幾次阿彌陀佛，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杜圣蘭不聲地垂了垂眼，知道這和尚大智若愚，也許他想不明白其中關節，但勢必會告知五蘊和尚。擔心這師徒間有什麼特殊聯絡法子，杜圣蘭收起笑容：“承蒙照顧，大師，我們先走一步。”

　一旁顧崖木已經取出飛舟，二人乘坐飛舟，很快消失在這片天地間。

　“先去絕殺殿的寶庫避避風頭？”

　一旦真相公之于眾，學宮必然會派人來追。

　知道他在擔心什麼，顧崖木嗤笑道：“放心，就算五蘊和尚知道了，也不會說。”

　一來他們可以隨時改頭換面，再者和尚又不是真正的超然世外，背后還有金禪寺，真說去了，日后有風波起，矛頭必將直指金禪寺。

　他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目著杜圣蘭：“合歡宗第二祖看中你什麼了？真說起來，你那位‘新婚妻子’比你更適合得到傳承。”

　杜圣蘭不解。

　“是天生骨。”

　天生骨修煉合歡心法，進度必將一日千里。

　杜圣蘭沒想到裴家竟會出一個天生骨，稍稍吃驚了一下回答顧崖木的問題：“第二祖說我會放電。”

　“……”

　面對‘你在逗我’的目，杜圣蘭頷首：“是真的。”

　他輕輕用指尖去顧崖木的，一微弱的電流順著顧崖木的手指一路蔓延，不疼，反而很很麻很舒服，雷電像是在拓寬他的經脈，帶來輕微的刺痛，但是筋脈更加堅韌后，又反饋來一陣奇妙的爽。

　顧崖木猛地屈起手指：“合歡功法，當真邪門！”

　“這不是合歡功法，是我自創的天雷淬，但還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

　第二祖傳下來的什麼為癡狂法，先前時間迫，他沒來得及修煉。

　“……”

　杜圣蘭這門天雷淬目前百出，正好現在沒什麼事，他向顧崖木請教道：“天雷中本就蘊含兩種法則，一種毀滅，一種新生。”

　修士在渡劫后|往往更加強悍，也是這個理。

　“……最近我已經能功知到這兩種法則，可惜始終無法做到單獨使用純粹的毀滅或者新生法則。”

　“回頭我想參考合歡宗心法，看能不能產生另外一種狀態：仙|死。如果能因此讓目標對雷產生心理影，甚至發展心魔，這本也是一種毀滅。”

　一個修士，對雷有影，還談何渡劫？

　一口氣說完，杜圣蘭滿懷憧憬問：“你覺得呢？”

　顧崖木：“我覺得修真界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