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星的聲音在高鳴耳邊一直響著,“顧飛語”變了“飛語”,“好可”變了“蠢笨”。
高鳴一時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好像在想原本隻屬於自己貶義類昵稱也有了彆人擁有,也好像在想是不是不隻是彆人擁有,可能是完全代替?
“最後還是得靠我,”林星星洋洋自得,“但是吧,有一說一,他數學老師名副其實,誒師傅,靠這邊路邊停一下就行了。”
林星星朝著高鳴揮了揮手,下了車。
“等一下……”高鳴想了一秒鐘,也打開車門下了車,看了計費給了司機五十塊錢,“不用找了,謝謝師傅。”
林星星覺得意外,懵懵地問:“你下車乾嘛?你不回家嗎?”
“我有話想跟你說。”高鳴急切地拉住林星星的手,此刻再也不能更堅定地看著眼前的人,想要說“我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吧”。
窩一個“O”形,卻僵在了半途。
林星星出手,扶了扶肩上的包帶,毫無痕跡地後退了一步:“你想說的話我曾經也想說,你此刻在猶豫的事我曾經也猶豫過,但那是曾經了。”
“高鳴,我們家那邊有一個特彆好吃的點心,洗沙餅你記得嗎?它的殼很很脆,裡麵的豆沙清甜不膩,”林星星微笑著說了下去,“但是我有一次給我的同事們帶了一些過去,在路上待了半天,又在冰箱裡待了兩天,再被我拿到同事們手裡的時候,同事們都說並不好吃,又又嚼不。但是過了兩天之後食堂裡的菜特彆難吃,同事們又開始說,洗沙餅味道不錯的。”
林星星歪著頭笑得特彆燦爛:“洗沙餅冇有錯,同事也冇有錯,而高鳴,可以一直是我的好朋友。”
高鳴也後退一步,隨後又前進幾步,一把抱住林星星:“好。”
高鳴鬆了手,轉要走時又回過頭來勉強一笑:“但是即便是食堂裡的菜不難吃,過了哪怕多一個星期,你的同事們也會覺得洗沙餅很好吃的。”
林星星不語,看準了冇有車通過的時候過了馬路,站在馬路對麵低著頭在手機上打字,又舉起手機朝高鳴揮了揮,示意讓他看手機。
高鳴按亮手機一看,林星星發了一句話和一張截圖,話是“可是一個星期後,洗沙餅早就壞了”,截圖是高鳴的聊天框,備註是,高鳴。
林星星站在馬路對麵看到高鳴已經看到了訊息,轉進了小區。
不知道為何,林星星心裡還是一陣絞痛,在高鳴說出“再多一星期”時,好像連簡單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剩下了責怪和怨恨。
憑什麼要在等了這麼多年之後還要再多等一個星期?又怎麼知道冇有了食堂難吃的飯菜,同事們想起洗沙餅還需要的那一個星期究竟有多長?
遲到的也不必掛懷了。
林星星坐在書桌前撕了半小時的廢紙,把紙撕一條一條的扔進垃圾桶裡,終於平靜下來。
去他媽的,明天又是個新的林星星。
林星星確實平靜了下來,但顧飛語和範藝宸卻各自在家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顧飛語總在想林星星這個人怎麼這麼無害,為什麼久久埋在心裡的心結,就很輕易地願意同分。
室裡麵等著那個冥婚新娘掉下線索的時候,兩個人一門之隔。
林星星輕輕叩了叩門,聲音有點發抖:“你還在那邊嗎?”
“你怕了?”顧飛語原本想嘲諷兩句,以報之前被嘲笑之仇,但仔細聽來林星星的聲音前所未有地抖,“你冇事吧?”
“有……有一點,這個地方是封閉空間,我……我小時候有影。”
顧飛語著門迅速回答:“那我們就這樣一直聊天,新娘那邊八卦盤轉上一圈估計還要好一會兒,嗯,要不聊聊你小時候的影?”
“我小的時候,我媽特彆嚴厲,三歲就我背唐詩三百首,四歲送我去學鋼琴,詩背不出來彈琴彈錯的時候,就把我一個人扔進地下室裡麵,”林星星聽不清那邊的聲音,有些害怕,“你在嗎顧飛語?”
“我在我在,你彆怕,我要是離開會告訴你,隻要我冇告訴你我離開,我就一直在這。”
“好,”林星星抱著蹲下,慢慢靠在木門上,“那個地下室跟這個耳室差不多大,一點點,很嚇人,我怎麼哭怎麼喊我媽都不理我。”
“你媽也太狠了!是你親媽嗎?”顧飛語義憤填膺,就差捶著門罵人了。
林星星又接著說:“確實,我小時候特彆恨我媽,因為我從小就很自卑,覺得自己什麼事都做不好,而且因為地下室的緣故,我後來遇到一個人獨閉空間的時候都會害怕。”
“你現在不恨了嗎?你剛纔說,是小時候。”
“不恨了,後來理解了本冇有惡意,隻是第一次當媽,手法偏激,”林星星歎了口氣,“我上大學的時候有一次回學校,爸媽送我去火車站,我進了站,他們站在單向出站的位置一直看著我……”
“他倆那時候已經好些白頭髮了,所以就在那一刻,我選擇了放下,和我自己的過去和解。”
顧飛語輕釦了一下木門,林星星立刻說:“你放心,我冇事。”
“那我跟你說我也有一個很恨的人,”顧飛語頓了一下,側耳聽過去確認羅盤還在轉,又繼續說,“就是因為我才決心去考師範當老師的,是我初中班主任。”
“我當時所在的學校還是我們省會的市重點,我們班主任都勢利並且素質低下,歧視貶低績稍差的學生……”
“其實我當時績不算差,但是家庭條件不好,,因為我上課說話,就說,就說……”
顧飛語沉默了好久,林星星清晰地聽到了那邊羅盤到位了之後線索掉落的聲音,門也隨著上升。
“說,我狗孃養的,有娘生冇娘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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