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手這一搶藥,玉小小手里的這碗藥沒能潑到窗外去,全上青玉的臉了。
新房里寂靜了一下,隨即被青玉的尖聲打破。
玉小小很不解地問王嬤嬤說:“這藥不燙啊。”又不會毀容,這位得這麼凄慘做什麼?
王嬤嬤看著雙手捂臉的青玉冷笑。
玉小小把青玉的手一拉,說:“行了,別,讓我看看你的臉。”
湯藥溫熱,青玉的臉沒傷著,只是妝容全毀了,脂混著深褐的藥,再的臉蛋看起來也是一副鬼模樣了。
“公主殿下,這是三爺要喝的藥啊,”青玉哭著跟玉小小說:“您對奴婢有氣,也不能潑掉三爺的藥啊。”
王嬤嬤氣炸了肺,剛剛還覺得顧家是個好人家來著,沒想到小妖們哪里都有!
玉小小更是不解了,說:“我對你有什麼氣?你做了什麼?”
青玉被玉小小問得一噎,想爬三爺的床,這話要怎麼委婉的說出口?
“嬤嬤,”玉小小把青玉往王嬤嬤的跟前一推,說:“帶出去洗個臉。”
王嬤嬤揪著青玉的襟就往新房外走。
顧星諾和顧星朗在一旁一直就沒開口說話,青玉是老夫人開口賞給顧星朗的,雖然在牢里兩個人沒有事,可不能顧星朗出了獄,娶了公主了,就把這個大丫鬟丟一旁不聞不問了,顧家做不出這樣的事來。對青玉,顧家人心里都有數,這位遲早要被顧星朗收進房里,只是要怎麼跟玲瓏公主開口說這事,顧家上下一時間都不知道要怎麼說。
“沒燒傷吧?”玉小小這時往床榻上一坐,問顧星朗道。
顧星諾說:“公主,你先與星朗說話,我就先走了。”
“嗯,大哥一會兒見,”玉小小沖顧星諾點了點頭。
顧大公子轉,逃也似的走了。
“說話啊,新房不是被燒了嗎?”玉小小沒在意顧大哥的逃跑,又問了顧星朗一句。
“我沒傷,”顧星朗看著自家大哥走了,才跟玉小小說:“二哥帶我出的房。”
“那兩個小的呢?”玉小小又問。
“他們也沒事,”顧星朗說:“公主殿下,方才那個青玉是……”
“青玉?”玉小小沒等顧星朗把坦白的話說完,就說:“名字也好,是你的丫鬟?”
“是……”
“你的腳傷我給你治,”玉小小把蓋顧星朗上的被子一掀,捊起顧三爺的管,又開始附仔細看傷口,一邊跟顧星朗說:“手有點難度,不過我不是第一次做這種手了,你不用怕。”打仗的時候,最常見的傷就是骨傷這一類的外傷了,顧星朗要是了傷,那玉小小不敢打包票,接個筋,公主殿下表示,這個小意思。
顧星朗說:“公主不用安我了。”
玉小小抬頭看顧星朗,說:“我從來不安人。”
玉小小話說的很認真,以至于顧星朗愣了半天才說:“你,你還會醫?”他先前是聽說這位花容月貌,賢良淑德,然后又聽說這位悍勇異常,現在這位又神醫了?京畿之地的名醫都被家里請遍了,都說自己的雙腳已殘,這位能有辦法?
玉小小說:“管殺就得管埋。”
顧星朗默,這跟醫有什麼關系?
“不懂?”
顧星朗搖頭。
“能砍人就要能救人,”玉小小近一步解釋:“所以教,呃,就是我師父,我師父也教了我醫學,還是醫的?”
有幾個名詞,顧星朗還是聽不懂,不過這話他聽明白了,那個世外高人不但教了公主殿下武藝,還教了公主殿下醫。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玉小小跟顧星朗說:“咱們先把傷治好,然后再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你信我?”顧星朗問。
玉小小點頭,說:“你要是壞人,我就不管你了。”
有些陌生的緒涌上了顧星朗的心頭,有喜悅,也有酸,究竟是悲是喜,顧三爺一時之間分辨不出來。他的小妻子這會兒背坐在他的邊,上還是那件大紅的嫁,臉上的表還是欠奉,但眼中的目溫和,如暖一般。顧三爺嘆了一口氣,看著玉小說:“公主,謝謝你愿意信我。”
“我好像見過你,”玉小小仔細端詳著顧星朗的這張臉,喃喃自語了一句。
顧星朗終于是笑了起來,說:“公主殿下三歲時,我在帝宮里見過你。”就是那一次隨母進宮拜見太后,太后一眼相中了七歲的顧家小兒郎,作主定下這門婚約。
玉小小隨口道:“三歲?那時我長什麼樣?”
顧星朗搖了搖頭,說:“我沒看見公主殿下的樣子。”那時的玲瓏公主還只是個三歲的小孩兒,在皇后的懷中睡,小包被遮住了臉,顧星朗真沒看清這個三歲的公主殿下長什麼模樣。
“鎮國侯府,”玉小小這時又自言自語地念了一句,再盯著顧星朗的臉看上幾眼,這會兒終于想起來這位是誰來了。殘暴帝稱帝之后,命人在京城東郊的荒山上,挖出了幾骸骨,又命高僧替這幾骸骨做超度的法事,重新厚葬。中一骸骨被帝放了為自己備下的皇陵里,預備死后同,那個人顧清輝。“顧清輝是誰?”玉小小問顧星朗道。
顧星朗擰一下眉頭,說:“清輝是我的字。”這種事,婚之前,都沒有人告訴長公主一聲的嗎?
“所以顧清輝也是你的名字?”玉小小問。
“是,”顧星朗點一下頭。
玉小小抬手在顧星朗的頭頂了一下,記得那骸骨從荒山取出時,頭蓋骨的頂心被人釘了長釘,意為讓亡者永不超生。
“怎麼了?”顧星朗問玉小小道,他倒是沒多想,只道可能自己躺了這一陣子,發髻了。
“沒事兒,”玉小小說:“你活著真好。”
顧星朗猶豫了一下,將手覆在了玉小小的手背上,低聲道:“謝謝。”
“日子會好的,”玉小小附過去,在顧星朗的額頭上親了一口,語調歡喜地道:“顧星朗,我告訴你哦,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
殘暴帝與這個顧家三郞生不能共裘,死也未能同,而這一來就與這位結為了夫妻,殘暴帝平生的第一個憾被就這樣弄圓滿了,玉小小相信,在這個世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一定不會重走帝人生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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