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世畜生
商闕一行人的到來在辦證大廳引起了小小的。
現場的鬼魂大多沒見過這位傳說中的羅管理公司的老闆,鬼王刻意收斂了氣息之後,看起來似乎也只是一個比較英俊的普通鬼。
但是他們後領著的那串鬼大家可都還認得,這不就是早上的時候鬧著不肯投胎,集逃逸的那幾個嘛,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抓回來了。
「都那邊去,抱頭蹲下,都蹲好了。」甄頤指著牆邊的位置,兇神惡煞地衝跟在喻爭渡後面的那群鬼吼道。
那群鬼一個個灰頭土臉,老老實實地挪到牆邊,排隊蹲下,場面看起來很有些蕭索。
喻爭渡約還能聽到投胎大廳那邊傳來其他鬼的討論聲:
「靠,還好我早上沒被煽一起跑,不然現在也蹲那了。」
「大家都是明白鬼就別裝了,你沒跟著跑只是因為你投胎的命好而已……」
「嘿嘿,被你看穿了,我這輩子還了半輩子房貸,下輩子總算能投胎到一個有房子繼承的家裡了,真不容易啊。」
「唉,我就不行了,下輩子的家庭頂多給我出個首付……」
「你們倆就別炫耀了行不?我下輩子還得搬磚呢,媽的!」
……
喻爭渡聽得雲裡霧裡,甄頤那邊已經搬了兩個凳子過來,對他和商闕說道:「兩位請坐。」
喻爭渡一屁就要坐下去,然後胳膊上突然被商闕猛地一拽。
喻爭渡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商闕眼神往下,示意他看椅子。
就見喻爭渡屁直接穿過椅子,懸空了。
喻爭渡心裡了一下:「……這什麼椅子?」
甄頤見狀一拍腦門:「唉,瞧我這腦袋,你就是我們總部那位活人同事吧,這椅子是總部那邊統一採購的紙紮椅燒過來的,活人坐不了。」
喻爭渡也不是第一次驚嚇了,淡定地站直了子,拍拍胳膊:「沒事,我站著就行了。」
商闕笑了笑,手在他額頭上拂了一下,道:「可以了。」
喻爭渡覺到自己額頭一涼,不明所以地看了商闕一眼,商闕看了看椅子:「坐下試試。」
喻爭渡將信將疑地了椅子,發現真的可以到實,不由得興地「哇」了一聲,道:「總算讓我會了一下鬼的覺了。」
甄頤:= =這有什麼好會的。
商闕笑道:「員工福利。」
兩人坐下,甄頤開始審鬼,他先喊了一聲帶頭逃跑的鬼的名字,道:「洪頭,站出來。」
一個形微胖的中年男人站了起來,喻爭渡看了一眼,微微有些意外,只見這個男人方頭大耳,面容老實,眼神中還有些瑟,屬於放在人群中一眼就會被忽略的,完全看不出來居然是個逃犯。
甄頤板著臉問:「你為什麼要逃跑?」
洪頭著肩膀,磕磕地開口:「我、我不想投胎……」
甄頤:「為什麼不想投胎?」
洪頭眼神閃爍,聲音裡有些不滿:「我已經做了、做了三輩子的畜生了,沒、沒有一次能夠善終的,先、先做了豬,被屠夫活活地開膛破肚,他用開水燙豬的時候,我、我還有意識……」
喻爭渡一邊聽一邊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渾不由得一個哆嗦。
洪頭繼續說道:「接、接著我又做、做了土狗,每天吃剩飯就不說了,好不、好不容易長大了一點,又被狗的給、給打了毒針,偏偏那針沒一次把我毒死,我是熬了一天一夜,才被剖了肚子,做了火、火鍋……」
這次,喻爭渡注意到牆角邊其他抱頭蹲著的鬼也都抖了抖。
洪頭的悲慘故事還在繼續:「第三次,我做了一隻老、老鼠,在下水道裡吃、吃垃圾,不見天日,過了兩年時間,為了吃一顆花生、米,被黏鼠板黏住了,又讓人用開、開水活活燙死了……」
洪頭長得老實,說話的時候著肩膀,最後的時候更是吸著鼻子帶著哭腔:「我收到通知短信,下輩子又是做畜生,這回是做一頭黃牛,我在新聞上看到,有人給活的牛注、注水,我怕,我不敢投、投胎了……」
他那連哭帶抖的樣子著實委屈,旁觀者心生不忍,喻爭渡都忍不住低聲唏噓:「太慘了。」
一旁的商闕翹著二郎,歪著腦袋,一手虛虛地托著側臉,臉上看不出什麼表,在洪頭說完之後,淡淡地開口道:「你殺人的時候,可沒想著不敢殺。」
甄頤也一拍椅子扶手:「沒錯,這都是你自己罪有應得。」
喻爭渡好奇地看了商闕一眼,商闕隨手出自己的手機,調出一個頁面遞給他。
喻爭渡接過一看,原來是生死簿中關於洪頭的記錄,他不看還好,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原來這洪頭在投胎畜生的幾世之前,曾經是一個連環殺人犯,生前一共犯下了五條人命,男老都有,而且殺人手法極其殘忍。
生死簿的記錄比較簡單,只羅列了被洪頭殺死的名單,喻爭渡卻越看越覺得這個名字眼,他心中一,拿出自己的手機,在搜索引擎上輸洪頭這三個字,只見頁面一跳,一下子出來整整十幾頁的相關鏈接。
鏈接全部來自國各大的報導標題,描述更是聳人聽聞:
【彌南連環殺人魔洪頭落網……】
【七年殺五人,害者最大七十六歲,最小年僅七歲,殺人狂魔洪頭的一生……】
【籠罩彌南城七年的影終散去,連環殺手洪頭一審被判死刑……】
……
喻爭渡終於知道為什麼洪頭這三個字聽起來有點耳了。
這個人十幾年前在彌南市連續犯案,七年間殺了五條人命,且作案手段極其殘忍,因為有很強的反偵查意識,又長得老實,這個人許多年都沒有被抓到,搞得整個彌南市和周邊城市人心惶惶。後來隨著刑偵水平提高,這個人才在最後一次犯案的時候落網。
而他最後一次作案,害者是個年僅七歲的小孩,新聞一出來瞬間在民間引起軒然大波,雖然洪頭最終被判了死刑,但是在彌南市民心中卻了一個永遠的痛,以致之後就的許多年,仍不斷有人回憶起這樁案子。
洪頭犯案的時候喻爭渡年紀還小,自然沒什麼印象,他會覺得耳,還是因為後來網絡發達,網友時不時搞重案盤點,每次盤點都會帶上這起案件,而每次提起,仍有不彌南網友緒激憤,認為死刑實在太便宜洪頭了。
喻爭渡再看了一遍洪頭生前的作案手段,也生出了網友一樣的憤慨:單單死刑,實在太便宜這個窮兇極惡的兇手了。
那邊,洪頭的鬼魂還在為自己辯解:「我已經知道錯了,求求你們給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
甄頤對他的求不為所,公事公辦地說道:「我們是法治間,每個鬼該怎麼投胎,生死簿都計算好了,可不是我們一句話決定的。」
洪頭捂著臉渾抖:「我真的知錯了,求求你們原諒我……」
他的這番可憐作態引來四周圍觀的鬼的窺伺,那些鬼多數是壽終正寢的老鬼,年紀大心腸,見狀也有些不落忍,便在旁邊小聲幫腔:「也是怪可憐的,做了那麼幾輩子的畜生,又世世都是慘死,要不這一世給判輕一點唄……」
「可不是,又被毒過,又給開膛破肚,還被開水活活燙死,的苦也夠了……」
「我看做畜生就做畜生,但就不要慘死了吧。」
……
周圍的聲音讓洪頭稍微鎮定了一點,捂著臉的手也了眼角,看起來十分委屈。
甄頤見狀對周圍揮揮手:「你們什麼,趕投胎去。」
那些老鬼活著的時候出門都有人讓座的,沒想到死了之後這些待遇都沒了,聞言就有些悻悻,他們不敢和地府工作人員起衝突,但免不了背過去嘀咕幾句。
甄頤雖然不理睬那些人,但被人在背後說道也有些煩躁,正要繼續開罵,就聽喻爭渡突然冷冷開口說道:「你們又不是害者,有什麼資格替害者原諒這個惡魔?」
原來幫腔的那些老鬼紛紛循聲去,就見一個清秀的年輕人站了起來,面無表地看著他們:「被他害死的人都沒有機會重來,憑什麼他一句知錯了就妄想減刑?」
那幾個老鬼原來還仗著年紀大說個不停,被喻爭渡這麼一通質問,頓時一個個都啞了,但也有人不服輸,又見喻爭渡是個年輕人,當即倚老賣老地說道:「你這小伙子怎麼這麼說話,得饒人且饒人都不懂?」
喻爭渡翻了個白眼,正要說話,就見商闕站了起來,高高在上地掃了四周一圈,淡淡地開口:「在地府,沒有得饒人且饒人的說法。」
他一開口,四周便覺到了他淡淡釋放的威,瞬間所有鬼都不敢再開口說話了,場一片靜默。
「生前犯下的過錯,死後都會被清算,認錯沒有用,懺悔也沒有用,是非功過生前定,間沒有寬容。」商闕的雙眼黑而幽深,完全不反任何事,就這麼睥睨著四方,「這就是因果報應。」
四周一片寂靜,連風聲都沒有一,商闕的話讓所有鬼心頭一凜,因為地府不可撼的嚴明而到前所未有的迫。
「啪啪啪啪——」突然響起的鼓掌聲打破了令鬼窒息的靜默,喻爭渡大力支持老闆:「老闆說得對!」
其他的鬼回過神來,連忙跟著鼓掌:「說得對,說得對!」
那洪頭見賣慘沒用,原本瑟著的肩膀一下子放鬆了,整個人也站直了起來,老實的臉上出兇狠的表,連眼神都鷙了不,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是殺了人,但我也做了這麼多輩子的畜生了,每一次都是慘死,就算還債也該還夠了。」
他突然猙獰的面孔讓現場的鬼都吃了一驚,喻爭渡發出長長的「嘖——」的一聲,冷哼道:「我就知道,反社會人格本不會知錯。」
原來幫洪頭說話的幾個老鬼見狀老臉一紅,紛紛轉過頭去不敢與喻爭渡對視。
洪頭對這個一開始就攪他場的人尤其憤恨,眼看著求無用,索拼個魚死網破,當即怒吼一聲,竟是一躍而起,往喻爭渡上就跳了過去,同時扭曲著面孔大喊:「反正都要做畜生,我再殺一個也不多。」
他灰白的面孔在空中猛然一,竟是瞬間長出了無數長來,更是張得老大,出滿口尖利的獠牙來。
甄頤見狀大喊一聲:「,他竟然變厲鬼了。」
喻爭渡也嚇得著商闕肩膀就往他後躲,同時大聲驚:「臥槽——這鬼也太醜了吧!」
洪頭猙獰的樣子嚇得周圍的鬼四竄,哇哇大:
「啊啊啊,厲鬼!!!是厲鬼!!!」
「救命啊,我最怕厲鬼了!!!」
「到我投胎沒,趕讓我走啊!」
「長的,竟然是長的,我死了三十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長的——」
「我的老天鵝啊,讓我再死一次吧——」
……
喻爭渡:= =
不是,他是人害怕也就算了,這些鬼能不能有點鬼的尊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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