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仇
地面陣陣震盪,項述雙手倒提沉鐵劍,已當先沖出了大殿。馮千鈞只得隨後跟出,只見千軍萬馬頓時踏平了殿門,朝正殿殺了過來!
馮千鈞:“……”
“擋住!”項述喝道,繼而回,一手抓住正殿那扇重達千斤的紅漆巨門,生生將它扳了下來。
“哇!奪門而出!”陳星道。
項述再以肩一扛,將那木門朝殿前校場上推了過去!
馮千鈞縱聲高喊,但那聲音瞬間就被衝鋒淹沒了,隨之而來的,則是兩人被黑影武士大陣徹底沖散,只得各自為戰。
置殿中的陳星,此刻已在旋轉的怨氣火焰中飄浮起來,他左手按住口那微弱的心燈,護住心脈,右手指向頭頂,鑒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發散出去,空中迸發著紫黑芒的符文一個接一個回歸鏡中。
與此同時,現世長安,書房中,苻堅正與夤夜而來的王子夜稟燈詳談。
“要如何讓述律空心甘願地出紫卷?”苻堅朝王子夜問道。
王子夜答道:“陛下為什麼不直接朝他下令?何必拐彎抹角呢?為人臣,奉貢紫卷乃是本分。”
苻堅沉默片刻,而後道:“朕不得不承認,你說得對,只是……”
王子夜說:“他、敢、不、、麼?”
苻堅一笑道:“朕若用強,實話說,他還真敢。”
王子夜說:“臣記得,曾幾何時,陛下對於膽敢違抗聖命之人,無論胡漢,從不手。”
苻堅說:“大單于是決計不能的。”
王子夜說:“不能?他不過也只是個臣子而已。”
苻堅說:“他不是臣子,他是大單于。”
王子夜:“天無二日,民無二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敢問陛下一聲,大單于不是臣子,又是什麼?”
苻堅不說話了,王子夜又笑道:“敕勒古盟屬於過去,以臣愚見,無論是古盟、大單于,還是紫卷金授,都已經沒有太多存在的必要了。陛下若有這魄力,大可令它去該去的地方。”
苻堅搖搖頭,說:“還不是時候,至不是現在。”
若王猛仍在世,當不會如此規勸苻堅,罷了,王子夜終究不是王猛,苻堅只覺索然無趣,正想再說幾句,打發王子夜回去。
寢殿,清河公主面前,案幾上的鑒開始瘋狂震盪,並釋放出陣陣黑霧。
鏡中世界,項述與馮千鈞已被制到殿門外。
“還沒解決?!”項述喝道,“快點!”
陳星充耳不聞,閉著雙眼,驅鑒不斷旋轉,速度越來越快,馮千鈞吼道:“頂不住了!”
項述與馮千鈞守在殿門前,數不清已斬下多黑影武士的頭顱,奈何被斬下頭顱後,武士便滿地爬,找到首級接上,不片刻便恢復如初,再次朝他們衝殺而來。馮千鈞已應付得極其艱難,終於把心一橫,喝道:“大單于!進殿裏去!別管我!你們走!逃掉一個是一個!”
那黑影將軍再度集結隊伍,即將展開又一衝鋒。
馮千鈞咬牙,橫持森羅刀,頓時全發黑火。
項述難以置信道:“你要做什麼?”
一念之間,馮千鈞已引來天地怨氣,周轟然震盪,兩眼一閃。
“回去阻止我哥。”馮千鈞緩緩道,繼而雙目徹底被猩紅掩蓋,漫天黑火朝著森羅刀上一收!
霎時風平地而起,黑從刀鋒上發。
森羅萬象,鬥轉星移!
於神州大地消蹤匿跡近三百年的神刀,竟是於此刻重現,卻帶著熊熊燃燒的怨氣烈焰,改換了凜冽的刀,似冰如水般泓冷的鋒芒,化作比長夜更深邃的黑暗。神刀胎換骨,竟魔刃,隨著馮千鈞刀影劃出,一道勁氣挾著死亡,狠狠地撞上了衝鋒的黑影武士!
包圍圈頓時被清空,接著,馮千鈞發出怒吼,雙手持森羅刀,朝地面一刺。
一道黑氣環平地而生,朝著四面八方瘋狂擴散,掃過之,花草樹木頓時枯萎,化作一片漆黑,繼而大地隆起,磚石崩壞,層層推進,將沖進校場的活大軍全部頂飛出去!
猶如一名沉睡的巨人隆起了它的背脊,眾多樹木須錯,從地底迸發出盤龍般的巨,縱橫錯,升起,飛舞,佈滿了整個校場。而未央宮中,乃至長安城,數以百萬計的枯樹紛紛拔出須,朝著活軍團發起了大舉進攻!
項述:“住手!馮千鈞!”
漆黑的藤蔓縱橫來去,開始封住殿門,項述馬上拔劍,朝馮千鈞手中森羅刀斬去。就在此刻,陳星完施法,心燈一閃!
鑒卷起旋風,迸發出強大的吸力,陳星恢復神識,匆匆一瞥項述作,來不及細想,雙手一推,項述手中重劍上,九個銘刻的符文頓時一亮,白閃耀,砰然擊飛了馮千鈞手中的森羅刀!
馮千鈞眼中一暗,繼而電石火間,三人同時飛起,倒飛向鏡中,項述在空中旋,將陳星一攬,兩人沖了進去。馮千鈞發出嘶吼,也被捲了鏡裏,隨之而來的則是刷然鏡中的森羅刀!
封門的藤蔓失去怨氣驅,在空中開,盡數消失,餘下滿地狼藉。鑒黑火一收,噹啷落地,滾出了殿外,落在臺階下。
那黑鎧將軍下馬,緩緩走來,撿起了鑒。
陳星埋在項述前,一聲大喊,項述卻早有準備,這一次被噴出鑒時,在空中一個錯步,轉,左屈,右蹬,踏上牆壁,一躬消去衝力,又是一個空中翻滾,落地!
“啊啊啊!”陳星仍舊大喊道。
旋即馮千鈞被鑒噴了出來,狠狠撞在柱子上,發出一聲巨響,倒,森羅刀打著旋飛出,釘在殿橫樑上!
書房中,苻堅與王子夜同時聽見了這一聲巨響。苻堅馬上起,奔向寢殿,王子夜隨其後。
清河公主手持鑒,睜大雙眼,看著三人。
項述一沖出來便馬上拉開劍勢,待得發現是清河公主,方鬆了口氣。
陳星暈頭轉向,說:“這是什麼地方,咦?怎麼會在這裏?公主?你……鏡子怎麼在你手裏?”
清河公主答道:“你們失蹤將近一天一夜了!陛下急得派人四找尋,人沒找著,不知從何找了這鏡子來。”
清河公主眉頭深鎖,看手中鑒,再看陳星與項述,項述歸劍于鞘,陳星了幾聲,走向清河公主。
清河公主:“你們……你們……”
“把鏡子給我,”陳星說,“待會兒再朝你慢慢解釋。”
清河公主走近陳星,把鏡子遞給他。
“你們……是怎麼從鏡裏逃出來的?”清河公主道。
陳星忽然意識到不對,項述喝道:“低頭!”
陳星下意識低頭,清河公主速度卻比他更快,持鏡的左手架在陳星肋下,將他一圈,箍住了他的脖頸。
陳星:“…………………………”
項述則一步沖來,只見清河公主不,周幻化出黑氣,轟然擊中項述膛,將他撞得倒飛出去,摔在地上。
馮千鈞被噴出鏡後已昏迷,躺在地上,森羅刀牢牢釘在了梁上,唯一能制住清河公主的人,只有項述。
陳星萬萬沒想到,清河公主會做出如此舉,就連項述也毫無防備,被撞中的又是肋骨上舊傷,他強忍劇痛,抓起劍,搖搖晃晃地站定。
清河公主右手亮出匕首,抵在陳星脖側。
陳星頓時狂道:“冰啊!啊啊啊!這匕首好冰!”
清河公主:“……”
項述:“……”
陳星:“就不能焐熱了再架我脖子上嗎?!”
清河公主厲聲道:“大單于,離我五步外不要,我知道你武功了得。”說著把匕首稍稍刺陳星脖頸,匕首上被灌注了法力,通浮現漆黑,只要稍一用力,陳星就要當場被捅個對穿,脖頸一噴,再無活路。
“哎呀!哎呀!”陳星馬上喚道,“好痛啊!姐姐!不要這麼魯,大家都是面人……”
清河公主收胳膊,冷冷道:“閉!”
項述沉聲道:“活是你養的?你究竟有何居心?與馮家是何關係?”
清河公主深呼吸,緩緩道:“大單于,你太多管閒事,這是你們自己撞上來的,怪不得我,你若不管這小孩,就沒這麼多事兒了。”
“那夜的刺客果然是你派的,”項述聲音裏帶著危險的意味,“枉我還懷疑良久,堅頭為何要殺一個與他無冤無仇的驅魔師。”
陳星被清河公主箍著脖頸,只覺得的力度奇大,雖較之項述遠遠不及,卻也武功了得。
“你……我就知道……”陳星快不過氣了,“這麼急著給我說親,果然沒安好心……”
清河公主再收手臂,冷笑道:“你死到臨頭了!”
剎那間清河公主全出黑氣,環繞自己與陳星,置黑氣之中,竟是緩緩飄浮而起,陳星脖子快被勒斷,沒法再說話。
“提條件。”項述沉聲道。
清河公主道:“放下你的劍,抬起雙手,退到門外去。”
項述轉,來到殿門前,放下重劍,抬起兩手,慢慢後退。
清河公主的手稍微鬆了鬆,陳星抱著的胳膊,在被挾持狀態下說:“護法,當心別被背後門檻絆倒了。”
項述:“……”
項述退到門前時,清河公主馬上喊道:“來人!有刺客——!快來人!”
苻堅就寢向來不喜歡有人守門,侍衛全在花園與長廊中巡邏,此時已聽見聲音,紛紛往寢殿外集結,奈何變故實在來得太快,項述與陳星從鏡中飛出,到清河公主突然翻臉還不到幾句話時間。
陳星又說:“你快跑,待會兒再回來救我……”
項述短短片刻,心中閃過念頭,自己若一走了之,清河公主便將馬上刺死陳星,事已經相當清楚了,清河公主、馮千鎰與暗中策劃活之人,明顯是一夥的,更有可能他倆就是主謀。
陳星連忙以眼神示意項述快走,而就在此時,睡在屏風後的那條狗無聲無息地沖了出來,接著一口咬在了清河公主的腳踝上。
清河公主頓時大喊一聲,陳星馬上掙扎,縛,接著項述撲地,抓住重劍,一個翻,清河公主甩起那狗,將它一匕捅死,項述的重劍已到了前。
“破!”陳星見清河公主既持鑒,想必能驅法寶,便使心燈閃耀,幫助項述擊破怨氣,霎時項述手中重劍亮起強,“唰”一聲將黑霧盡數退如烈焰融雪。清河公主被那白閃耀,頓時眼中現出懼!
項述先前猝不及防,吃了暗虧,更知怠慢不得,這一出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出劍使盡十功力,黑氣一破,先是一劍擊中清河公主膛,再一劍斜劈,清河公主在半空已口噴鮮,肋骨盡數折斷,七竅流,撞在了牆上!鑒亦手飛出,掉在地上。
此時苻堅匆匆趕到,恰恰好親眼目睹了項述一劍斬殺清河公主的一幕。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項述亦是一怔,出第二劍時已察覺不對,黑氣一撤,對方竟毫無抵抗,奈何三劍環環相扣,已封死了敵人去路,再收手尚且不及。
“…………”陳星馬上沖上前去,喊道,“等等!”
清河公主躺在地上,微翕,口中滿是鮮。
“我只想……為慕容氏……報……”
陳星茫然抬頭,向項述,項述馬上轉,擋在陳星前,面朝殿外的苻堅,以及打著火把趕來的拓跋焱與一眾侍衛。
那狗嗚咽著,拖著跡朝陳星爬來,艱難地了下他的手,陳星抱起小狗,背脊生寒,一時如墜冰窟。
“項述?”陳星說,心想這下麻煩大了,苻堅趕來時,不知是否看見了清河公主黑氣纏的一幕,縱然有,殿燈昏暗,多半也看不真切。
項述自從清河一死,便馬上回過神,防備地看著苻堅。
“想聽解釋,還是手報仇?”項述朝苻堅沉聲道,“孤王奉陪到底。”
苻堅頓時如聞無,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喊,便這麼赤手空拳,沖了進來!
寢殿外,項述抱著陳星,陳星抱著狗,一同撞破木窗,帶著萬千碎屑,狠狠摔進了花園中。
箭矢飛,苻堅從破口沖了出來,只看見天邊出魚肚白之際,項述抱著陳星,翻出宮牆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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