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嘎吱——”

公車向一邊傾斜過去，車發出金屬零件的刺耳聲響，尖銳的仿佛能夠劃破耳。

瘦長如枯枝般的五指緩慢地攥住了車門，接著，是不比例的細長胳膊，大，那瘦高的男人將仿佛蜘蛛般的四肢折疊進了窄小的門。

車廂的溫度立刻降了下來，森森氣浸骨。

葉迦瞇起雙眼。

這是一種鬼，在游戲沛的怨氣滋養中變異。

它們殘忍貪婪，永不饜足，喜折磨自己的獵，在對方絕恐懼到極點之時才會將對方吃掉，更糟糕的是，它們的皮異常堅，刀槍不，幾乎毫無弱點。

而這只他正好認識。

它是葉迦剛剛進游戲不久後遇到的一個副本boss。

雖然只有b級，但是當時葉迦經驗不足，在它上吃了虧，勉強才保住一命。

不過，葉迦倒是不是很擔心對方認出自己的臉。

游戲，玩家都不是用現實世界真實的面貌進副本的——現在，不得不說，葉迦十分慶幸游戲中有這個規定，不然他恐怕就能夠看到各厲鬼自家門前排長隊的壯觀景象了。

只不過，氣息是很難掩藏和改變的。

——尤其對于嗅覺和味覺極其敏的鬼來說。

所以葉迦還真的拿不準自己究竟會不會被對方認出。

程策之一愣。

霎那間，剛才被忽視一切細節爭先恐後地闖他的視野︰

那過分死寂的車廂，一不的乘客，以及迷霧繚繞，暗無天日的窗外。

程策之猛地瞪大雙眼，倒一口涼氣。

在那瞬間，八百句臥槽從他的腦海中呼嘯而過。

……我靠，連續兩天，一天一次。

這，這他媽是什麼運氣？！

程策之了。

不過畢竟也算是有過了一次經驗，所以他這次功穩住了沒昏過去。

培訓課程里的容回到腦海中。

程策之低聲音，哆哆嗦嗦地對著站在他後的說道︰“葉，葉哥，別，別擔心，我，我啟了急呼裝置，戰，戰斗科很快就能來救我們了，只要撐，撐過幾分鐘……”

大部分在超自然管理局工作，又沒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由于時常與非自然靈異現象打道，所以會比平民更容易吸引鬼魂，但是他們又沒有足夠的自保能力，所以上往往都會配備急呼裝置。

在生命到威脅時啟後，裝置能夠將他們的最後坐標送到附近的戰斗科人員的通訊上。

作為普通人，葉迦也有一個，只不過從來沒有用過罷了。

聽完程策之的話，葉迦不著痕跡地收回了手。

可惜了，如果不是剛才分神了幾秒，他也不會錯過了把人擊昏的最好時機。

蹲在葉迦肩膀上的小黑手緩慢地小自己形，一點點地挪到了他的領子下方，試圖借此遮擋自己的存在。

鬼那張慘白的臉皮下方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鼓掙扎，沒有，但是聲音卻從四面八方傳來︰

“你們不該在這。”

他的聲音里有種嘶嘶的聲音，仿佛冷的爬行一般，帶著種令人骨悚然的意味。

程策之瞬間出了一層冷汗，他用手撐著一旁的公車座椅靠背，勉強讓自己的仿佛面條般的不下去，鼓起勇氣，結結地說道︰

“對，對不起……我，我們可以馬上下車……”

“沒關系，”對方發出怪異的笑聲，扭曲的細長四肢發出嘎吱嘎吱的聲︰“我不介意路上來點小吃。”

程策之︰“……”

這話題進行不下去了！

四肢細長如蜘蛛的男人邁開步子，半弓著的子瞬間拉長，佔滿了公車前端的空間，枯枝般的胳膊向前探了過來︰

“真香啊……”

他嘶聲道。

雖然他的臉上沒有五，但是程策之卻能非常清晰地知到，對方的視線從自己的上挪開，緩緩地移到了他的後。

然後，他非常明顯地停了一下，就連向前移的步伐都頓在了半中間。

“唔……你上的味道……”臉皮下的突起滾的越發洶涌，仿佛捕捉到了什麼悉的氣味似的，變得越發猙獰。

它若有所思︰“好……”

“謝謝。”葉迦面不改地打斷它︰“是男士香水。”

男人︰“……”

程策之︰“……”

葉迦︰“你喜歡的話我可以給你門店地址。”

空氣瞬間靜止了。

聽完葉迦的回答，程策之不由得眼前一黑，險些昏厥。

厲鬼的理智往往會被強盛的怨氣扭曲和侵蝕，即使是什麼都不做都可能激怒對方……

更別提這種近乎挑釁般的語氣了！

他頓時心如死灰。

完了完了，這下他的小命估計真得折在這里了。

毫不意外，在分外漫長的幾秒過後，鬼的嚨里發出一聲憤怒的嘶吼，接著，影子般單薄細長的四肢了起來，以一種近乎扭曲的姿態向著兩人襲來——

葉迦眼疾手快，扯著程策之的領子向後一拽，躲開了對方的一擊。

程策之被勒的直翻白眼，跌跌撞撞地向後倒去。

“局里發的保護裝置呢？”葉迦湊近對方的耳邊，快速地低聲說道︰“就現在，激活！”

程策之艱難地將手進口袋索。

下一秒，只聽“　”的一聲，一個無形的氣場瞬間彈開，仿佛倉鼠球般將兩人包裹在其中，公車空間狹小，瞬間將男人扁扁薄薄的四肢到了牆壁邊緣。

它被徹底激怒了。

從腔緩緩地裂開了一個大口子，仿佛是一張巨大的，里面是鯊魚般一圈圈的尖利牙齒。

它啃噬撕咬著，球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接著，只聽“哧”的一聲，車門緩緩地關上了，發機啟，帶起車細微的震。

公車緩慢地向著迷霧和黑暗的深繼續駛去。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葉迦迅速地掃了眼窗外。

——支援還沒有來。

既然這樣，那就不能再等了。

制造鬼蜮的厲鬼能力越強，鬼蜮覆蓋的區域就越大，而在這里時間和空間的概念和外界是不同的，倘若再等下去，事結束之後就更難解釋了。

“　——”

在對方猛烈的攻勢下，球不堪重負地裂開一道道隙，仿佛即將破碎。

在那瞬間，葉迦抬手拽住死死在自己領上的小黑手，毫不猶豫地將它向著趴伏在球之上的瘦高男人扔去。

小黑手慘︰“啊啊啊啊——！！！”

對方作有了瞬間的停滯。

正在這時，葉迦抓住機會，一個手刀砍在了程策之的後頸上。

程策之應聲栽倒。

“啊啊啊啊啊——！”小黑手趴趴地在瘦高男人的臉上，尖聲更淒慘了幾分。

男人被激怒了。

他的形猛地拉延長，細長的四肢瞬間就將整個車廂覆蓋了大半，肚腹的盆大口張的更開，幾乎要將那干枯的上半撕裂，然後惡狠狠地咬上了眼前礙事的保護球——

“　！”

保護球炸開了破碎的晶，短暫地漂浮在空氣中，然後便猶如點般倏忽消失。

就是現在。

在暗影搖曳的森冷車廂中中，青年縴瘦的形猶如漆黑的破開漫天塵，不閃不避地向著那惡鬼的形沖去——

布滿鋸齒的大發出興的獰笑，等待著送上門的食。

已經沒有遮掩的必要了。

另外一極侵略的鬼氣在車廂開，那悉的氣息令厲鬼從混沌的狂怒間清醒了一瞬。

它的形猛地僵住。

仿佛塵封已久的記憶被喚醒，驟然在它的眼前涌現。。

等等……這……

趁著那鬼愣神的瞬間，青年微微一笑，然後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手進了它大張開的巨口當中。

——確實，游戲的道都無法穿鬼堅非常的皮，但是它們卻並非毫無弱點。那布滿利齒的盆大口既是它們的最強大的武，也是它們唯一的弱點。

而它們在被激怒後捕食時，會將張到最大。

這也是它們最虛弱的一瞬間。

葉迦著距離自己不到數寸的慘白臉孔，角的笑意加深，友好地向它打招呼道︰

“好久不見。”

下一秒，他手掌中黑影凝聚。

“刺啦——”一柄巨大的鐮刀穿對方的肚腹，將它的軀直接從部撕裂。

“嗷啊啊啊啊啊！！！”瘦高的厲鬼發出痛苦的嘶吼，細長的四肢仿佛狂風中的枯枝般瘋狂搖曳舞，蓬的鬼氣幾乎要將公車撕碎，但是它軀的卻在迅速變淡，仿佛在被從部吸收似的。

葉迦手腕一轉，巨大的鐮刀瞬間將那只厲鬼的切開兩半，雪白的利刃割開空氣，森寒的刀涼意從公車的牆壁上劃過——

就仿佛褪似的，公車干淨整潔的表象如水中倒影一般逐漸地消散，出被歲月銹蝕後的頹敗牆面。

這是一輛空空的舊士，似乎早已被淘汰許久，破破爛爛，好像隨時都會散架似的。

窗外的迷霧在消散。

“——以及，永別了。”

葉迦垂眸看向倒在地上的茍延殘的厲鬼，平靜地補充道。

他的手背被對方的利齒劃傷，鮮順著他的指尖滴落而下，掌心中的鐮刀已然消失，沒有留下一蹤跡。

只見眼前鬼的半個子已經完全明，濃郁的黑鬼氣從它的傷口迅速流失。

它仍然在尖嘶吼著，但是聲音中的虛弱卻已經無法掩飾。

小黑手在慌間飛速地回葉迦的肩膀上，地攥著他的領子，尖道︰

“啊啊啊啊啊你嚇死我了啊啊啊啊！”

“慌什麼，”葉迦空掃了它一眼，有些莫名其妙︰“它的又不在臉上。”

小黑手︰“……”

草。

……無法反駁。

逸散的鬼氣在士的各角落中緩慢地涌，著地面向葉迦涌去。

就好像有什麼可怕的存在，靜靜地潛伏于眼前青年看似縴細的當中，而貪婪地吸吮和吞食著邊一切的能量，將空氣中滿溢的鬼氣迅速轉化，淌他的管，變他的骨，為他的一部分。

白皙的手背之上，那道鮮紅的傷口以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最終只剩下一道淺的痕跡。

在那瞬間，小黑手突然一僵。

它仿佛到了什麼，本能地扭頭向被自己抓著領子的青年看了過去。

冷涼的迷霧緩緩散去，正午刺眼的穿過車窗玻璃照下來。

青年的側臉廓蒼白而干淨，臉頰上細細的絨在下清晰可見，他眼睫低垂著，表平和，有種足以迷人的斯文安靜，從形乃至氣息都與普通人類無異。

小黑手有些驚疑不定地著葉迦。

剛才是它的錯覺嗎？

為什麼它覺得……這個人類上的味道在那個瞬間突然變得有些……

恐怖？

公車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了原樣，雖然它只在霧氣中運行了短短數分鐘，但是窗外的都市街道已經消失，只剩下一片荒郊野嶺。

葉迦注視著地上的鬼，神突然變得有些復雜。

“怎麼了怎麼了？”小黑手的注意力被轉移，它著葉迦的領子，順著他的視線，探頭探腦地向著地上看了過去︰“難道你發現什麼線索了嗎？”

只聽葉迦幽幽地嘆了口氣︰“你知道嗎？戰斗科的工資是後勤部的六倍。”

小黑手︰“……”

葉迦︰“而且福利還更好。”

小黑手︰“………………”

葉迦︰“我拿著後勤部的工資干著戰斗科的活，我好累。”

小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