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法》裡明確指出，不能強迫不想公開份的妖怪公開份。

雖然念起來有些繞口，但這個法條在保護妖權，以及維護妖界穩定方面還是非常有用的。

也的確有那麼一部分妖怪，總喜歡謊稱自己為人類。據專家分析，這個群要麼是因為真的很喜歡人類，要麼就是因為原太醜。畢竟山海廣闊，也不是每個妖都能像麒麟一樣威風凜凜，還是有許多奇形怪狀品種的。

季星凌陷短暫疑，難不是一株發育不良的自卑狗尾草。

林競卻在想另一個問題，既然兩個人都沒發燒，那關於什麼貓妖和妖怪管理員的故事……不過話說回來，他之前以為問題年不學習拉幫結派，日常活可能也就翻牆逃學去網吧，煙燒烤打群架，萬沒想到還有這種降妖除魔的熱幻想型，怪不得他要給小弟定制什麼妖怪卡。

“我覺得你完全不用逃學，真的。”林競真誠建議，“你可以向學校申請組建一個話劇社。”

季星凌：？

小林老師繼續行走在拯救問題學生的路上，手：“卡呢？”

這才對嘛。季大爺頓時舒暢，把那張銀白妖怪證放在他掌心：“所以你是什麼妖怪？”

“在回答之前，我還有一個要求。”林競發自心地說，“你能給李陌遠也發一張嗎？”

這麼中二棚的事，他迫切需要有人分擔力，如果另一個年級第一也願意自降智商，那就再好不過了。

季星凌：你到底在說什麼鬼。

“那你考慮一下我的提議，我先去買盒阿莫西林。”林競把妖怪證揣進兜，轉進了藥房。

季星凌：“……”

提問：比英語更難聽懂的是什麼？

回答：植語。

正好這時招搖舖的老徐打電話來，問兩人甚麼時候過去。

“我們已經快到樓下了。”季星凌說，“十分鐘。”

“另一個買AJ的小朋友也是妖怪？”老徐打著呵欠，“我可就不變人了啊，下午喝多了酒，渾沒勁，反正店裡也沒什麼客人。”

——南山之首曰鵲山，其首曰招搖之山，臨於西海之上。有焉，其狀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

狌狌老徐是這一帶有名的店老闆，主業賣鞋，副業賣酒，邊常年如雲，日子過得相當滋潤。

林競把消炎藥裝進書包：“走吧，剛剛聽收銀姐姐說，那家牛蛙還火的，我們早點弄完去排號。”

“餵。”季星凌跟在他後，“你怎麼也不問我是什麼妖怪？”

“在你把李陌遠拉夥之前，不要和我討論這個問題。”

“……”

植語難懂+1.

萬和大廈只有四部電梯，人多又雜，進進出出的，差不多每層都要停一停。

手機沒有網，邊還有一對小可能正於熱期，一刻都不能分開地抱在一起，黏糊糊親來親去，上香水味刺鼻。好不容易抵達二十八層，林競一口氣打了三四個噴嚏，覺得自己已經快被熏暈了。

“這裡一直就這樣，又髒又。”季星凌買了三瓶飲料，“你先給老徐帶一瓶，他就在前面那家店裡等著，對了，老徐是招搖山的大狌狌，雖然樣子兇但格還好的，你見了不用怕，剛電梯裡沒信號，我去回個未接電話。”

“哦。”林競接過飲料，腦子還在暈乎，也沒太聽清。

拐角，招搖舖的店招是紅霓虹管，閃爍明滅，引人注目。

季星凌靠在牆上打電話：“我剛剛在電梯裡，怎麼了？”

“沒什麼。”另一頭是雜貨店的藥胖老闆，“就你不是讓我查岳升休學的原因嗎，他因為唆使妖怪恐嚇人類，需要從嚴理，所以被強制送到了未年妖改造學校，得在那待上一年時間。”

季星凌瞬間站直：“人類？”

“對啊，就被金華貓蠱那個。”胖老闆還在絮絮叨叨，“你說說那隻窮奇，連同學是人是妖都沒分清，就敢收買貓妖施魅了，他是不是以為對方也是小妖怪，嚇唬一下頂多罰罰款？這下算是栽了……餵？你那邊沒聲了，又沒信號了？”

季星凌握著手機，遠遠地、眼睜睜地、目瞪口呆地，看著林競推開了招搖舖的門。

我……

店裡沒有客人，很安靜。

“徐哥？”林競站在鞋架旁，試著了一句，“我是季星凌的同學，你在店裡嗎？”

“自己隨便坐。”門簾一，從裡面出來一個……滿的，恐怖猩猩？

林競沒有一點點防備，魂飛魄散心臟一窒，差點把手裡的飲料丟了過去。

“老徐！”下一秒，一聲怒吼就在後炸開，“你他媽快去給我換了這COSPLAY的破服！”

狌狌：“……”

林競也被吼得膝蓋一，驚嚇乘以二。

季星凌攬住他的肩膀，強裝鎮定：“忘了提醒你，徐哥平時就這種奇裝異服，品味很變態的。”

老徐言又止，默默轉回了里間。

一分鐘後，出來一個梳著莫西乾髮型，踩著大紅AJ的流酷哥。

“對不起啊同學，嚇到你了。”

“沒事沒事。”林競已經緩回來不，“我從沒見過這麼真的道，要是去漫展一定能得第一名，是你自己做的嗎？”

“……算是。”自己長的。

季星凌坐在沙發上，一口氣喝了一整瓶冰可樂，手指還在微微抖。

林競疑：“你還好吧？”

“沒事，就電梯裡太悶了。”季星凌暫時沒有心整理前因後果，轉移話題地說，“先去收銀臺簽單子，老徐這邊都是付百分之三十定金。”

“別！都這麼了還要什麼定金，下個星期貨到再說。”酷哥狌狌目前也很心臟狂跳，只想把這兩個小屁孩快點打發走，“我去拿你的東西。”

林競隨口問：“你定了什麼鞋？”

“不是鞋，老徐還有個……酒窖，我姥爺下月過生日，所以找他買了一小瓶，那個，酒。”

“季星凌你真的沒有不舒服嗎，滿頭都是汗，不然我們回家吧，我下次再請你吃牛蛙。”

“……也行。”

回家的路很沉默。

出租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紅燈不斷，堵得九曲十八彎。

林競有點暈車，所以一直在戴著耳機聽歌。剛好，季星凌目前也不是很想說話。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兩人相遇的全過程，總算發現了問題出在哪裡——從始至終都是自己單方面認定，那張妖怪證屬於林競。至於理由，一是當時現場只有他一個陌生人，另一點，也是關鍵的一點，對方上那清爽乾淨的氣息，確實很像妖怪山林最深的霧，在細雨中被風裹著，瀰漫在花與草葉間。

所以……難不是妖怪和人類聯合，共同出品的某種沐浴？季星凌右手搭在額上，深深呼出一口氣，心力瘁。

林競用余瞥見，於是遞過來一盒薄荷糖：“吃不吃？”

季星凌神思恍惚倒出七八粒，全部丟進了裡。

林競吃驚：“這是超強冰涼版，你不辣嗎？”

一臉冷酷你星哥：“還行。”

舌頭疼得說不出話。

兩人堵了快兩個小時才回家。

林競早就了霜打的茄子，蔫蔫打了聲招呼就想回1302，季星凌住他：“餵，那張妖……不是，破卡，你還是先給我吧。”

“你又改變主意，不打算拉我夥了嗎？”

季星凌著頭皮：“嗯。”

可能是看他表太僵，像是十分打擊，林競又有些心：“其實我覺得你這個組織還有意思的，真的，不然這樣，你不用再找李陌遠了，我可以加。”

季星凌：“……不行我不能勉強你。”

“一點都不勉強。”林競打開1302的門，“那明天學校見，你早點休息。”

季星凌：“……”

你給我回來！

姜芬芳正在客廳裡織圍巾，過了秋天，冬天就快到了呢。

“阿姨，家裡有吃的嗎？”林競放下書包，“我今天有事沒吃牛蛙，了。”

“有，我去給你煮碗湯細麵。”姜芬芳站起來，“十五分鐘。”

廚房很快就響起了鍋碗瓢盆的撞聲。

在照顧小孩這個方面，姑獲鳥堪稱高手。一隻手拌小菜，另一隻手在鍋裡翻麵條，還能空用翅膀尖按下電話接聽鍵，塞著耳機輕聲細語地說：“小競很適應這邊的生活，林太太你不用擔心……對呀，還到了很多朋友，今天就和隔壁同學出去玩了……考試績還沒出來，但他學習很努力的……嗯……”

而1301的廚房也很乒乒乓乓，是胡在烹飪餅乾，這是在小區家長群裡學習到新配方。

季星凌反鎖臥室門，打電話給胡烈：“舅舅，幫我查一張妖怪證編號。”

“不行！”對面的九尾狐警覺地炸，“你想都不要想，這是要被開除的。”

“我會保。”季星凌催促，“而且你都幫我媽查姑獲鳥了！”

“查姑獲鳥是為了誰？你們麒麟都這麼恩將仇報的嗎？”

“不要把對我爸的意見發洩到我上。”

“……”

爭吵長達半個小時。

最後，胡烈不甘不願，悻悻地說：“保知不知道，敢外傳我就把你屁的照片放在山海APP首頁。這串編號是中曲山的櫰木，未年小妖怪，錦城十八中的學生，名鄒發發，照片我就不截了，你想要的話自己來看，他怎麼招惹你了？”

“沒，我撿了一張妖怪證，好奇。”季星凌有氣無力。

胡烈鬆了口氣：“早說啊，我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你有空記得給慶忌，私自扣留他人證件是違規的，當然了，這個小妖怪心失證件，也要繳納罰金和通報批評。”

季星凌沒心聽他嘮叨，隨手把手機丟到桌上，想了想，又拿回來重新撥了一串號碼。

雜貨店胖老闆很稀奇：“你今天這麼想我？”

“這個月的監控還在吧？”

“當然。”

半個小時後，季星凌敲響了1302的門。

林競說：“咦，你還沒睡？”

“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季星凌四下看看，“你家阿姨呢？”

林競幫他拿了瓶飲料：“去了樓下超市買水果。”

“那天要綁架我的是不是這群人？”季星凌把手機遞到他面前。

林競仔細看了看：“對，在後巷的雜貨店，你去調監控了？”

季星凌稍微冷靜了一下：“嗯。”

林子大了，什麼奇葩都有。

比如說不好好發展農業種植carrot，偏偏要來中國學習高鐵技的德國人David。

再比如連他媽妖怪證都能丟，丟了還不趕找的中曲山櫰木鄒發發。

最好不要出現在山海附近。

不然星哥見一次打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