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發發就是那天在學校後巷一路狂奔，又迎面撞上林競的綁架團伙小弟。在發現自己的證件失後，他已經把常去的幾個地方統統翻了個遍，但都一無所獲，目前正於戰戰兢兢、不知道該不該向父母坦白的崩潰階段。

雖然季星凌一向看不上十八中那群混混，不過打架歸打架，他也做不出“撿到對方妖怪證後故意藏著不還”這麼跌份的事，所以還是打算要回來上妖管委。

林競問：“你調監控是要報警？”

“他們沒膽子玩真的。”季星凌不以為意，“之前和我在燒烤店打過一架，輸了，所以經常拉一夥人去後巷。”據雜貨店胖老闆的回憶，每回都是人員齊全計劃周，看起來很能“乾一票大的”，但也每回都是季星凌剛一出現，這支“十八中找場子聯盟”就瞬間崩塌，員紛紛作鳥散，不知道究竟是被打出了多大的心理影。

燒烤加打架，林競總算在季星凌上找到了一點“翹課差生”的覺，但並不惹人厭。相反，在這幾天的相裡，這位大爺其實一直都表現優良，品行端正。哪怕只是看在考前幫忙買冒藥的份上，小林老師也決定努力一下，把他撈出年級倒數的隊伍。

“今晚還一起看書嗎？”

“……好。”

胡驚喜萬分，萬萬沒想到考試都結束了，兒子居然還願意學習。於是親自致電白澤，對他展開了長達半個小時的真摯謝，並且由衷表示你一定要保持健康，不要一天到晚在家裡看書，空閒時要學會多出門走走，加強鍛煉，當然了，也別走太遠，江岸書苑這一帶的風景就很優，想不想來我家做客？

白澤：……謝邀，不想。

臥室裡，林競做完一套數學卷子，一邊活筋骨一邊問對面的人：“你單詞背得怎麼樣了？”

季星凌回過神，看了眼桌上沒翻過的單詞書：“哦，我剛剛是在想……話劇社的事。”

林競有些意外：“你真打算去申請？”

季星凌趕拒絕： “社團都是高一新生在弄，我們明年就高三了，老師肯定不會同意。”

他掩飾地咳嗽兩聲，繼續著頭皮說：“所以我打算放棄這個好，你還是把卡還給我吧。”

“是嗎？”林競覺得有些可惜，但高二的確沒有太多時間能揮霍，所以他爽快地把妖怪證遞回去，又安，“等你考上大學，就有大把時間能組建社團了。”

季星凌實在不願意再討論什麼見鬼的話劇社，滿心只想把這張破卡快點上組織。等林競走之後，他撥通慶忌快遞的電話，不到五分鐘，就有一隻穿著黃衝鋒的小妖怪彬彬有禮敲窗取貨：“請問要保價嗎？哦您這是妖怪證歸還，那就不需要支付任何費用，直接簽字就可以了。另外這是我們的廣告單，秋末各種珍貴靈果大減價，買一箱送一箱，當然啦，您要買人類的水果也可以找我們，反正順又不會知道。”

他滔滔不絕地介紹了五分鐘，最後可能是發現了面前客戶的臉越來越差，而且也並沒有在聽自己說話，這才憾噤聲，蹬著黃小三一溜煙飛向了總部集散點。

季星凌躺在沙發上，單手疲憊搭上額頭。

堪稱驚魂一天。

……

考試績是在隔周放出的。

其實季星凌在“自己居然給人類講了好幾遍妖怪的故事”這種巨大的衝擊下，已經不太顧得上關心績了，所以當於一舟把手機屏幕遞到面前時，還很納悶： “你這是座機像素吧，什麼玩意？”

“我去找寧老師拿作業，正好看到了你的捲子。”於一舟攬住他的肩膀，“可以啊星哥，怎麼考的，八十二呢。”

季星凌：“……”

考試大概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能力，加上百分之一的運氣，或者運氣的佔比還要更高一點。這次英語試卷太難，所以大家分數普遍不高，聽力更是慘不忍睹，但星哥運氣驚人，雖然題目沒聽懂，強行讓德國人去種了幾畝地的胡蘿蔔，選擇題倒是蒙對了大半。

上課的時候，Miss Ning專門點名：“季星凌，你做一下準備，在明晚的英語自習上和大家分學習方法。”

猝不及防你星哥：？

於一舟這孫子趴在後桌，已經快笑昏了。寧芳菲敲了敲講桌：“那個英語退步到全班第六的課代表，你看起來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啊，要不要也和大家說說經驗？”

“對不起寧老師，我錯了，我真錯了。”於一舟舉手投降，“我馬上閉。”

“過來幹活，這些發給同學。”寧芳菲笑著罵了一句，把一摞試卷遞給他。高二一班的學生之所以喜歡Miss Ning，不僅因為課講得好，更因為格溫，不及格的捲子從來都是悄無聲息發放，不會像別科老師一樣，字正腔圓從一百五十分念到十五分，半點面子不留。

林競轉了下筆，看起來一臉淡定，其實還真張的。講臺上，寧芳菲已經開始名字發試卷，前幾個都是九十多分，越越高。全班立馬雀無聲，除了一批不及格的倒霉蛋，其餘人都凝神靜氣，恨不能最後一個再聽到自己的名字。

羅琳思英語績110，已經算是相對比較高的分數，於一舟121排第六，第三是韋雪，發揮向來很穩，這次考了133分。試卷只剩最後兩張時，教室裡的靜默逐漸被打破，大家開始小聲議論起來，究竟會是李陌遠還是林競第一。

“李總你穩住，要替山海爭啊！”教室後面有人突然了一嗓子，其餘人也都跟著哄笑起來。寧芳菲哭笑不得：“怎麼，你們還把林競的戶口劃歸在寧城三中？都別說話了。”

可能是這一嗓子太溫，底下依然嗡嗡一片，季星凌回頭看了眼林競，見他一直在喝水，像是有些尷尬，於是單手一拍桌子：“都別吵了！”

瞬間安靜。

不僅全班同學很納悶，納悶為什麼季大爺突然就兼任了“維護課堂安靜”這一職務，連寧芳菲也愣了一下。而在這種關鍵時刻，狐朋狗友就顯得很有用了，才被靠了一下桌子，於一舟已經主舉手：“寧老師，是我讓季星凌幫忙維持秩序的，我今天嗓子不太好。”

寧芳菲點點頭：“李陌遠考得不錯，147分。”

全班再度小小的嘩然起來，Miss Ning可能也對這群一念績就瘋的小崽子比較沒招，於是趁著音浪還沒漲，衝林競招招手，示意他上臺拿試卷：“全班第一，恭喜。”

“寧老師，第一是多分啊。”有人拖著尾音問。

“作文扣了兩分，也是這次的全級第一，李總和二班馬思文並列全級第二。”寧芳菲看了眼時間，“好了，給你們三十秒鐘，用來恭喜所有取得好績的同學，但事先說明，要是聲音太大招來年級主任，扣了班分我可不賠，所以不如改熱烈鼓掌？”

季星凌相當配合地帶頭拍手，轉衝小林老師挑了挑眉。

下課後，林競和李陌遠的課桌旁都圍了一群人，這是高二一班的大型傳統迷行為，據說一下學霸的試卷，下次考試就能高歌猛進。季星凌當然不會參與這麼傻的活，他丟給於一舟一瓶冰水：“週五有沒有空，後門那新開了一家燒烤店，你讓侯躍濤組織一下，班級聚個餐吧，我請客。”

侯越濤是副班長，暱稱老侯，高二一班的憨厚老大哥，俯首甘為孺子牛那種。於一舟點點頭，又問：“為什麼突然要請客，普天同慶你英語差八分及格？”

“滾！”季星凌一掌拍上他的頭，“讓你去你就去，話多。”

教室裡，學霸的試卷已經不知道被傳到了哪裡，座位上只留下了學霸本人。李陌遠笑著轉頭：“之前韋雪說我們班要轉來一個大神，我還不覺得，結果第一次考試就被碾，服。”

“英語高出一分純粹屬於運氣好。”林競說，“我數學兩道大題完全不會，估計130都難。”

幾個績困難戶正好捧著卷子來還，聽到這麼一句，頓時被打擊得不想說話。

你們學霸的世界好難懂。

我還是選擇閉吧。

英語之後是語文，據王宏餘的滿面紅來分析，績應該也不會差。

“季星凌。”他說，“你站起來。”

於一舟又他媽笑崩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季星凌一旦和“考得太好被老師點名表揚”這件事沾上邊，就變得莫名其妙非常喜。

“你猜自己考了多分？”王宏餘問。

星哥再度一臉懵，我不想猜。

他從來就不知道，原來考好一點還有被全班當猴看這個糟心環節。

“下次考試要再接再厲。”王宏餘沒宣布分數，而是直接把試卷遞給他，又往後看了一眼，“林競，你脖子這麼長做什麼，想知道季星凌的分數？”

“… …”

“當然了，你也考得不錯，總來說這次我們班語文普遍很好，拿到了年級第一和平均分年級第一。”王宏餘很滿意，“總算沒有給我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