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鳥大名唐耀勳，除了人類高中校長的份，在妖管委也居要職。

在麒麟崽還沒上兒園的時候，大麒麟經常帶著他一起上班，有時候太忙了，就把兒子丟給同事帶。細說起來，搗蛋鬼小時候大概沒拔重明鳥漂亮斑斕的尾。

而在每次過年的時候，小麒麟總會從對方手裡收到一大筆妖怪幣歲錢——所以他原本是十分喜歡並且期待見到重明叔叔的！

好好的保姆加七彩羽玩提供者，外帶節慶期間限定開放的妖怪幣提款機，突然就變了嚴厲的高中副校長，這誰能頂得住。

季星凌趴在桌上，發自心地嘆了口氣。

和他一樣想嘆氣的還有林競，在疑似不良場所打架打到副校長面前，又是砸玻璃又是翻窗戶，伴隨警車聲撒狂奔，還破壞了公共綠化帶的裝飾磚，就很絕。

兩人各懷心事，一早上都沒怎麼說話。高二一班其他人看在眼裡，也跟著比較慌，紛紛猜測這次新來的副校長到底有多恐怖，為什麼無論是逃課大戶還是學霸大神，好像都很憂心忡忡神思恍惚，非常嚇人。

下午的班會課上，韋雪果然領來新通知。晚自習一共三大節，從六點半到九點半，校車時間和班次會跟著做相應調整。還有就是明令止攜帶手機——不過對於大多數山海學生來說，明令止約等於不能再明正大地掏出手機。調靜音塞進書包，只要別太大搖大擺，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林競懷抱著最後一希問同桌：“那天黑燈瞎火的，唐校長會不會本就沒記住我們？”

季星凌沉默了一會，決定坦白從寬：“……不大可能，他是我爸的好朋友。”

林競微微一暈以示尊敬，理了理這其中的關係，又換了種表達方式：“那他會不會本就沒記住我，只把你深深刻在了心底？”

季星凌扭頭和他對視，非常有氣無力：“你這人怎麼一點都不有難同當？”

林競冷靜地說：“對的。”

林競又說：“實不相瞞，我正在考慮要不要找老王換個位置，離你這重點監控分子遠一點。”

季星凌：“……”

這是什麼秋風掃落葉般無的小林老師。

明天就要開始上晚自習，於一舟他們幾個原本是打算組局，一起吃吃飯唱唱K什麼的，再不然就去球館玩幾個小時，用來紀念這“最後的自由夜” ，但林競和季星凌都眼可見地沒興趣，兩人各自找了個藉口，打算一打鈴就迅速撤離，以免又被副校長抓個“放學之後到逛，聚眾吃燒烤”的不良現行，雪上再加一層霜。

臨下課前，雜貨店的藥老闆給季星凌發來一條微信，說之前預定的瑞福袋已經到貨了，問他什麼時候去拿。

星哥：這麼快？

雜貨店老闆：因為你福袋裡不要貔貅嘛，所以快，也便宜。

要貔貅就比較貴了，附帶招財效果的神都比較貴。

星哥：行，那我放學過來拿，剩下的妖怪幣——

字還沒打完，一件校服就從天而降蓋住手機，嚇了他一大跳。

“季星凌我有點熱。”林競面不改，“先幫忙放在你那邊，我這東西塞滿了。”

“……”外面還在下雨，你為什麼會熱？

“咳！”王宏餘站在教室門口重重咳嗽了一下，邊還站著新來的副校長，重明叔叔唐耀勳。

季星凌這才反應過來，火速用校服裹住手機塞進桌鬥，隨手抓起一圓珠筆做刻苦學習狀。

副校長走進教室，示意同學們繼續自習，不要被打擾，自己站在季星凌桌邊看了一會兒，問：“這是語文自習，為什麼全班只有你一個人在做數學？”

王宏餘：“… …”

季星凌非常苦地站起來：“那什麼，因為王老師剛剛不在。”

王宏餘再度：“……”

林競對他找的這個藉口也是服，雖然很不想管，但總不能真見死不救，只好再度親自出馬，著頭皮舉手：“老師，剛剛季星凌做題卡住了，他問我這篇閱讀理解的選項，我不是很確定，就想等王老師回來再說。可能他覺得時間不能白白浪費吧，所以抓時間寫幾道數學。”

此言一出，整個高二一班都只想抱拳，不愧是年級前十的爸爸，撒起謊來簡直藝高人膽大，季大爺主問語文題目，還不想浪費時間地做起了數學，這種魔幻故事，也就剛來的副校長能相信了。

“你坐。”唐耀勳點點頭，又對林競說，“我聽你們王老師提過，你是很有希衝全省前十的尖子生，還有一年多就要高考了，好好加油。 ”

“謝謝老師。”林競態度良好，滿臉乖巧，就差把“我會刻苦學習”六個字頂在頭上。

幸好唐副校長日理萬機，沒時間多問語文閱讀理解的事，很快就和幾個老師一起轉去了別的班級，季星凌迅速把數學習題集換語文，又把校服遞給他，低聲說：“謝了。”

林競沒空說話，一口氣打了三四個噴嚏，接過服的時候，手指有些涼。畢竟秋天的錦城下起雨來，還是很的，東山樓就更冷。季星凌問：“你杯子呢？我去給你接點熱水。”

林競出紙巾了鼻子：“之前送你了。”

送我了？季星凌回憶半天，才想起來在去饕餮店裡吃飯的那個晚上，小林老師一臉正直地說了一句“嫖娼”，驚得自己當場噴出一口水，玷污了潔癖的保溫杯。

“……”

正好這時下課鈴也響了，於一舟在背後推推他：“去買水？”

“幫我帶一瓶。”季星凌踢開椅子，“我去趟小場。”

他記得那兒的便利店裡好像有杯子賣，花花綠綠地堆在貨架最底層。事實證明大爺的記憶力還是很強的，這家店裡的確有許多杯子，但都是卡通夢幻風格，紅藍反正就各種不啦嘰，上面還印著桃心星，一看目標顧客就是全校同學，並沒有男生什麼事。

季星凌想了一下，自己如果給同桌送一個紅帶的杯子……嘖，不然還是算了吧。

他拍拍手站起來，剛準備回教室，後就有沉穩的男聲傳來：“你要買什麼？”

“……”

店裡沒有其他顧客，季星凌老老實實打招呼：“重……唐校長好。”

“下節自習課快開始了，你怎麼還在到晃悠。”唐耀勳拍了一把他的腦袋，又警告， “小子，下次別再讓我看見你上課玩手機。”

“哦。”得，小林老師算是白冒了。

“回去好好上課。”唐耀勳說，“別遲到。”

“唐校長。”既然都到了，季星凌想了想，索理直氣壯主開口，“你那有新的保溫杯嗎？”

“有，跟我來拿。”在這種生活瑣事上，唐耀勳還是很樂意幫老季照顧一下崽的。

三分鐘後，季星凌抱著一個銀大保溫杯，離開了副校長辦公室。

至於為什麼要抱，因為他單手本拿不住，跟個火箭炮筒似的。中老年網紅款，大容量，賊省事，讓你早起接杯水，暢飲一整天。

於一舟拎著三瓶冰可樂懶洋洋晃過來，剛好遇到他，整個人都驚呆了：“你這是什麼玩意？”

“杯子，不認識啊？”季星凌強行無所謂，站在飲水機前接了點熱水，“啪”一下瀟灑蓋上蓋子，抱迴座位後，又“咚”一聲放在了同桌面前，冷酷地說：“賠你一個新的。”

林競：？

前桌的李陌遠和韋雪也紛紛扭頭來參觀這絕世巨杯，非常疑：“季星凌你為什麼要買一個這麼大的杯子？”

“……”你星哥就喜歡大的，不行嗎！

同桌之雖迷但人，林競最後還是決定收下這份禮，並且表示了謝。但桌鬥是塞不進去的，放在桌上又很佔地方，只有帶回家才能使用。

季星凌發自心覺得，這個神杯八今晚就會被丟進1302的雜貨間，但沒關係，反正他也很嫌棄，要不是看在副校長的面子上，他恨不能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拔走人。

放學鈴響後，季星凌一個人去了後巷雜貨店，一手尾款，一手福袋。

“怎麼樣，我這效率還可以吧？”胖老闆洋洋自得。

效率確實夠可以，但商品質量就……季星凌看著盒子裡那紫紅緞面的，上面繡滿紅荷花和碧綠荷葉的小口袋，覺得自己快瞎了。

這是什麼辣眼睛的審。

為什麼會有這麼土鱉的鮫人。

胖老闆試圖解釋：“這不給你打折了嗎，打折商品哪能沒缺點，這種花的鮫價格最便宜，辟邪效果都一樣，我總得適當賺一點是不是。”

季星凌很想嘔，早知道打折的代價是這紫紅荷花，他寧可主放棄學生價八折。

可能是看他有些猶豫，老闆立刻強調：“一旦售出概不退換，這是行規，你知道的啊！”

季星凌把福袋隨手揣進兜，非常……頭疼。

和這玩意一比，連下午的保溫杯都不那麼落伍了，甚至還能稱得上時髦現代，就像廣告裡常說的，銀線條凸顯明快科技。所以可想而知要把福袋送給小林老師，並且還要讓他心甘願掛在脖子上，是一件多麼不可能完的任務。

打折貨確實不能閉眼瞎買，容易心塞。

但經驗總結得再多也只能下次引以為戒，至於這次，俗話說得好，買都買了。

回家以後，季星凌掏出福袋，站在臥室門口，試圖找到一點時尚共鳴：“媽，你覺得它好看嗎，是不是還可以？”

胡回答：“哪兒可以了，你說這破東西是從垃圾堆裡撿來的我也信。”

果然親媽。

季星凌：……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