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意外

顧解頤跟齊楊牽著手在街上慢慢地走著。離開剛剛肅穆哀傷的氣氛，不遠竟然有家剛開業的店在放鞭炮。顧解頤聽著那噼裡啪啦的鞭炮聲，看著大紅的條幅和巨大的花籃，才覺著有點人氣兒的同時，心下愈發悲哀。人活在世上，大概就要喜樂哀愁嘗個遍。他過去的這七八年，七六慾幾乎全系在程臻一人上，一時半會也痼疾難醫，總不能就這麼著再去禍害邊兒這個大好青年了。

齊楊到掌心裡的手有往回的勢頭，他轉頭看了看顧解頤，發現顧解頤也在看他。

顧解頤接到他的目，笑了笑，「走，找個地兒跟我說說話。」

他率先鬆開了齊楊的手，齊楊愣一下，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街邊的公園，找了個長椅坐下。這幾天細雨連綿，長椅上去很。顧解頤了幾張紙巾了椅子，看齊楊坐下了，這才在他邊坐下。

「說什麼？」齊楊不明白顧解頤態度的。

「我說我寂寞了，就想找個人陪陪而已。你願意跟我在一起不？」

齊楊看著顧解頤，黑眼睛還是那麼溫潤，他真是好脾氣，笑笑地點了點頭。「我也寂寞的，咱們湊一塊不好的。」

顧解頤又問道，「那如果我別人呢？」

齊楊輕輕皺了下眉，不過也沒有猶豫，緩緩說道，「那也沒關係，反正你沒有跟他在一起，我可以慢慢等你上我。」

顧解頤眼神沉了沉，他忽然傾過子去，一手托著齊楊的頭，對著他的親了下去。

顧解頤的有些涼，但他吻的很認真，也很纏綿，一個溫到極致的吻，但是沒有多餘的意。

齊楊被他親著，心裡明明很激，眉頭卻漸漸皺起來。

在顧解頤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齊楊終於把他推開了。顧解頤站在齊楊面前，低著頭看他，「滋味如何？」

齊楊看著他，沒有說話。

「過去的這幾年，我就是這麼過來的。明明吻的時候也激烈的，但過後卻覺得心裡更空虛。我沒有過兩相悅的吻是什麼滋味，但我想，一定不是這樣。」

「那時候程臻跟我說過一樣的話，他說他心裡有別人，我回他沒關係，反正能陪在他邊跟他日日相對的人是我，總有一天他能忘了那個影子上我。不又能怎樣，在一起實實在在地過日子才我想要的。」

「但是這種日子，難熬地很。」

「後來我才發現，他喜歡的那個人，一句話就能把他招過去，無論我在他後做多事，都抵不過那個人一個電話。」

「齊楊，我是寂寞。但我更加知道這種，所以一直避著你。其實如果你對我沒心思，咱們倆興許當個炮友也不錯。但是我不能害了你。對不起。我忽然發現，忘不忘記程臻，都是我一個人的事，我沒道理讓別人來幫我忘了他。」

顧解頤最後笑了笑，「一念之差，就差點了渣。」

顧解頤自己走了，留齊楊一個人坐在長椅上沉思。

才過了年沒多久，程臻就住回廠裡了。他對這個廠子實在是得，一桌一椅都使用的很仔細。程母說要跟著過去幫他打掃打掃房間，洗洗曬曬什麼的，他不敢讓看到自己住的狀況，於是找藉口推了。

年還沒有過完，郊區不像市裡管得嚴，零星的鞭炮聲此起彼伏。程臻在院子裡了煙，然後扔到地上踩滅，走進倉庫裡查看存貨。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點背到這種地步，他才站到那堆鋼材前面，最上面的一捆就掉下來砸中了他的左腳腳背。

那一下砸得他太都疼，他順勢坐倒在地上，咬著牙掏出手機來打了120。

救護車來的時候程臻已經疼得快暈過去了，他出了一冷汗，左腳已經沒有知覺。

後來救護人員費了大力才把他弄上擔架，他右手了，努力地曲張，隨行的護士撿起地上的手機放到他面前，問道，「想打給誰？」

「解……」

程臻艱難地吐出一個字來，保留著一清醒的腦子突然想到他本不知道顧解頤的電話，隨即放棄似的閉上了眼睛。

程臻醒來的時候看到母親坐在他床前抹淚。

他的左腳上了鋼板固定，彈不了，他於是躺在床上看著母親，笑問道，「哭什麼？難道我變瘸子了？」

母親聞言，放下手來，哽嚥著罵他，「你這個不省心的臭小子！醫生要給你做手，我死活不讓，要是做了手，割了碎骨，你可不是要一輩子都瘸了！幸好我有個好姐妹當了一輩子的中醫，讓幫你調養調養，興許還能治好。」

程臻心裡沉了沉，他不想讓母親擔心，於是還是笑著說道，「那不好麼。別哭了，怪難看的，小心我爸看見了不要你了。」

「子還不嫌母醜呢，就你小子事兒多！」程母站起來去給他洗水果，「你這些天上著點吧，煙酒的都給我戒了！」程臻聽說讓他戒煙戒酒，立馬苦了臉。程母看他那副模樣，才有了點笑意，端著果盆走出房門。

程臻看母親走了，斂了臉上的笑，恢復了冷漠。

顧解頤這幾天夜裡常被無端噩夢驚醒，他醒來去父母房裡看看，看他們睡得安好，才放下點心來。 但那種不安的緒始終籠罩著他。

有天夜裡他又驚醒，忍不住在常年荒廢的微博上發了句牢。

「為君一解頤:天天晚上做噩夢，看來明天要去廟裡拜拜了。」

沒多久，蹦出一個回覆來。

「0730：來我懷裡吧，我摟著你睡。」

顧解頤從來不回的回覆，這次也不知怎麼了，看到那句話心裡一跳，心來地反調戲回去，「我摟著你睡也行。」

沒多久，那人又給他回覆，「行啊，可惜我過不去，只能你過來了【哭臉】」

「你怎麼了？」

「腳被砸傷了【哭臉】求安」

「怎麼這麼不小心？養傷期間，煙酒，切忌辛辣食，這下沒有口福了。」

「嗚嗚……你怎麼跟我媽說一樣的話」

「呵呵，~」

「打滾~~蹭~」

顧解頤有一瞬間以為這個人是程臻，但是程臻顯然不會跟他賣萌，也不太可能這麼晚還不睡覺。他試探地問了一句「你的名字很有特點，是你的生日嗎？」

那邊立馬回過來，「不是，我老婆的。」

顧解頤鬆了口氣，同時也湧上了淡淡的悵然。這個生日既不是程臻的，也不是他的，看來果然是他想多了。

程臻因為腳疼，睡不著覺，拿著手機刷網頁。顧解頤那條狀態蹦出來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

等他確信顧解頤是真的又開始寵幸微博了，於是切換到自己的小號去給他回覆。

他知道顧解頤沒有回覆的習慣，所以也沒期待他能回他。但顧解頤不但回覆了他，還跟他一句句地聊起來的時候，他覺得大概是自己前段時間掉的RP又統統回來了。

這還沒有完，當第二天養傷中無所事事的程臻拍了張自己夾鋼板的腳的照片，PO到微博上的時候，竟然在晚上收到了顧解頤的評論。

「真是可憐呀，看上去就很疼的樣子。」

「是呀，嗚……」

「別哭了，，以後小心點就好了。」

「可是我躺在床上很無聊呀。」

「那怎麼辦？」

「我們來玩遊戲吧【星星眼】」

「玩什麼」

「真心話大冒險……」

程臻臉上沒什麼表，手指卻得飛快。那些「打滾……」「嗚嗚……」的話，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打出來的。顧解頤也真是好脾氣，就這麼陪著他一句句地聊著廢話，好像哄個小孩子似的。

反正長夜漫漫，兩個人都睡不著，就這麼通過網絡流。

很久以後，兩人又生活在一起時，程臻惹顧解頤生氣，顧解頤會到他上他的臉，「給老子笑一笑啊，你不是很會賣萌來著麼！說！那個0730是哪個小妖的生日！」

程臻被他著臉，目淡淡地將他籠罩，「你的，曆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