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相

顧解頤著程臻的臉覺得人都瘦了，他從床上下來，洗了把手，挽起袖子準備去廚房做菜。

「你想吃點什麼？」

顧解頤站在大鐵鍋前面，對著亦步亦趨跟過來的程臻問道。

程臻對著顧解頤笑了笑，從牆角的編織袋裡挑出兩棵翠綠的水芹，站到水池旁邊，「我來吧，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顧解頤瞪圓了眼睛，「你會做飯了？」

「嗯，」程臻頭也沒回，在水龍頭下仔細地洗著水芹，「一個人過，總得學著照顧自己。」

顧解頤聽到這話有點心酸，不過他還是打趣道，「真是一個人啊？沒找個人幫你做做飯洗洗服什麼的？」

程臻有些責備地瞥了顧解頤一眼。

「我說的是保姆，嗯，保姆。」後者立馬給自己找臺階下。

不過程臻已經走到了他旁，一手還握著芹菜，另一手帶著冰涼的水滴住顧解頤的後脖頸，低了頭湊他耳邊說道，「我找沒找人，你試試不就知道了麼？」

顧解頤也沒猶豫，順桿就爬，轉頭含住程臻乾燥的瓣。他一點點細細地在表面舐，極盡挑逗，直到程臻忍不住把人帶到懷裡住腦袋狠狠親下去。

顧解頤仰著頭承程臻的親吻，半閉的眼睛看到大開的廚房門外進的，出胳膊摟住程臻的肩背，在底下，公共廚房裡跟程臻火熱地親了起來，吻到激甚至發出了唾換的水聲。

程臻的吻技還是那麼好，直把顧解頤親得不上氣來，可是在顧解頤看不到的地方，程臻拿著芹菜的那隻手張地攥著，手裡翠碧的蔬菜已經被出了水。

他等這個吻實在等了太久，這個人的溫，他的氣息，他想念了太久，時間非但沒有耗乾了他的熱，反而愈久愈甘醇，心心唸唸的人一靠近，簡直要了程臻的命。

程臻的手不知何時落到了顧解頤的腰際，穿過服下襬了進去，顧解頤的腰肢溫暖韌，程臻挲了幾下，忍不住下手了一把，力道沒控制好，顧解頤悶哼了一聲，分開了吻得難分難捨的。

顧解頤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腰上紅紅的指印。他並不是容易留痕的質，也不知道程臻剛才下了多大的力道。

顧解頤抬頭，看到程臻歉意的眸子。他笑了笑，雙手順著程臻的手腕下去，握住他的手，程臻寬大的手掌竟然在微微發抖，而剛才洗好的芹菜落在地上，已經被的不樣子。

他們倆的事向來火，但程臻從未出現無法自控的況。顧解頤了，心裡竟然也有些張。

自從得知程臻砸傷了腳，他就一直在替這人擔驚怕。從前程臻就是被人背後個指頭顧解頤也得護著，何況出了這麼大的狀況。現在想想，他擔心程臻，程臻何嘗又不擔心他呢？只能在YY上聽個聲兒，不能見面，更不到人，心裡怎能不煎熬不想念？

顧解頤看住程臻的眼睛，說道，「你知道不，我最後悔的就是那次沒拉住你，沒問問你過得怎麼樣，我怎麼對你那麼放心！」

這話顧解頤後來又重複了一遍，那時候他倆終於順利吃完程臻做的飯，顧解頤端了盆熱水過來執意要幫程臻泡腳。他蹲在程臻前，捧著他的腳放到水裡，小心地往程臻腳背上水的時候，顧解頤抬起頭來，半是懊惱半是心疼地又將這句話說了一遍。他一想到那個肩而過的雪天，自己刻意偽裝的漠然，心裡就難得不行。這兩年時，他錯過了這麼多。程臻離職，自己辦廠，出事故，種種種種，本應有他陪在邊，福禍共擔，卻讓程臻一個人承了去。這個男人縱然能肩扛手提，頂天立地，在他眼裡心裡，還是跟他的孩子一樣，需要他的陪伴和照料。

而他同樣，也需要程臻的保護和憐惜。

程臻這樣被顧解頤看著，心裡好像有團火在翻滾，開闔幾次，都無法言。雖然他有無數渠道可以打聽顧解頤的消息，知道他一直是一個人，但是這兩年來，他常常夢到最壞的結局。尤其是那個雪天偶遇之後，他總會夢到那個小院子，他一回頭，那抹悉的影然無存。

他想過很多次，如果這是他們此生最後的相遇，從此兩地相隔，朝暮不聞，顧解頤若有意相忘，他終將為故人。程臻很清醒，他想過一個人記著這份過一輩子，當另外一個人已經不再想起的時候。

不是刻意擺出這副癡的姿態，他只是不願再犯一次錯誤，心裡裝著誰，上卻要著另外一個人的名字，這麼著也不是過不了，但是對於三個人來說，都是傷害。

顧解頤把一塊乾淨的巾墊在自己上，然後把程臻的腳從盆子裡拿出來，用巾包住，小心地乾。程臻的左腳腳掌是完整的，但腳趾都畸形地蜷著，其實這只腳上的神經都已經壞死，不會到疼，也不會覺得燙，但是看到顧解頤那麼小心翼翼地給自己洗腳，程臻並沒有開口提醒他。他在心裡輕輕嘆一口氣，想要出腳來的時候，眼前的黑腦袋卻突然低下去，程臻什麼覺都沒有，但顧解頤已經結結實實地在他腳面上落下了一個吻。

程臻心裡了。他很要強，極其不願意將自己的缺陷示人，所以他在別人面前的時候，都儘量站得端正，走得直，更不肖說對於別人落在自己左腳上的視線有多麼敏和抗拒。而這份倔強的自卑，到了顧解頤面前，卻又雜糅進了歉疚和尷尬，讓他不知該如何面對此時的顧解頤。

他希他回來，卻不希迎接他的，是這樣一個不健全的自己。

顧解頤此刻沒有察覺程臻的心，他還完全沉浸在兩人復合的喜悅裡。程臻看他高興，便也下自己心頭的煩悶，陪著他高興。

因為平時只有程臻一個人住，所以床是單人床，枕頭也只有一個。程臻從倉庫裡提來兩條長凳，靠放在床邊，把被子橫鋪在床上，蓋過凳子，然後把自己的服疊了疊放在外側充當枕頭。

程臻讓顧解頤睡在裡面，自己睡在外面。顧解頤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麼，但是倆人躺下不久，顧解頤忽然側過子來說道，「你過來點。」

「嗯？」程臻不明白。

「過來抱著我，我冷。」

程臻聞言，順從地靠過去，側了把顧解頤抱在懷裡，他了顧解頤的胳膊，溫熱的，手又從T恤底下進去，了背部和後心口，都不涼。程臻皺了下眉，問道，「哪裡冷？」

顧解頤的雙腳纏上程臻的，更地跟他合在一起。「不冷了，這樣就好。」

程臻的頭跟顧解頤的靠在一個枕頭上，兩人的也只佔了一人的空間，他藉著院裡的看到顧解頤含笑的眉眼，心裡忽然敞亮了，顧解頤是心疼他睡板凳，又不會見外地跟他推讓，只好讓倆人一塊睡到裡面。眼睛忽然酸起來，懷裡的人這般好，他卻不再風無限。

程臻圈住顧解頤的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攥了拳。

顧解頤回來了，他卻發現，他眼前仍有長長的一段黑暗，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