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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戎裝》4.第 4 章

任燚看著宮應弦的臉,一時有些出神。

宮應弦卻沒有理會他:“飛瀾,我送你回家。”

宮飛瀾低著頭不說話。

“你先去我那兒,我會跟姑姑聊聊。”

“有什麼可聊的。”宮飛瀾冷笑,“就算我一輩子不回家,也不會知道的。”

“先跟我回去。”宮應弦斜睨了任燚一眼,“這種地方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任燚回過神來,心想,白瞎了這樣的相貌,人怎麼這麼惹人嫌。

“什麼'這種地方'?”他雙手環,挑釁地看著宮應弦,“這裡,是天啟市鴻武區公安消防支隊凰特勤消防中隊,是保護周圍12平方公里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地方,你對'這種地方'有什麼意見嗎?”

“這裡,是一個衛生標準不合格的地方,住著一群衛生標準不合格的人。”

宮飛瀾站起:“表哥,別說了。”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衛生標準不合格?我每天都洗澡的。”任燚瞪著宮應弦,“哦,不好意思,我沒用酒洗澡,不符合您的衛生標準。”

“你們中隊多人?”

“42,幹嘛?你要每一個都'消毒'嗎。”

“作為衛生標準樣檢查的樣品,你只是四十二分之一,確實不足以做數據支撐,但是作為這個中隊的中隊長,你代表了你所領導的團的平均水準。”宮應弦把任燚從上掃到下,冷哼一聲,“你的鞋都可以做凰路片區的生態採樣了。”

任燚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鞋,是有點臟。他心裡暗罵一聲,騰地從椅子里站了起來,“你這人是不是不正常啊。”

“你先定義一下'正常'。”

“表哥。”宮飛瀾把宮應弦往後推了一把,“我跟你回去,現在就走。”看著任燚,滿臉歉疚,用型說著“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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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來找茬的嗎?我得罪過你?還是你對誰這幅死德行?”任燚怒道,“我救了你妹妹,你不謝我也就算了,態度還這麼差?”

宮應弦劍眉微蹙:“你救的是我妹妹,又不是我,我為什麼要謝你?”

“你……”任燚氣得想打人,“就算不謝我,你也不能隨便污衊我吧,正好現在當事人在,飛瀾,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應該告訴你哥哥?”

宮應弦低頭看著宮飛瀾,宮飛瀾委屈地撇撇:“他不是我男朋友。”

任燚攤開手:“聽到了?”

宮飛瀾又篤定地說:“但他早晚有一天會為我男朋友。”

“他不會。”宮應弦拉著宮飛瀾就要走。

“你給我站住。”任燚高聲道。

宮應弦頓住腳步,面無表地看著任燚。

“你都聽到了,你是不是該為冤枉我、跑到我家質問我道歉?”

“理論上是的。”

“……那就道歉啊。”

“但我不想。”

任燚瞪直了眼睛;“你……不是……你明知道自己錯了,然後卻不想向我道歉?”

“對。”宮應弦的神十分地平靜自如,一副你能把我怎麼樣的坦然。

任燚用力地倒吸了一口氣,用畢生涵養忍住了在一個未年人面前噴臟,他點點頭,朝倆人甩了甩手:“走,趕走。”

宮飛瀾道:“任大哥,對不起啊……”

宮應弦拉著宮飛瀾,頭也不回地走了。

任燚抹了一把臉,到心裡的小火苗不停地往上竄,他把椅子轉了過來,對著坐墊咣咣咣打了好幾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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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燚氣得晚飯都沒吃,窩在自己的宿舍裡聽歌,他平時比較喜歡聽搖滾、rap之類的,今天破天荒地聽起了舒緩地輕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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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電話響了,任燚看了一眼屏幕,是傅楷,他按下通話鍵,有氣無力地“餵”了一聲。

“任四火,你怎麼了這是?”傅楷調侃道,“這麼虛啊。”

“你才'虛'呢,幹嘛。”

“你還問我幹嗎?你下午著急火燎的問我要宮應弦的電話,到底怎麼回事啊?你怎麼會和他扯上關係的?”

“說來話長。”

“長話短說。”

任燚懶洋洋地把事簡述了一遍。

“哇,不愧是拍過宣傳片的消防男模,魅力無邊啊。”

“我現在沒力氣跟你侃,今天下午那個傻叉把我氣個半死,他到底是哪個星球來的?你們警力資源這麼匱乏嗎,什麼人不人狗不狗的都往裡招?”

“哎呀,從警這麼多年,說實話,他是我見過的最不可能來當警察的。”

“為什麼?”

“聽說他家是做化工的,死有錢,這些年給刑事鑑定科和火災調查科陸陸續續捐了上億的材,你說這種人來做什麼開刂警呢?”

“啊?我只聽說過捐款上大學的,現在捐款還能當警察?”

“做什麼夢呢,人家是公安大學刑偵學碩士,麻省理工化學博士。”

“博士?他?”任燚驚訝道,“他看著沒多大啊。”

“二十四五吧,應該是跳級上的大學。”

任燚想起那張被上帝雕細琢過的臉,一時有些消化不了這樣的信息。

高智商的人是不是格都比較古怪?反正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思及此,任燚心裡稍微釋懷了一些。

“你說他為什麼來當警察?錢一輩子花不完,他可以去家族企業工作,也可以去做學研究,當警察?還是又苦又累又危險的開刂警?”傅楷苦笑道, “反正大家都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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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沒人問問他?”

“你剛跟他打過道,你覺得他是那種能跟你閒著沒事兒嘮嘮嗑的人?”

任燚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也是,神經兮兮的。”

“他是古怪的,但是也不違反紀律,而且確實有能力,反正,你也別跟他一般見識,他沒有針對你,他對誰都那樣。”

任燚“呿”了一聲:“老子不在乎了,只希他妹妹不要再來了,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行了,別煩了,回頭一起喝酒。”

掛了電話,任燚想著傅楷說過的話,依然充滿了不真實

宮應弦為什麼要當警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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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後,宮飛瀾沒有再給任燚發微信,也沒有來消防隊,任燚想應該是接了教育,這事也到此結束了。

這個星期出了兩次警,但任燚都沒去。

出警這個事,非常地邪,有時候一兩個星期都很太平,有時候一天能進進出出好幾趟不消停。他手下有兩個副隊長,一些危險、複雜低的事故都由副隊長指揮,他把人培養起來了,自己也輕鬆一些。

這天下午,就在任燚打算回家看看他爸的時候,突然來了個警——貨運車側翻,車上的瀝青把一輛小轎車給埋了。

任燚把三個戰鬥班都帶上,火速趕到了現場。

據群眾報警,小轎車違章變道別了大貨車,超重的大貨車急轉避讓的時候導致側翻。

現場的況非常糟糕,貨車把轎車在了下面,但貨車沒有完全翻過去,駕駛室一側胎懸空,車上的瀝青幾乎把小轎車完全覆蓋,甚至鋪灑出幾十米的範圍。

貨車司機沒有傷,但顯然已經嚇傻了,蹲在警車旁邊抱著頭,一

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用手機不停地拍著。

任燚觀察著現場,眉頭皺。

這些年他什麼樣奇奇怪怪的事故都見過,但跟瀝青打道還是第一次,這麼熱的天,這些瀝青的溫度估計跟沸水差不多,如果車裡的人沒有被死,也很可能已經窒息或者被燙死。

但無論如何,只要有一線生機,他們就要與死神爭分奪秒。

任燚命令道:“丁擎,帶倆人去協助警,控制人群,崔義勝,準備好乾滅火,高溫瀝青很可能引起洩的機油著火,剩下的人拿上鍬,挖!”

“是!”

任燚把搶險救援服的上了下來,綁在了腰上,穿著白背心的上勁瘦而健碩,從腹到臂膀,每一寸都充滿了力與

他拿起鐵鍬,開始往外鏟瀝青。

三個特勤戰鬥班,約二十號人,在近四十度高溫的大太底下,揮舞著消防鍬,把小轎車一點一點地從瀝青堆裡往外挖。

頭頂是毒辣的太,腳下是高溫的瀝青顆粒,任燚估計他們現在的溫度至有五六十度,他眼看著自己的汗劈裡啪啦地砸在膠臭的瀝青上,然後瞬間被蒸發殆盡。

挖到一半,任燚已覺得雙臂酸痛不已,並有些目眩,他直起腰,喝了一口水,突然,看到那側翻的大貨車了一下,著瀝青堆,發出嘎吱地聲音。

任燚愣了一下:“等等,都停下。”

戰士們都停了下來,他們各個兩頰通紅,氣如牛。

任燚圍著現場走了一圈,面凝重。

高格道:“任隊,怎麼了?”

“是這堆瀝青在支撐大貨車的重量,如果我們把瀝青挖空了,大貨車就會完全在轎車上。”他原本是想把瀝青挖開之後,先把人拖出來,現在看來還是得先解決貨車的問題。

高格仔細觀察了一下:“確實,我們得先把大貨車移開,轎車副駕駛那面還沒有被住,人很可能還活著。”

“去拿工。”

高格帶人去車上取來鉤鎖,用兩個鐵鉤勾住大貨車,另一面掛在了他們荷載12噸的中型水罐車上。

這輛車是他們出警最頻繁的一輛車,因為功能多,且積不大,可以進較窄的巷道,適合快速救援。

固定好後,司機上了車,狠踩油門,開足了馬力,現場發出了刺耳地地的聲音。

貨車被慢慢地拽了起來,只聽轟地一聲響,貨車胎落地。

“繼續挖!”

他們足足挖了一個多小時,中間還起了一次小火,但很快被撲滅,終於把轎車從瀝青堆裡挖了出來。

駕駛室一側已經被完全扁,紅白和青黑的瀝青摻雜在一起,模糊難辨。

孫定義道:“任隊,副駕駛有人!”

鉗!快!”

孫定義用鉗撐開了變形的車門,車門打開的一瞬間,瀝青嘩啦一聲從車裡湧了出來,還有一個人跟著倒了下來。

孫定義一把接住了,只掃了一眼就出不忍的神被大面積燙傷,整個人像的蝦一樣通紅,他下手套,用手指脈上:“還活著!”

任燚道:“把人清出來,小心一點,別用鍬。”

幾個戰士戴著手套,小心翼翼地挖開下半的瀝青,最終把人抬了出來。

發出痛苦地

急救人員早已等候多時,被抬上了擔架,送上了救護車。

孫定義抹了一把汗,看著任燚:“能活嗎?”

任燚搖搖頭:“別想這個了,把另一個也清出來。”

駕駛位的人已經被變形,完全看不出人樣了,皮筋骨融合著瀝青,腥味混雜著膠臭味,那畫面、那味道,任燚恐怕一輩子都忘不了。

中隊裡有一半是剛伍沒多久的小戰士,沒見過這樣的場面,有一個直接吐了。

他們強忍著不適,把人從瀝青堆裡清理了出來。

回到中隊時,太已經下山了,戰士們倒在車庫,累得半天都站不起來,每個人都又髒又臭,且多有點輕微的燙傷。

任燚正躺在地上閉目休息呢,突然,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在了他的臉上,怪舒服的。

睜開眼睛一看,是曲揚波。

任燚接過曲揚波手裡的水,“嘖”了一聲,又還給了他,“服務這麼不周到,蓋子都不擰開。”

曲揚波笑了笑,給他擰開了蓋子:“是不是還得我餵你啊。”

任燚出手:“扶我起來。”

“你太髒了,自己起來吧。”

任燚用臟兮兮地手一把抓住了曲揚波雪白的胳膊:“你可別學那個神經病啊。”

曲揚波無奈,把他了起來。

任燚拿過水,咕咚咕咚一口氣灌完了一瓶,冰涼的水流,暫時帶走了那火燒火燎的干,他氣神也回來一些了。

“我聽說了,有人被瀝青埋了?”

“嗯,可慘了,現場的人說是轎車變道,到這些重型貨運車,還不規矩點開車,真是……”

“起碼救出一個,別想了。對了,剛才參謀長來電話,說鴻武公安局有個案子,需要你去協助一下調查,跟你兩個月前出的那個警有關,你明天過去一趟吧。”

“跳樓結果掛欄桿上那個?”

“對,警方懷疑可能不是自殺。”

“好,我明天去。”

曲揚波拍了拍任燚的肩膀:“辛苦了。”

任燚疲倦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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