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蹌著步出公寓樓,寒風凜冽,天空正降下這冬天第一場雪。
細小絨花落在我的臉頰上,頃刻融化。我裹外,這才想起自己無可去,天大地大,我無一可容。
自哀自憐了片刻,我想想還是掏出手機,給孟斯齊撥去一個電話。
我對他說,“白馬王子速來急救,灰姑娘正挨凍,流落街頭。”
孟斯齊什麼也沒問,只說我乖乖等著,他很快來接我。
通話結束,我將手機扔進旁邊垃圾桶,從此與何厲再無瓜葛。
孟斯齊開車來時,我正蹲在街頭,雪花薄薄的落了一層在我頭發和肩膀。
“像被丟棄的小狗。”
孟斯齊打開車門,站到我面前,向我出一只手。
我抬起頭,他站在沉沉天空下,穿一灰長大,高大的如同天神降臨,前來將我拯救。
他的手似乎散發著瑩白的圣潔芒,我將自己凍僵的手放他掌心,這溫暖幾乎我熱淚盈眶。
我對他說,“白馬王子再不來,灰姑娘就變賣火柴的小孩,凍死街頭。”
“尚懂得抱怨,可見還有神。”他一邊調侃我一邊拉我起來,“幸好沒有大海,不然你化作泡沫,我再找不見你,后悔死。”
雙因蹲的太久而麻木,站起來的一剎無力支撐,險些跪倒,幸好孟斯齊手疾眼快,一把將我抱住。
我跌他懷中,眼淚也給跌出來。
只能抱著他嚎啕大哭,他雙臂將我攬,一聲不吭,只默默為我提供依靠和安。
為何每次我見他都是這般狼狽不堪。
終于發泄足夠,任孟斯齊將我塞進副駕駛。
“灰姑娘為何不說話,你已坐上前往王宮的馬車,一路朝幸福滿奔走,你為何不說話?”他逗我說話,像在念舞臺劇臺詞。
我撇他一眼,故意刁難他,“灰姑娘在想白馬王子為何不騎白馬來,是否自己上錯馬車。”
孟斯齊開一輛黑標致。
“因為我一路為你,風塵仆仆,馬不停蹄,故此白馬也染黑馬。麗的年,你可知我心為你?”他輕聲,好似一首短詩。
我終于將眼淚拋開,綻出微笑。
有的人一輩子都不會遇到一個人將之溫以待,但是我遇到了。
我已知足。
孟斯齊公寓干凈整潔,如他人一般一不茍。但是卻溫暖有生氣,不似我那里,森森如同小龍的活死人墓。
桌子上養了一盆水仙,亭亭玉立,開著兩三朵青白小花。
孟斯齊推我一把,“屋子有什麼好看,快起洗個熱水澡,否則要生病。”
我乖乖的進了浴室。
住在別人家,自然要聽主人話。而且我的確需要清洗一下,就當與過去作告別。
洗完澡后我穿著孟斯齊的睡坐在沙發喝烏龍茶。
“你與我量相似,可先穿我的舊服。”
他將我穿來的服全部丟進垃圾桶,只把口袋里的東西掏出來收好放在書房屜,若我想要,自可去尋。
不過我想,那東西我這輩子都用不著了。
統共不過一張記著電話號碼的照片,正面反面,全都屬于過去歲月。
“先同你說好,我無分文,付不起你房租。”我捧著熱茶對他說。
他笑,“你放心,我不會將你掃地出門。”
“掃地出門?”我故作嚴肅的對他搖首,“孟斯齊孟醫生,快快面對現實,我已決意此生都賴定你,你便是趕也趕不走的。”
他微微一怔,探過將我握著茶杯的雙手裹在自己兩只手中,凝視著我,鄭重說,“你說話要算數。”
當夜睡在客房,輾轉反側半宿,耳朵里只剩下他這一句話。
裴即玉的此生不過剩下半載,可孟斯齊仍舊萬分珍惜。
我當不辜負他。
睡前,我開始考慮接治療的事。
一連在孟斯齊公寓蝸居數日,飲食規律,睡眠充足,以至于漸生。
閑來無事,我將阿司匹林悉數散在桌上,拿出食用素將之染,再在下曬干。
孟斯齊下班回來,坐在我對面,問我,“你這是在做什麼?”
“制作彩虹糖。”我低頭專心染。
他不再問,只托著腮微笑看我。
我在他注視下將七彩的阿司匹林裝進一只小小糖盒中,以便隨攜帶。我對孟斯齊得意的說,“將止痛片做彩虹糖,這創意可賣給廠家作專利。”
他笑。
“你要多出去走,天呆在公寓里無所事事,你會長出青霉。”
他勸我外出呼吸新鮮空氣,“你不妨尋一份輕松適意的工作,不然你會漸漸離生活。”
我驀地。
孟斯齊是真正關心我。
我想起何厲。
何厲是不一樣的人。
那時我剛剛發現世上竟有林銘這樣一個人,怒而質問何厲,“你把我當什麼人!倘若你不再我,我們立即分開,但你不該這麼辱我!”
何厲皺眉,他對我的逾越到不滿,“你不過是我養的一只寵,我為你提供食,你只要乖乖的聽我的話,不要想手我的事。”
我因他的話而錯愕。
他竟一直把我當作為錢出賣的男人。
我還記得他將我用在懷中,下放在我的肩頭,用頭輕輕蹭著我的頸側,輕聲對我說,“即玉,你辭了工作吧,我不想你在別人那里委屈。我要把你藏在金屋里,不任何人傷害你。”
多麼的信誓旦旦,真意切。
那時我多麼。
怎麼就忘了金屋里的陳阿最后花費千金,也不能教那劉徹回一回頭。
我心中憋著一氣。
我說,“我可以自食其力。”
何厲拿眼上下打量我,最后一笑,“即玉,我們來看看你能撐多久。”
他是對的,我果然撐不了多久。
我一度丟棄自尊拋棄恥,只求挽回一點點往昔恩,最后也不過這樣結局。
我的故事早已匆匆落幕,舞臺已有其他麗新人。
何厲,你贏了,所以我不再糾纏你,我將徹徹底底的從你的人生中消失,不留一痕跡。
這是裴即玉死前為你送上的最后一份大禮。
你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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