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江山》開拍半個月,各項工作進展順利,
紀之楠所在的B組正在拍政變前的部分,場景多在室,他作為謀士的拍攝容幾乎都在宰相府上,雖然這部分劇有大段艱的臺詞,但他在家認真準備過,臨上場之前只需讀兩遍回顧下即可,故而拍起來還算輕松。
A組那邊就不一樣了,皇宮背景下大場面居多,劇組將劇本里所有的宮廷宴會和早朝劇放在一起拍。然而人一多就容易效率低下,A組的演職人員每天起得比早,睡得比狗晚,化妝的小姐姐都吐槽每天給A組主演們上妝遮瑕都要用掉大半管。
這天太沒下山,B組就收工了,紀之楠摘下頭套卸了妝,閑來無事去A組觀。
本劇男四號郭昊正坐在折疊椅上休息,看見他來了熱招呼,指著桌上的明玻璃碗:“紀老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剛送來的新鮮草莓。”
郭昊首都戲劇學院畢業,科班出,紀之楠實際上比他還小兩歲,這聲“老師”讓他有些擔待不起。
“說多遍了,我小楠就行,您再這樣,我也改口您郭老師咯?”紀之楠佯裝不悅道。
郭昊是個東北漢子,為人直爽豪邁,登時一拍大說:“你瞧我這記。我爸說我整天張著胡咧咧,讓我出門在外悠著點兒,不知道怎麼稱呼的統統都老師,這習慣一時半會兒還真改不過來。”
紀之楠和郭昊曾經在兩部戲里見過,那時候兩人都不紅,都是配角龍套類的角,在劇組待的時間不長,也就混了個點頭之。真正悉起來還是在這半個月,兩人的房間門對門,賓館條件一般,有天晚上郭昊那屋的花灑壞了,敲紀之楠門借個衛生間洗澡,洗完順道討論了會兒劇本,郭昊扮演的李追和紀之楠扮演的沈彥安在后期有不對手戲,兩人在劇的理解上頗有共鳴,相談甚歡,一來二去便悉起來。
紀之楠了個草莓扔里,問:“今天拍哪場戲?”
“等下拍晚宴遇襲那場,可不好拍,導演要求高,不肯遮簾子打,非得等到晚上。而且今天這波群眾演員質量不高,個個傻頭傻腦的,等下皇帝遇襲,他們估計還坐在那兒發呆看戲呢。”
紀之楠笑了:“哪有這麼夸張。”
郭昊還穿著戲服,把礙事的假發往后一捋:“沒聽說嗎?上午拍堂上比武的戲,寧瀾不曉得被哪個群演絆了下,腳都崴傷了。”
“寧瀾?”
“是啊,就是演皇帝侍衛的那小孩,晚上還有他的戲,還得帶傷上場,可憐見的。”郭昊搖頭嘆。
紀之楠心想,怪不得今天一整天都沒看到他。
說起寧瀾,紀之楠就頭疼。開拍后這小子跟黏上他了似的,每天都要穿越大半個影視城來B組報道,然后就在他跟前晃悠,紀之楠拍戲他就在邊上看著,紀之楠休息他就端茶遞水,弄得莉莉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干點啥。
紀之楠問他來做什麼,他就說來玩兒。幸好這小孩粘人歸粘人,倒從來不會影響別人做正事,紀之楠也就由著他去了。
畢竟還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不好對人家太兇。
上輩子這孩子貌似也是這樣,在劇組里到竄,聒噪個不停,大家都喜歡他的。
眼看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紀之楠和郭昊決定一起去問傷員。
寧瀾在化妝間里休息,看見二人進來喜出外,單腳一蹦一跳地站起來要給他們倒水。
郭昊忙把他按住,說我們自己來就行。他乖乖地坐下,拿著顆蛋繼續腳踝。
紀之楠看他這兒什麼都沒有,問:“你助理呢?”
寧瀾道:“沒有助理啊,以前我們整個組合七個人也就一個助理,公司分不出這麼多人手。”他微微一笑,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再說我戲份不多,再拍幾天就走啦。”
紀之楠不由得有點同,他也是從沒人管沒人問的階段過來的,知道剛起步時有多不容易。這孩子看著年紀不大,卻完全不抱怨,心態倒是有的。
上輩子的后來,紀之楠自顧不暇,也沒關注過寧瀾的發展,只記得他沒紅起來,跟大部分沒混出名堂來的藝人一樣,慢慢消失在群眾的視野中。
郭昊把自己的助理來,讓他去弄些冰塊過來:“這種扭傷還是冰敷好得快。”
紀之楠看他腫得跟饅頭一樣的腳踝:“好好養傷,導演那邊可以跟他打個招呼,打戲先往后排。”
寧瀾笑得眉眼彎彎,不住地點頭:“誒,謝謝紀老師。”
走到外面,郭昊用胳膊捅捅紀之楠:“紀老……哦不小楠,你有沒覺著寧瀾對你不太一樣?”
紀之楠眼皮跳了下:“沒有啊。”
“聽說他天天去B組找你?”
紀之楠打哈哈:“不是專門去找我的。他年紀小,沒拍過什麼戲,好奇心重罷了。”
郭昊本就隨口一問,笑說:“一個小楠一個小瀾,聽著就像好朋友。”說完拍拍手,繼續吃草莓去了。
紀之楠并沒有跟寧瀾朋友的想法。
只要想到那小子是圈子里唯一知道他已婚的人,他就骨悚然。寧瀾還啥都不知道似的每天往他跟前跑,好幾次他想干脆挑明了問他想要什麼,可一對上寧瀾那副天真無邪的面孔,到了邊的話又調個頭咽了回去。
晚上旁觀皇帝遭遇刺客的大戲。
劇組為求場景真,在廳點了數排蠟燭,是挨個點上就費了老大功夫,導演要求速戰速決,必須在蠟燭燃盡之前拍完。
這場寧瀾本來也有打戲,因為有傷在,臨時被改在皇帝遇襲時上前一步拔刀擺個架勢,后期切個遠景就行。
全人員各就各位準備開拍時,站在龍椅旁的寧瀾還笑嘻嘻朝著紀之楠的方向比了個Yeah的手勢,紀之楠臉上一黑。
拍攝中途頻繁NG,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問題不在寧瀾上,也不在群演上,而是出在蠟燭上。
道組的蠟燭不知道從哪買的,興許閑置太長時間,燭芯,稍有一點小靜就熄滅,拍一會兒就要停下來點蠟燭,導演氣得暴跳如雷,大聲喊說要扣道組工資。
現場人手本就不多,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演員們又都穿著長袍大袖,不方便活,紀之楠便主加點蠟燭大軍,挽起袖子,拿著打火機在邊上待命。
還沒到出場的主演薛瑩和他站在一,瞟一眼他出來的手腕:“小紀戴的手串倒是別致。”
薛瑩年逾三十,在戲里演的是老皇帝的寵妃,現實中還是單,紀之楠平時與并無集。
他聞言一怔,不聲把手往后藏了藏,臉上禮貌一笑:“瞎戴著玩兒。”
A組收工之后,回去的車上,紀之楠就黑把左腕上的黑繩解了下來。
他不是故意把婚戒帶來的。之前秦魏宇在機場借給他的那件羽絨服,他已經洗過還回去了,這個戒指就一直扔在客廳的茶幾上,進組前收拾東西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就一起塞進包里了。
到劇組整理東西時,戒指隨著被拿出來的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帶著線一路滾到床底下,費了好大勁才給弄出來。
紀之楠本就是個丟三落四的人,這東西出現得很是棘手,他覺得放哪里都不合適,可弄丟了更不合適,于是干脆繞兩圈戴在手上,反正冬天有袖子擋著也沒人看到。
誰知道今天就給人瞧見了。
回到房間,紀之楠思來想去,把繩子套在了脖子上。冬天拍戲用不著服,還是掛在上最為妥帖。
剛準備去洗澡,扔在床上的手機震了下,紀之楠猶豫片刻,還是先放下服拿起來看。
QY:【收工了嗎?明天升溫,毯和圍巾還是帶著,風大。】
發短信的是秦魏宇,紀之楠怕組里人多雜,特地在進組前把他的微信名字改拼音寫。
自打開始拍攝,秦魏宇就每天發這種不疼不的短信過來,早上一條晚上一條,比新聞聯播還準時。
一開始紀之楠出于禮貌還會回幾條,后來就懶得搭理了。秦魏宇完全不打擊,還是每天規律地發,要不是發的都是些關心他的話,紀之楠還以為他在把自己當樹使。
這人一意孤行慣了,他別發他八也是不會聽的,干脆當新聞早晚報好了。
洗完澡出來,手機上有莉莉發來的新消息,他發條日常微博刷一下存在。紀之楠掰手指頭一數,是好多天沒發微博了,于是找了個背景干凈的角落自拍一張,配上今天拍的一盆草莓:【真好吃[好喜歡]】
消失半月有余的當紅小鮮發微博了,們奔走相告。
“啊啊啊啊啊楠楠終于出現了再不出現我就要報警了!”
“是草莓好吃還是你好吃?”
“當然是我們楠楠好吃prprpr”
“大寶貝兒是不是剛洗完澡?隔著屏幕都聞到香味了吸吸吸”
“你們夠了!放開這個秀可餐的楠楠讓老娘來!”
紀之楠:“……”別人家的評論下面全在男神老公,為什麼我這里都是這種畫風?
睡前躲在被窩里再翻一會兒微博,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認是在刻意尋找某個人的評論。
還真給翻到了。
“[心]”——來自窺狂的心,讓紀之楠的小心臟跟著抖了三抖。
自從懷疑HelloKitty系列用品是此人送的之后,他的日常行更加謹慎,每天去劇組上工前,必須讓莉莉先在四周巡視一圈,傍晚收工回到酒店,進屋前也要先看看走道里有沒有可疑人。
這種時刻被人監視著的覺很不好,他還想過報警,可目前為止并未發生什麼對他不利的事,報警未免小題大做。
紀之楠看著屏幕上那顆飽滿的紅心,不知道自己這條微博是哪里取悅了這個變態。
一千多公里以外的首都,某變態把某小鮮剛發的自拍存在手機里,看著他領口出的那截黑繩,角勾起一個溫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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