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牛很負責,一直把林麥母兩個送上火車方才離開。
一坐下,林麥就開始下火車幫挑擔子的人。
看了一大圈,挑中了一個面相忠厚老實、著樸素到近乎寒酸的年輕男人。
扭頭對豆豆道:“媽媽過去跟那個叔叔說幾句話,你別怕。”
豆豆雖然乖巧地點了點頭,可是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
林麥走到那個漢子跟前,三言兩語說明來意。
那個男人看看,又看看指的那四麻袋板栗,爽快地答應了。
只用把貨挑下火車,然后再走不到兩站路就能掙三錢,蠻劃算的。
火車一到終點站,那個男人就走過來挑起一擔板栗跟著林麥母倆一起走。
下火車時,豆豆太小,一個人下火車有點困難,那個男人騰出一只手把給拎下了車。
然后按照之前說好的,一直把母送到龐老太的家門前。
林麥也說話算話,付了他三錢的工錢。
男人拿著工錢喜滋滋地走了。
龐老太那時剛準備擺攤,一打開門就見林麥來了,高興得不得了,笑著道:“來得好晚,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
顧不上給自己擺攤,先給林麥擺攤。
等把爐子和鐵鍋拿出來,才發現這次林麥帶了四麻袋板栗,喃喃道:“你今天帶了兩擔板栗呀?”
林麥知道問這句話的意思,嗯了一聲道:“因為多了一倍,所以打算每天給兩塊,可以嗎。”
既然合理加了錢,龐老太自然爽快地答應了。
第二次擺攤比第一次有經驗多了,龐老太事先給林麥準備好了包板栗的紙,林麥炒板栗也更加嫻了。
今天星期天,是休息日,逛街的人不比昨天元旦,林麥的生意依舊不錯。
龐沾的,茶水生意都被帶火了,高興得都合不攏。
很快就到了中午,林麥的板栗已經賣了六,可沒打算休息,想一口氣賣完了好回方家。
不過飯還是要吃的,林麥讓豆豆拿一個飯團給。
豆豆雖然和一起站在風里,可是著火爐并不冷。
小家伙連忙從搪瓷缸里拿了一個飯團遞給,自己也拿了一個吃了起來。
龐老太關心地問:“吃冷的不要嗎?”
林麥笑著道:“不要。”
這個年代的人都不氣,吃點冷的也不會有問題,只要不是長期吃就行。
這時,龐老太的孫子又從家里跑出來,饞涎滴地盯著鍋里的板栗。
昨天炒板栗時,他就跑出來好幾次,不過林麥一直裝沒看見,今天也一樣。
每天租他的鍋和爐子,沒有給一分錢,憑什麼還給板栗他吃。
這些板栗還要賣錢,就連豆豆都沒吃一個。
小男孩跑去跟他哼哼唧唧,說他想吃炒板栗,被他給罵回了屋。
過了一會兒他又跑了出來,這次沒找他哼哼唧唧,而是問林麥:“阿姨,能給幾個板栗我吃嗎?”
他話說得有禮貌,如果堅持不給,怕龐老太心里不痛快,林麥只好給了小男孩五個板栗。
怕他嫌還要要,林麥一臉歉意道:“這些板栗我還要賣了換錢,只能給你這麼多,對不起哈。”
把姿態放得這麼低,龐老太反而不好意思,大罵了孫子一頓。
說他再敢出來要板栗吃,就把他送回他爸媽那里,小男孩這才沒有再冒頭了。
這時隔壁走出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婦。
林麥瞥了一眼,這個年代居然還能吃得胖乎乎真是不容易。
那個中年婦一面織著線一面高傲地上下打量著。
用腳踢了踢放在后用麻袋裝著的板栗,拉腔拉調地問:“你這板栗是從哪里買的?”
林麥雖然心中反,但是沒表出來。
有句話說得好,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這人一看就是小人,得罪了,跑到工商所舉報自己,自己就不能在這里擺攤了,那還怎麼掙錢?
這個年代,國家雖然不像以前嚴厲打擊個戶,但那只針對有營業執照的個戶而言,對待無證小攤販,還是會驅趕加沒收東西,甚至罰款。
林麥陪著笑道:“是我去偏遠山區收購的。”
中年婦不耐煩道:“哪個山區,你不能說一些嗎?”
林麥故意報了個山路十八彎的地方:“大鍋山。”
那個中年婦一聽立刻啞炮了。
大鍋山離江城遠不說,而且還通不便,即便想賣炒板栗,可收購起來不容易。
中年婦好像林麥斷了的財路似的,垮著一張死人臉,織了一會兒線,頤指氣使道:“喂,給我裝半斤板栗。”
林麥已經本著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宗旨,盡量讓著了,卻得罪進尺,這種人沒必要再忍讓了。
稱了半斤板栗,道:“兩錢,謝謝。”
中年婦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溜圓:“找你要板栗,那是看得起你,你還要錢!”
林麥還沒開口,龐老太說話了:“我侄孫擺攤賣板栗,就是為了掙錢養家,憑什麼不要錢?再說,誰稀罕你看得起了?!”
中年婦懷疑地看向龐老太:“是你侄孫,我以前怎麼沒見過?”
龐老太翻了個白眼:“我家的親戚還都得給你報備呀,以前沒來過我家,你當然沒見過!”
那個中年婦嗤了一聲:“既然是你的侄孫,那你怎麼那麼小氣,連午飯都不給人家吃,人家還是吃的自己帶的飯團。”
林麥對道:“雖然是侄孫,可是我沒那麼厚的臉皮吃老人的,這年頭,城里哪家的糧食不是按量供應的。”
中年婦又不是傻子,哪有聽不出林麥在譏笑臉皮厚,冷哼一聲,進了自己的家門。
剛才躲在屋里觀察了半天,確定林麥和龐老太沒什麼關系,這才出來想套的話也擺個攤賣板栗,卻沒想到板栗那麼難收購,因此打消了這個念頭。
轉而求其次,想要占林麥一點便宜。
可是見龐老太護著,就知道龐老太從林麥那里得了不好,而且還是長期的,只得作罷。
如果是外地人,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
可是龐老太卻不想得罪,都是街坊鄰居,斷了人家的財路,人家還能饒了!
再說龐老太兒兒子一大群,也招惹不起。
林麥還是蠻慶幸自己給了龐老太好,沒有出頭,恐怕自己明天就不能在這里擺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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