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賄賂

顧朗茳一整晚都滋滋的，他反覆想著季斐最後衝他笑的樣子，極淺極淺的酒窩，明湛湛的眼睛，說，我們就重新做朋友吧。媽蛋 ，得把今天記下來，就和好紀念日。當然，他很清楚這是萬里長征第一步，路還長著了。

打小照顧他的那個保姆跟著去平市裡頭了，榆這個是後來請的，人很老實，膽子也小，見著顧朗茳只敢吞吞吐吐聲、爺 ，顧朗茳懶得理。

第二天顧朗茳五點多就起來了，飯都沒吃就開車去了市裡。

開了兩個多小時車，到市中心時剛好八點多一點，書店都還沒開門，他在街邊隨便買了個蛋卷餅吃，差不多八點半的時候去挑書，將高一下學期各科參考書都買了套。開玩笑，上輩子他上高中完全是玩票，這輩子醒過來就答應季斐沒他的允許不踏進榆一步，他榆的家裡除了育雜誌明星人連課本都找不到一本，怎麼可能有高一參考書？

買完參考書，想了想，又挑了套練英語口語的碟，城裡學校不比鄉下，不僅重視寫，還重視說，他怕季斐到時候在這方面吃虧，被人笑。又加了套全國理競賽參考書，季斐跟的是高一下學期的班，以前學過的，依他的底子一定還能剩出時間來。顧朗茳記得季斐以前就得過理方面的獎，到章建後那些老師都是，點撥一下，季斐再加把勁，很有可能沖沖全國一等獎，到時候學校就會看重他了，對他高考也有好。

挑好參考書就回了榆，昨晚他就睡了四個多小時，今天開車來回就是近五個小時，可他神熠熠，一點不覺得累。上輩子他就是這樣，可以連續一個月每天睡不到五個小時，其它時間全用來工作。當然，這直接導致了他後來英年早逝。

顧朗茳去找季斐時已經十點多了，季斐正在洗服，一雙手給冷水浸的紅通通的。

顧朗茳當下就皺了眉，一個包的跟個棉花糰子似的男孩子走出來，大概是剛睡醒，還在眼睛，「哥，你幫我熱下菜，我要吃飯。 」

顧朗茳一下子就來氣了，「你他媽的怎麼不你哥幫你吃飯？」那是季斐的小弟，小時候被顧朗茳打過，最怕的就是他，當下哇地一聲就哭了，躥著往屋子裡逃。

季斐扭過頭來看了看，「你怎麼來了？」又往屋裡瞧了瞧，皺著眉頭道，「你嚇他幹什麼？」

顧朗茳的聲音一下子就降下去了，有些委屈地道，「你昨天答應讓我來給你送書的，我都帶來了。」他揚了揚早就把包裝撕掉還刻意皺了的書。

季斐看他委屈的樣子有點好笑，「沒說不讓你來，但你別欺負我弟。你特意給我送書過來的？」

「當然。」顧朗茳抱著一捆書上去，季斐不由睜大眼，「這麼多？」翻了翻，見各科書都有，甚至有英語碟片，還有他最喜歡的理，眼睛越來越亮，忍不住了，「都是給我的？都還是新的了。」

顧朗茳看著他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心都了，「當然都是給你的，這些都是以前我爸給我買的。你也知道我以前什麼樣，本不可能看，所以差不多都是新的，就是我扔慣了，有的看起來比較髒。」

季斐翻到那本理競賽講析，果然中間印了個大大的鞋印，當下不由瞪他一眼。

顧朗茳笑道，「你別瞪我，我這不讓它們改投明主了嗎？」眼神瞟到他的手，眉頭皺了皺，「大冬天的你洗什麼服？手都凍腫了 ，你媽怎麼不洗？」

「跟我爸賣菜去了......哎，我不戴你手套，我還要洗服了，哎，都說了不戴！」

「你戴著，我你弟來洗。」

「你別鬧了，他們還小。」

「小屁，你這麼大早把全家服都包了。」

眼見著他把兩個弟弟都拎了出來，季斐急了，「顧朗茳，你再這樣我昨天說的話就不算數了。」

顧朗茳一下子鬆開他兩個弟弟，眼睛也瞪了起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不帶這樣耍賴的！」

季斐抿了抿，看他一眼，轉過繼續洗服。

顧朗茳有些急了，好不容易關係緩和了點，不會這樣就不理他了吧？他連忙也將一雙手放進洗的木盆子裡去，大冬天水可真他媽冷，凍的他齜牙咧的。

季斐連忙將他拉出來。

顧朗茳咧著衝他笑，「我錯了還不嗎？我就是看不慣他們欺負你，現在十點多了你弟才起來，你呢？一大早就起來洗做飯了吧？我不是要欺負他們，我就是心疼你。」

季斐的心了，他看著顧朗茳一臉討好地看著自己，終於笑了笑，「你以後別這樣了，我們家跟你們家不一樣，你不懂。」

顧朗茳忙不迭地點頭，心說我懂，我怎麼會不懂，你不是季家親生的，又佔了老大的頭銜，了委屈說都不能說，我怎麼會不懂。

「你教我洗服吧，他們不幫你我幫，等我學會了你就再也不用洗了。」

季斐的心猛然了，像有熱流突然湧上來，他抿了抿，忽然不說話了，低著頭使勁服。

顧朗茳以為自己又說錯了話，想了想，又沒想出錯在哪裡，於是默默拿了盆子裡一條裡頭穿的薄子，學著季斐的樣子先撒把洗，然後使勁兒。

兩個人一時都沒說話，各自拿了條子在洗。

嘶啦一聲響！

顧朗茳愣愣看著被他扯兩片的子，季斐看看子，又看看他。

「這......這我真不是故意的......」

「季斐，你得相信我......」

「真的，我賠，我賠條新的......」

季斐看著他，突然一下子笑出了聲，笑的兩個小酒窩都出來了，「你、你今天怎麼了，這麼怕幹嗎，不就破了條子嗎，我又不打你。」

顧朗茳鬆了口氣，見他笑了，自個兒想想也覺得好笑，不就弄破條子嗎，還是條不知道穿了多久的，以往他直接了人小孩兒的新子往屁上踹兩腳也不怕。

「這子我小弟穿兩年了，布有點脆，不過你手勁夠大的......哎，你撒點兒洗......不要往兩邊扯，要往中間、往中間......」

小弟與二弟在門框上往外看，兩個人面面相覷的，好一會兒，小弟道，「二哥，大哥在教顧爺洗服？」

二弟擰著個眉頭一臉不耐煩，眼睛卻眨也不眨地盯著外面，「自己不會看啊。」

「顧爺為什麼來咱家給咱們洗服？」

「我怎麼知道。」

「......」

「......」

等把服洗完了，兩個人的手都給凍紅了，季斐還好，習慣了，顧朗茳則不僅覺得冷，還有點有點痛，洗有點灼手。

季斐有些愧疚，「都你別洗了，要不我去給你倒盆熱水吧。」

季斐端了盆熱水放到屋子的桌子上，「你泡泡吧。」

顧朗茳一把將他的手往盆裡按，「一起泡！」冰冷的手突然泡進熱水裡，一時間覺得的很，顧朗茳抓著季斐的手忍不住了，半晌才說，「泡一下，等下我跟你一起去晾服。」

季斐頓了頓，應了聲，「嗯。」

「你家裡有手霜嗎？」顧朗茳話音剛落，小弟突然躥進房裡，沒一會兒拿了個小瓶子出來，怯怯地躲到季斐後頭，著顧朗茳，「沒、沒有手霜，我、我拿了防凍膏過來，顧、顧爺要麼？」

顧朗茳一愣，隨即瞇了瞇眼，點了點頭，「機靈的嘛，去，去張軍家小賣部拿吃的去，拿的了多算多，都算你顧爺頭上。 」

小弟眼睛一亮，「真的？」

顧朗茳揮揮手，又看了眼一旁有些氣悶的二弟，「你要的話也一起去。」

二弟有些吃驚，仔細看了看顧朗茳的表，確定他是認真的後立馬高興起來，跟小弟一起衝出去了。

季斐皺著眉，有些不贊同，「你這樣......」

「不好？我知道，可我以後有事要他們幫忙，你不讓我用武力，我就只能用糖炮彈了。」

「你有事要找他們兩個幫忙？什麼事？」季斐有些驚訝。

顧朗茳笑道，「這個可不能跟你說。」說著了一大堆防凍膏到季斐手上，手去。

「我不用塗」，季斐把手收回來，可是防膏已經到手上了，他只得往手上抹了抹，細細膩膩的膏，抹上去倒舒服，「你怎麼不塗，氣味聞不慣？」

「不是，我手又沒裂開，本來就是幫你要的。」

季斐去晾服，顧朗茳跟在一邊學，等晾完了，他道，「我先去張軍家看看，幫那兩個小子把賬結了，順便談買賣。」

騎著自行車一溜兒到了張軍家，那兩小子正站在門口沒，顧朗茳看著兩手空空的兩人，「怎麼不去拿？」

小弟跟二弟立馬走進了小賣部，他們開頭不拿，是怕顧朗茳是開玩笑的，到時候拿了東西付不起錢，可夠丟臉的。

兩個人東西看看，似乎什麼都想要，又不太敢拿，最後小弟拿了三包那種一塊錢三包的麻辣食品，二弟拿了兩盒火柴炮。

顧朗茳瞅著他們兩人唸唸不捨的目，心說真沒勁，要是他家季斐，要不就看都不看一眼，要是決定看了，那鐵定是要抱一堆的。

顧朗茳到店子裡拿了兩個塑料袋，看也不看就把那些吃的喝的往袋子裡扔，裝了足足兩袋，又讓拿了二十盒火柴炮，二十個大炮。遞給那兩小子的時候，兩人眼睛都直了。

「去拿呀，還要我幫你們拿呀！」

二弟跟小弟還在怔愣中，等反應過來，立即一人一袋抱進懷裡，二弟還抱了那一袋子炮，把小弟委屈的都扁了。

張軍他爸在一旁也高興的不得了，小鄉小村的生意不好，今天可算是賺了。

張軍正好從外邊回來，見了這景一愣，起來，「茳哥你好久沒回來了，怎麼一回來就給季家這兩小兔崽子便宜！」

上輩子顧朗茳是這村子裡頭的霸王，屁後頭跟了不小跟班，張軍就算一個，跟在他屁後面沒占吃喝的便宜，也沒欺負人 。這輩子顧朗茳自然不可能再跟他們玩到一塊兒，也懶得多說，笑了笑，了兩張一百的給張軍，「剩下的算你的啊。」

張軍樂了，得意地衝他爸揚揚手中的票子，「爸，剩下的算我的啊，這是我茳哥看我面子上多給的啊。」要知道那兩袋子東西看著雖然多，但都是垃極食品，幾錢一包的佔多數，本一張票子都花不了。

顧朗茳說聲有事就不理張軍了，領著兩個小的出去，等稍稍走遠了一點，他一轉，臉一板，「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們懂吧？ 」

小弟立時嚇的躲到二弟後，聲音都帶了哭腔，「我、我不要了。」

二弟到底大一點，仔細想了想，大著膽子問，「顧爺說怎麼才不算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