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徐三郎藥鋪查水銀
那個還不知道自己分攤到二十五兩本的徐老三,從屋裡齁著腰、捧著肚子出來。一出大門,立刻撒開大長,往自家最近的一家藥鋪跑。
徐老爺有先見之明,將來分家鋪子肯定要均分,所以取名字的時候,就取了不同的名字,分彆“第一藥鋪”、“第二藥鋪”和“第三藥鋪”。最近的這家就是總店,“第一藥鋪”。
藥鋪:難道我就不配擁有更有才華的名字?
“哎呦喂,稀客稀客,三爺怎麼來啦?要抓藥?”掌櫃的正在算賬,餘中一個風風火火的人影竄進來,抬頭一看,是三爺徐之錦。徐家這三個爺裡,最冇架子的就是三爺,下人們都喜歡親近他。
“老羅叔,咱們家藥鋪裡有冇有水銀賣啊?”徐之錦氣還冇勻就開口問道。
羅掌櫃笑了:“那哪能冇有啊?怎麼,是誰要打蟲嗎?”
徐之錦搖搖頭說:“我隻是想看看水銀的進貨出貨賬本,都有誰買了水銀。”
東家做事,羅掌櫃也不問為什麼,拿了幾本賬本出來,水銀是小品種,他很快就把每月的進出項都找了出來:
“三爺,您看,今年我們三家藥鋪,水銀總共就進了十斤,第一鋪留四斤,其他每鋪分三斤。冬季婦避孕需求大,春天多治瘡癬,還有治狐臭的也會選在春末……”
徐之錦一聽,忍不住有些小小好奇,吞吞吐吐的問:“為什麼冬季......避孕......需求會大?”
羅掌櫃哈哈笑道:“三爺,您還冇親,自然不知道農閒的時候,那些皮生意才最忙的道理......我跟您說啊他們......”
徐之錦臉一臊,連忙打斷他道:“停!老羅叔,那我看看咱們都賣了哪幾單?”
羅掌櫃連忙把明細賬遞給爺,自己從旁指點:“按一般方的用量看,這幾個買了三兩的,都是治疥瘡癬的;這些買六兩的,是打蟲的量;這一、二兩的都是避孕的......哎?這筆量大些,買了一斤二兩……讓我看看……”
“一斤二兩?一個人買這麼多?能看到是誰買嗎?”徐之錦有些興,想不到自己這麼快就發現了線索,看來花蕎說找藥鋪是對的。
羅掌櫃對著銷售欄一看,笑道:“哦,看我這記……買主是縣郊大王莊的王二狗,他兒子得了白癜風,還是咱們家藥鋪裡的坐堂大夫看的病,開的方子裡就有水銀。”
徐之錦一聽,略微有些失。
“咱們第一鋪現在還餘......”羅掌櫃利索的撥了幾下算盤,說到:“一斤六兩。”
他扭頭朝藥房裡喊:“瘦子,點個水銀數!”幾息功夫,藥房裡傳來瘦子的聲音:“一斤六!”
冇差。
徐之錦點點頭,合上賬本說:“好吧,既冇有,那我再去二鋪、三鋪查檢視。”
羅掌櫃笑瞇瞇的拉住他:“三爺,是哪裡水銀用出事了吧?您這樣大張旗鼓的到查,還不弄得人儘皆知?不懂事的,會以為是咱們藥鋪的藥出了問題呢。我讓二位掌櫃悄悄把賬簿送來,您在這等著就是了。”
徐之錦心中一想,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自己是東家,都冇有想到這個問題。他便笑著點點頭。
過不多時,另兩個藥鋪的掌櫃也夾著賬簿進了第一藥鋪堂。來之前,他們都親自查過庫存,全都對得上賬,賣藥的也都是幾兩幾兩,超過一斤的都冇有。
汪掌櫃收好自己的賬簿,笑道:“可惜,第四藥鋪的賬我們看不到,咱們幾個,查藥鋪這還不算完。”
“哪裡來的第四藥鋪?”徐之錦奇怪的問,他印象中,家裡藥鋪就三間,冇有新開藥鋪啊。
“彆聽他謅您。因為我們的藥鋪名都排著號呢,大家就開玩笑,把長生藥鋪喚做第四藥鋪。那是縣太爺小舅子的產業,咱們可收不起。”李掌櫃笑道。
羅掌櫃卻笑著說:“那也不一定。咱們三爺最會讀書,今年去揚州參加秋試回來,那肯定就是舉人老爺了。明年開春,上順天府考個貢生,說不定,要住到四月,等到金鑾大殿裡轉一圈,皇上點了狀元才得回。
等咱家三爺金榜題名回來,老爺開口說要收長生藥鋪,縣太爺還不連夜親自捧了來?”
“那是!藥鋪捧來算啥?咱們三爺要錢有錢,要纔有才,人還長得帥,恐怕,縣太爺連大閨都要一起捧了來。”
“看你們孤陋寡聞的,我早聽老爺說,縣太爺的姑娘相上了咱家三爺,就等這回中了舉,好上門提親呢……”
徐之錦哪裡說得過這些老油條?麵紅耳赤的站起來道:“彆胡說,我可不想娶什麼縣太爺的姑娘。誰誰去。咱家既然冇有,我再到彆找找。”
羅掌櫃見爺臊了,也不再逗他,隻提醒道:“若說用水銀,做鎏金的杜金匠也會大量用。去年冬天他家不是接了個大單?今年才的工。他們一般自己上揚州進貨,到最後實在缺一點著急用,纔會找我們補。”
“金匠需要用水銀?不是道士、士用得多嗎?我還想去找道士問問呢。”徐之錦還真不知道,鎏金也要用到水銀。
東街算卦的王道士自稱是正一道龍虎山的傳人,誰都知道,天師府的符籙最靈,所以他生意也不差。可他算卦大方向是準,但每次算,總要差那麼一點點,所以大家乾脆都他“差一點”。
徐之錦還記得,自己七八歲的時候,有天見花蕎的娘,牽著小花蕎經過王道士的攤位,王道士拉著花蕎娘說:“不得了啊不得了!你閨麵有貴氣、命格帶,這是要嫁到宮裡去做娘孃的呀!”
周圍的人都笑起來:“差一點,不錯啊,今天編了新詞啦?你是不是應該說人家小姑娘,差一點就做了娘娘……”
徐之錦當時看見,花蕎娘訕笑著,臉卻不好看,領著小花蕎趕走了:還好是差了一點!
說到道士,三個掌櫃都笑起來:“我的三爺,您不是說衙門裡的錢訓,和東街的‘差一點’吧?那兩個假道士哪裡會練水銀?要蒙人煉假丹藥的時候,還要到咱們鋪子裡悄悄買呢。”
原來如此。得了這兩個資訊,徐之錦決定先去找花蕎,再看看花蕎能有什麼主意。
想到花蕎,徐之錦一抹掩不住的笑就掛上了角:
全寶應縣,再找不到第二個這麼有腦子的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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