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這樣，太慘了吧！”越知凡還輕輕給那塊已經比昨天大上一圈的淤青吹氣，“不疼了不疼了。”

江逢心把自己的學生卡給越知凡：“到你掛號了，外科。”

“骨頭沒有問題，回去上點藥就好了，”醫生看著面前白白凈凈的男孩子，面對對方一再詢問，將手中的片子擺到他面前，“看到了嗎，這里好好的。”

“哦，好吧。”江逢心這才放心，拿起自己的拐，有些稽地杵在地上，“謝謝您。”

“也不到用拐的地步吧……”越知凡覺得他太過大驚小怪。

“這樣也很不方便，”江逢心嘟囔，“要不我去換個椅吧。”

越知凡無語：“你就是皮外傷，哪里用得著啊大哥？”

但越知凡也不阻攔江逢心，他的朋友完全離醫院剛剛兩年，鬼門關不知道走過幾次，對自己的仔細到了極點，用他的話說，沒靠近過死亡，就不知道活著有多幸福。

所以越知凡也只是吐槽兩句，末了還問江逢心用不用真的去借椅，江逢心撲哧一聲笑出來：“哪里用得著啊大哥！”

在江逢軒23歲時，已經從國外頂級的財經類大學留學歸來，在生父江修遠的助力下迅速進政圈，而寄人籬下的江逢心現在還在學著最冷門的專業，等著混完國名列前茅的d大三年的碩士。

“我聽我爸說來的，你哥哥好像在和一個影視集團的千金接。”

“哦，”江逢心淡淡回應，并不在意，目停駐在滾屏幕上，看到報告人名字時眼睛一亮，“咦，今天下午還有優秀代表的報告嗎？”

d大的會議廳是階梯型的設計，中間一塊平坦視野好的位置通常坐著教師和領導人。

江逢心坐在挨著貴賓區的第一排最邊上，把拐靠在扶手旁。

“你怎麼突然想起聽這個？”越知凡看著四周，“人還多。”等到人都差不多到齊，一個西裝筆的高大男人從容走上臺，越知凡聽到周圍生的一陣議論紛紛，仔細看了看人，湊過去跟江逢心小聲說，“這不是聞家那個爺嗎？還帥的。”

“嗯嗯。”江逢心眨了眨眼睛，轉過頭看他，“你認識？”

“哪能不認識？”越知凡湊過來，用一種很夸張的語氣說，“勝馳你知道吧？他家的！”

國乃至國外，都很有人不知道勝馳，當年能做到跟歐抗衡我行我素還依然傲立的產業獨此一家。

而臺上的聞天就如同他背后的勝馳一樣，抬起的眼眸中帶著幾分并不過分的傲慢，低沉的聲音經過放大后變得機械冰冷，燈打在他廓分明的臉上，像是一尊雕塑，是不會輕易同人接的，也不像是會幫人仔細用藥水涂抹傷口的。

江逢心沒怎麼聽進去報告，讓越知凡先回去，自己杵著拐在大廳門口安靜站著，偶爾抬眼看看兩邊的出口，往上提提自己的雙肩背。

他看看表，過了快十分鐘，江逢心想，再等五分鐘，他不出來，他就走了。

倒數到53的時候，聞天出現在離自己有些遠的出口，邊還跟著幾個臉上掛笑的領導。

江逢心不好意思打擾，杵著拐站在一旁，圓圓的眼睛烏溜溜地跟著聞天轉。

“聞天……喂！”他小聲喊了他的名字，看對方似乎往他那邊瞧了一眼，連忙揮了揮手，做了一個自己認為還蠻標準的微笑。

聞天低頭跟邊的人說了什麼，那個領導瞟了一眼杵著拐的江逢心，朝聞天點點頭后離開。

他在原地看了看江逢心，然后才朝自己走過來，江逢心這才仔細看清他的臉，很像之前他在某場秀上見到的混男模，只不過聞天的眉眼間距沒有那麼近，深邃上揚的眼睛在看人時總有些迫。

“好巧。”江逢心沒話找話，“我在這讀書。”

聞天“嗯”了一聲，似乎并不驚訝這種巧合，視線落到對方姿勢別扭的小上：“傷到骨頭了？”

“沒有，但是很疼。”

聞天角似乎往上勾了勾：“所以用上這個？”他朝那只拐抬了下下。

“對啊，”江逢心沒覺得什麼不對，“我還要謝你的。”

聞天說不用。

“用的用的，”江逢心拉住他，“不只是昨天，你記得嗎？七年前你也幫過我。”

就在上午八點半的餐桌上，江修遠簡單地問了問江逢心的問題，但也并沒有放下手中的財經日報。

直到提到聞天。

“聞家的二啊，”江修遠放下報紙，“你記得他？”

“什麼？”江逢怔怔道，“我們昨天不是第一次見面嗎？”

“你15歲那年，心臟病突發的時候，他把你送到醫院的。”

江修遠說話很慢，仿佛這也沒什麼可奇怪的，只是聞天應該做的一件事。

“醫生說搶救及時才沒有影響到生命。”

那時候江逢心一直于昏迷的狀態，幾個小時的手過后，聞天早就不見了。

除了洗澡時會看到口上有些丑陋的疤痕時，江逢心很記起那次的事，他的病就像懸在頭上的尖刀，不確定是在哪個時刻、哪個地點或者哪種況下要了他的命。

“我那個時候不好，”江逢心對把醫院當自己家一樣的幾年一筆帶過，把餐桌上的烤龍蝦往聞天那邊推了推，“不過幸好你救了我，抱歉我一直都不知道是你。”

“不用在意，”聞天眼中緒很，安靜緩慢地江逢心的謝禮，對他來說看到上一秒還好好的人突然倒地，還是在自己面前，沒有不救的道理，“我記得你當時在跑步。”

江逢心愣了下，似乎到很多年前火球一樣的太炙烤皮的窒息，點點頭。

“心臟病人還去跑步？”

“是跟我哥的賭約，”江逢心也知道自己稚，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賭輸了，他讓我去跑步。”

聞天這時抬眼看他，視線在他臉上停留片刻。

“那是很稚。”聞天這樣說。

一頓飯過后，江逢心拿出手機：“要不要加下微信？”

聞天沒說話，也沒有要拿出手機的樣子，但江逢心綿綿地說了句：“只是和你個朋友，你不是也剛回國？”

到了公司聞天收到對方的微信消息：“下次有空帶你去附近玩啊。”

認為這只是客套話的他禮貌地回了一句“嗯”，在四個小時以后，隨后接過方皓準備好的材料趕去19樓開會。

“新上任三把火，”聞天走后辦公室里的陳瑾好奇地往外探了探頭，“這不會是要接替董吧？”

“哪兒那麼容易，”王琳笑，“董背后有的，這位有嗎？”接了杯咖啡靠在辦公桌旁，“在國外鍍了一層金又怎麼樣，沒錢沒靠山，有多強的能力不也是得跟咱們一層樓，我看上頭對他沒那意思，給他的活兒也都是雜七雜八的東西。”

陳瑾納悶：“都是親兒子？”

“緣上都是，”王琳說，“這位的母親活著的時候，家世了不得，早些年被查，一整個家都垮了，你那時候也就高中，對這事兒不知道，還鬧出人命。”

兩人唏噓好一會兒，看有旁人過來才使了個眼，不再聊一些有的沒的。

辦公室的溫度有些低，江逢心裹上早上多帶的外套，本想著學習，一會兒收拾桌子，一會兒打開手機，發現聞天只給他回了個“嗯”。

他把手機放在書本中間，隔壁的越知凡便湊過來：“你倆去干嘛了？”

“吃飯，加微信。”

“你這腳？”

江逢心沒看他：“他背我下去的。”

會議廳的位置在大約三層樓的高度，麻麻的臺階通到下面的平地，但聞天答應自己的邀約后，主把自己背了下去，就像昨天一樣。

江逢軒也只是想要扶他，何況他還是自己的哥哥。

越知凡聽到后覺得有些吃驚，想起那樓梯：“那麼高呢。”

是很高，所以江逢心當時覺得聞天可能會拒絕自己，或者找別人幫忙，但都沒有，只對他說了一句“上來吧。”

“是啊，”江逢心看著手機，嘆了口氣，“可是他沒回我消息，我剛才問他要不要出去逛逛的。”

越知凡往那看了一眼：“你想帶他去哪兒？”

江逢心思考這個問題很長時間，但直到他的膝蓋恢復正常，他也沒想好要帶聞天去哪里，仿佛那句話是個客套罷了。

但江逢心從和聞天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中似乎知道，聞天很忙，只有中午和晚上十點以后才會回他的消息。

他承認自己確實無聊，發的消息一開始是問他會不會再來學校，后來就變了一日三餐，或者抱怨一下自己的導師。

那天還把學校里特的牛面拍了照片給對方發過去，聞天可能也在吃飯，過了兩分鐘左右，回他：“看上去不錯。”

“那你在吃飯嗎？你看到這個會不會很？”

那邊回：“在吃。”

“讓我看看！”但江逢心發完就覺得，以他們現在的悉程度，這樣不太好，但很快就收到了聞天的消息。

“【圖片】。”

辦公桌上的盒飯，包裝看上去很用心，應該來自某個高級餐廳。

“就在辦公室吃啊？”

“是。”

這時江逢心才確定對方確實是忙，但并沒有覺得聊天時不耐煩，也不會不回他看上去很無聊的消息。

他在幾天后的早上，起床時發現膝關節上的淤青消退大半，活了一下并沒有太多痛，蹲下或站起都OK，開開心心地挑了條有些的牛仔，穿上前還用手機拍了照片，給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公司的聞天發過去。

“已經好啦！”

那邊回：“恭喜。”

江逢心隔著屏幕都能聽到冰冷的聲線，想象到聞天的表，但突然覺對方的面部廓似乎開始模糊，短暫停頓后才開始在屏幕上敲字：“最近有時間嗎？出來逛逛嗎？”

“要到周末。”

江逢心咬咬，又問了一次：“那要不要出來逛逛？”

對方沒回，兩秒都像過了好長時間，江逢心于是又打字：“你不是說對附近不太，我帶你去逛一逛。”

大概是因為自己發了好多次“逛逛”，對方真的覺得他很無聊，回“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