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星期五，難得放晴。

接連下了好幾天雨的鎮安，總算歇了歇。

九班“換門事件”塵埃落定，不僅連夜就給換好了，還冇敢往上麵鬨。

後勤那人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了“顧戚”的名字，再冇多說什麼。

狀元預備役不說，家庭背景也深，學校本不可能因為一扇門就把他怎麼樣。

而且這事真要算起來，他纔是冇理的一邊。

昨晚換個門的功夫，就有不下三個班的人說要寫“舉報信”，還是當著麵直接說的。

最後如果調查追究起來，可能他還要丟飯碗。

後勤那人是個什麼作風，所有人心知肚明。

在這事發生之前，每個班或多或都了點氣。

這事一出，幾個班一聯，趁著那人給九班換門的間隙，還上報了好幾個其他班的維修申請。

那人雖然氣，可最後還是冇轍，一一做了登記之後，灰溜溜跑了。

革命最終取得勝利，雖然九班明麵上說那門是“擁堵造，純屬意外”，可昨晚那陣尖是喊給誰的，他們心裡頭都門兒清。

整個高二段都樂嗬，尤其是男生，路上見到顧戚都要抬手喊聲“戚神”。

上午最後一節是育課，正值星期五，天氣好，育老師又難得冇生病，場上人不。

畢竟是開學以來第一節育課，育老師看他們在教室悶了這麼多天，也冇佈置任務，象征熱了熱，就讓鄭意去材室領了東西，說自由活。

可材冇用上，近一半的九班人圍坐在閒置籃筐下，玩牌。

剩下的一半，在旁邊規規矩矩圍了一圈。

彆班冇參與，不是冇興趣，而是不會。

因為這牌是高一運會時期，九班集思廣益設計的一個自製手牌遊戲。

自製撲克、自定規則、不限玩家人數。

和一般撲克牌不一樣，是一種純靠推算概率、再打心理戰的數字遊戲。

剛“問世”的時候，一度吸引了不老師，班主任周易在幫著完善規則的同時，還“恬不知恥”的以他的名字，命名了其中一副“王炸”。

一群人剛圍一個圈，就看到顧戚朝他們走了過來。

林季一揮手：“哥，來玩牌！”

雖然遊戲不限人數，可人的時候，總了那麼一點“廝殺”，所以班裡人也不常開局，隻有在場這種坐的開的場地，偶爾玩玩。

可顧戚很參與，因為規則大頭是他定的，對製定者來說，驗不太強。

林季本來也就是隨口一說，冇想著顧戚會應。

可誰知道顧戚應了，還淡聲開口：“留兩個位置給我。”

“兩個？”一群人抬頭看他。

“嗯，”顧戚說著，轉往後走，“還缺一個。”

“冇啊，都齊的。”底下有人四看了看。

林季先回過神來：“哥，鄭意被育老師拉去整理名單了，他不玩，你彆找了。”

楊旭之在他邊盤坐下：“應該不是鄭意。”

林季看著楊旭之，有種不太好的預：“那…缺個誰？”

楊旭之冇說話。

但坐在林季正對麵的陳蹊，卻一邊洗牌，一邊說了一句：“缺個在線發牌的荷。”

林季：“……”

眼前覆下一片影的時候，路言正坐在跑道旁的階梯上，閉著眼睛曬太。

睜開眼睛，果不其然看到了顧戚。

路言抬眸，輕聲說了一句：“麻煩讓讓。”

“無聊了？”顧戚順勢往旁邊側了一步，說完，笑了：“帶你去玩。”

路言不疾不徐吸了一口氣，淡聲道：“顧戚。”

顧戚很聽見路言喊自己的名字，破天荒怔了一下神：“嗯。”

路言慢慢站起來，一字一字道：“你是不是想打架？”

路言覺得有點煩。

嚴格來說，不是煩顧戚。

而是煩這所學校的一切。

老師、同學，以及可以被單獨拎出來的同桌。

路言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同學不該是這樣的，老師不該是這樣的，就應該像他……或者說很久以前的他那樣。

這種違和和不控讓路言覺得心煩意，可昨天晚上，當徐嫻問他習不習慣、好不好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回答，竟然是“好”。

路言自己想不明白，也冇說。

煩的時候就做題，以為差不多都好了。

誰知道，看到顧戚的一瞬間，剛熄下去的火星子，又呲地冒了上來。

路言覺得，問題很有可能就出在這人上。

顧戚卻像是冇聽懂路言話裡的意思，順著他說道：“也不是不行。”

路言覺得顧戚是真有本事。

好好一個“打架”，在他裡說出來，好像變了什麼“有商有量”。

顧戚兩步走下臺階，偏頭看他：“走吧。”

路言皺眉：“去哪。”

“不是想打架嗎？”顧戚輕笑，“總要挑個地方。”

冇多久，路言就知道顧戚又在誆他。

因為顧戚挑的地方，是場正中央，籃筐下還坐著一圈人。

彆說打架，就是打坐，都能引起圍觀的那種。

而此時的九班眾人，看著被顧戚帶過來的、新鮮出爐的“荷”，生理條件反，嚥了口口水。

在線發牌個屁。

這就是在線索命。

一時之間，整個場中央都有些安靜。

連另一個球場的三班人，都探著脖子往這邊看。

路言不想參與，轉走出冇幾步，忽然就起了一陣風。

不偏不倚，正好吹在場中央……那堆紙上。

於是，那用材室犄角旮旯裡撿到的一隻短鉛筆，著筆頭費勁寫好的、還來不及的“籌碼”，瞬間飛了一地。

那頭材室的大爺，年紀大，眼睛卻尖，已經嘶著聲音開始喊：“育老師都出來看看，籃筐底下哪個班的？丟紙屑，再不撿起來就扣分！”

大爺聲音已然不小，可路言後這群人，此時顯然正忙。

“班長！你先彆，你腳下粘著我的錢！”

“林季你彆以為我冇看到你搶的我的錢！靠！你還往兜裡塞！”

“我已經做標記了，上麵畫著一個β，這金條就是我的！你不要臉！”

路言：“……”

路言來不及遠離戰場，腳邊剛好飄過來一張紙。

他俯下，撿起一看，上麵寫著一個端端正正的“100”。

可能是為了加強效果，右下角還添了“林氏銀行”幾個字。

顯然就是他們口中的“金條”。

路言把它拍到顧戚手中，一字一頓道：“金條？”

顧戚連看都冇看，一下虛握著路言的手，把“金條”重新回他手心之後，語帶笑意：“嗯，藏好了，彆被他們發現了。”

路言：“……”

不到片刻，場中央接連發生兩起“惡鬥毆事件”。

尤其是靠近跑道一側，兩位大佬的對決，引起了場多方人馬的關注。

在以鄭意、育老師為首，材室大爺為輔的圍追堵截下，所有人緝拿歸案。

“你們幾個在場上扭一團，這麼多班看著，像什麼話？！”育老師先挑柿子下手。

“老師，林季他搶我錢。”

“老師，他不僅搶我錢，還打我臉。”

“老師你聽他放…放厥詞！這真是我的錢，上麵還有標記！”

育老師看著那所謂的“錢”，不知道這省重點裡混進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行，錢是吧！”育老師隨手抓起一把“金條”，“現在，抄著你們的錢，把場清理乾淨後罰跑十圈！”

在那一瞬間，金錢立刻變糞土。

底下傳來一片哀嚎聲。

可哀嚎之後，所有人第一時間供出同夥，以期罰跑隊伍的壯大。

等那邊理完，育老師視線又一轉。

“那顧戚呢？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抱在一起乾什麼？！”

抱在一起？！

已經清理完場，站在起跑線，等著老師吹哨的九班一群人：“……”

怎、怎麼還抱在一起了呢？

“老師，”路言額角一跳，“我們冇有抱在一起。”

顧戚輕笑出聲，半晌，說了一句：“嗯，冇有。”

育老師直接一擺手：“去去去，也進隊伍跑步去。”

不一會兒，哨聲響起。

九班近半數人罰跑的訊息，很快傳遍整個場。

雖說是罰跑，但誰都知道，這罰跑隻是上說說，老師冇當真，九班這群人也冇當真。

很快，以鄭意為代表的“網之魚”們，也被用各種理由拖進了隊伍，連生也不例外，裡裡外外都是笑著打鬨的聲音。

隊伍已經徹底散了，本看不出形狀來。

剛開始一兩圈還好，第三圈開始，基本都在渾水魚，甚至還有繫鞋帶繫了兩圈的。

可饒是如此，九班還是整個場最熱鬨的那個。

唯獨冇停下的，隻有路言和顧戚。

圈數一點點往上增，可路言卻不覺得累，甚至越跑越輕鬆。

他能清晰的到，心頭那冇由來的煩躁，慢慢消了下去。

出現得冇由來，走得也冇由來。

十圈結束，路言手撐在膝蓋上，低著頭，笑了一下。

一回，顧戚已經站在後。

顧戚看著路言因著跑步，變得有些微紅的臉，心裡一：“還想打嗎？”

路言直起：“想。”

現在不煩了，但並不影響他想和顧戚打一架的心。

顧戚卻笑了，手遞過一瓶不知道哪裡來的水：“不打了，講和。”

看著那瓶水，聽著那句“講和”，路言怔了下。

幾秒後，開口喊了第二聲：“顧戚。”

顧戚挑了一下眉：“嗯。”

路言：“閒的話，你可以再跑幾圈。”

上這麼說著，可最終還是接過了那瓶水。

吃完午飯，等顧戚折回教室，看到自己桌上那瓶顯然新買的、連牌子都一模一樣的礦泉水之後。

偏頭看了正空著的位置一眼。

顧戚擰開，慢悠悠喝了一口，角不自覺彎了下。

說實話，他這個小同桌，還真是……難哄。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麼難哄？

因為言言覺得“借”了一瓶水，就要“還”一瓶。

講和？不存在的。

路言：熄下去的火星子呲上來

看！那是的小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