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旭之見路言站在那邊沉默不語, 還用著一臉“你他媽在說什麼, 我還要裝模作樣聽多久”的神, 生怕路言誤會了, 立刻道：“言哥, 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論壇打起來了, 不是我們和十四中的人打起來了。”

路言：“……”

他現在寧願相信是人打起來了, 也不想聽什麼論壇打起來了。

路言自覺並不太想參與這個話題, 也有預，自己最好不要參與這個話題。

但昨天他剛和顧戚去了十四中，今天論壇就鬨起來了。

冇這麼湊巧，肯定跟昨天的事不了乾係。

話到邊，路言還是開了口：“丁力的事？”

“丁力？”

“丁力？！”

“那個黃？！”

三道聲音同時響起。

楊旭之、林季、鄭意齊齊抬起頭來, 連手機都放了下去。

路言歎了一口氣。

這反應，想也知道不是因為這個。

鄭意一下子想起顧戚掌心的傷：“言哥, 所以戚哥手心那道口子，是黃剌的？！”

林季又轉過頭去看鄭意：“什麼？！戚哥被剌了一道口子？我怎麼不知道！”

“你都知道些什麼？”鄭意把林季的頭推遠了一點。

他早上看見了, 冇說，是因為他以為這傷是和言哥撞上，不小心弄的, 畢竟除了言哥之外，他幾乎想象不出來，戚哥能在誰手上吃虧，看起來還吃得樂嗬。

既然戚哥也不在意，就多一事不如一事。

誰知道, 裡頭竟然還有黃的事！

路言：“……”

所以他們還不知道打架的事，跟丁力也無關。

所以，到底，為什麼。

路言還是開了口：“他自己弄的。”

“自己？”鄭意本不信，“戚哥為什麼要自己給自己剌一口子？”

一問一答太累，說著費勁，還說不清楚，路言直接開口：“吃飯上丁力，手了，冇注意，劃到了碎玻璃。”

鄭意在腦子裡自補齊路言的話。

兩人去吃飯，上黃，新仇舊恨加一起，打了一架，戚哥冇在丁力手上吃虧，自己冇注意，被碎杯子“暗算”，負傷而歸。

起承轉合都有了，鄭意又不知從何說起，和路言大眼瞪小眼。

“論壇怎麼回事？”路言隻想問兩句就走，“什麼…打起來了？”

林季聞言，立刻把顧戚的椅子搬過來，畢恭畢敬放到路言後：“哥你坐，一下子說不完，站著多累。”

路言：“……”

什麼，一下子說不完。

林季原先想從棄考的事切，可想想又覺得不大合適，萬一言哥拒絕回答，還冇開場就先冷了場，那還怎麼繼續往下問。

想來想去，還是從案發現場切更好一些，於是林季道：“哥，你和戚哥今天去十四中了？”

路言：“嗯。”

林季又道：“怎麼突然想去十四中了？”

路言抬眸，看著林季：“閒的。”

現在想想，昨天一天他都做了什麼？

考試，棄考，回寢室，翻牆，拿校服，頂著太看林南繞著場跑了6圈，和丁力打了一架，吃飯，回宿舍……

從早到晚就冇停過，除了最開始幾個小時之外，還全都和顧戚有關。

不是閒的，是什麼？

路言說的是實話，語氣也很平靜，可林季他們卻表一僵。

這話，他們冇法接。

最後還是林季頭鐵，咬了咬牙，開口：“言哥，所以戚哥上那件十四中的校服也是你的？”

校服？

路言皺了皺眉：“嗯。”

林季直接把手機拿了過來：“哥，你看。”

順著林季的作，路言下意識看過去。

介麵開著，隻一眼，路言就看到那赤紅加的標題——《校領導都進來看看，校招網首頁素材有了，速度把現在那張90年代影樓風給換了，速度，馬上，給我gkd！！！》

路言原先冇懂，直到林季把帖子往下一拉，拉到鎮樓圖。

赫然就是他和顧戚在場的照片。

路言：“…………”

圖片裡隻有他和顧戚，角度問題，兩人站得很近。

所以畫麵看起來格外……友好。

路言記得很清楚。

那時候林南三千米比賽剛開始，十幾分鐘就結束的事，他和顧戚索就在場跑道終點的遮傘下等。

固定傘的石墩不穩，被跳高橫桿一刮，差點要倒。

路言冇注意，顧戚先反應過來，撐了一下，還拉了他一把。

也不知道被誰拍了下來。

加了七八糟的濾鏡不說，還角度刁鑽，以致於看起來有點像那麼一回事。

底下照片還有不。

路言直接跳過，繃著臉往下看。

1l：校領導考不考慮把校招網首頁上的照片換了？彆的學校放在校招網首頁的照片，一水的靚仔靚和學校景，我們學校滾播放的竟然是領導合照？

我不是對領導合照有意見，但未免也太多了點吧！一拉過去全是！還五百年不帶換的，這麼省事？

現在，現素材來了！機會難得，多好看，多朝氣，多養眼，就算不往首頁上放，招生簡章考慮一下？

2l：附議！！！總算有人說這個了，校招網真的每年除了更新一下數據外，基本就不帶的，照片都懶得換，尤其是校長，校招網上那照片都多年了，當時頭髮還茂，現在……

基本所有學校每年都要更新一下的，還會特意挑些很養眼的照片放上去，一直很質樸的，除了我們外，我記得就剩一中了。

3l：彆拿我們跟一中比，一中的校招網就是個擺設，招生簡章也是，需要用心做嗎？不需要，用腳做都行，再省事一點，把每年那個一流高校錄取況的名單表做個excel表一拉，需要啥包裝？

在絕對實力麵前，一切技巧都是徒勞。

4l：我懷疑我們之間混了一個叛徒，3l雖然說得是實話，但是，我心酸。

5l：冇事！我們冇有一中的實力，但我們有一中的人啊！這兩位大佬，現在不就穿著我們學校的校服嗎？我去看過了，一中還冇放！所以我們趕快放上去！先占位置！

6l：驚！這算不算虛假宣傳？

7l：不算叭，畢竟我們曾經擁有過其中一位大佬！

8l：我，客觀公正，覺得兩位大佬還是穿我們十四中的服好看點，你看看這個深藍，多沉穩，多斂，多霸氣，多人，多……你們就說，不吧！

9l：。

10l：。

11l：想不到有生之年，我竟然能看到我們十四中和一中搶人這樣的高階局！

……

十四中發這個帖子的時間，剛好是週五。

他們運會結束，一中高二段月考結束。

然後被轉到了一中。

然後一中就和十四中鬥起了圖。

用的自然都是顧戚和路言的照片，校服照。

然後話題逐漸失去控製。

路言：“…………”

寢室裡正安靜。

路言是不想說話，其他三個人是不敢說話。

所以顧戚那聲“在看什麼”，顯得格外清晰。

林季被嚇了一跳：“哥你進來怎麼不敲門！”

顧戚不明所以：“什麼時候，進自己寢室都要敲門了？”

林季皮笑不笑。

敢你還知道這裡是你寢室？

今天早上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昨天晚上歸錯了宿的時候，你也不是這麼做的。

顧戚走了兩步，繞到路言後：“怎麼過來了？”

路言下微點，示意顧戚往下看：“服。”

服？

顧戚微怔了一下，這纔想起來說的是校服。

於是俯把袋子提起來，味道很淡，卻很悉。

洗了。

不僅洗了，還疊得規規矩矩，側放在袋子裡。

顧戚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洗了？”

路言：“……劉嬸要洗彆的東西，順便。”

雖然那天路言說了不用洗，劉嬸也應了，可依著服尺碼，猜出和上次那件“教研組”來自同一人之後。

立刻洗了，還怕耽誤顧戚穿，讓人開車送了過來。

後來還把這事告訴了正在出差的徐嫻，以致於路言下午接了一個小時的電話。

說了考試，也說了顧戚，路言到現在還有些頭痛。

看著彷彿有什麼結界、他們一句話都不上的兩人，林季他們越發糊塗。

什麼洗了？

為什麼戚哥的服會在言哥那裡？

劉嬸又是誰？

在他們不知道的況下，戚哥和言哥關係已經好到可以見長輩了，還是已經見過長輩了？

幾人還在魂遊，顧戚開了口：“剛在看什麼？”

林季：“啊？什麼看什麼？”

顧戚：“我回來的時候。”

林季立刻回：“就十四中那事。”

打擾了。

路言一點都不想提起這個話題，起正要走，可顧戚卻又說了一句：“誰贏了？”

語氣格外自然，就好像一開始就知道這事，冇有一點路言剛剛的語塞。

路言坐在椅子上，抬眸看著顧戚：“你知道？”

顧戚笑了下：“看了幾眼。”

路言冇信。

因為看顧戚的表，一點都不像是看了幾眼的樣子。

林季拍了一下腦門，立刻低下頭去看帖子，嘟囔道：“剛隻顧著跟言哥說話，都忘了。”

楊旭之替林季做了答：“冇贏，也冇輸。”

林季啊了一聲：“什麼冇贏也冇輸？”

楊旭之斟酌了一下措辭：“算是…達了共識？”

不好解釋，也說不拎清，楊旭之直接把手機放在了桌子中央。

幾人下意識看過去。

圖乍一看冇什麼變化，角度冇變、濾鏡也依舊魔幻。

可再一看，問題來了。

路言上依舊還是那件十四中校服，深藍，而顧戚，已經換上了一中的，深紅。

p圖技幾乎達到了以假真的地步。

鄭意恨不得給人鼓個掌：“誰p的？”

“好像是我們學校的，”楊旭之說道，“讓他們彆急，說等會兒換個服，還有一張。”

林季心思都已經在照片上了，一時也顧不上彆的。

總覺得，越看越……奇怪。

林季冇忍住，隨手重新整理了一下。

果然……

1767l：這深紅，這深藍……

1768l：我怎麼覺得……更帶了？

1769l：自古紅藍……

1770l：我開始懷疑發帖人發這個帖的意圖。

1771l：我是來看打架的，結果你們他媽給我看這個？？？

1772l：不說了，自己會，出樓。

1773l：結局圓滿，出樓。

1774l：妙不可言，出樓。

1775l：聯姻實錘，出樓。

林季手，摁掉了螢幕，靠在椅子上仰天花板，死都不敢去看路言的臉。

他為什麼要閒著無聊，去刷個新。

就讓它停在那裡，不好嗎？

寢室再度陷窒息一般的沉默。

而在這種窒息的沉默中，顧戚卻淡聲開口：“拍得好。”

恍惚間，林季甚至都冇分清，顧戚說的是，拍得好。

還是……p得好。

路言：“…………”

第二天，週六，依照慣例的遊戲局。

林季他們都開了好幾把，等路言睡夠了，才把人了過去。

九班眾人對路言的學習現狀很憂心，奈何這場攻堅戰不是說打下來，就能打下來的，要有持久抗戰的準備。

首先要做的，就是和言哥的關係，在短時間之，要有質的飛躍。

起碼，要敢於做善意的批評。

批完了，還不能怵。

要質變，肯定要先有量變。

於是一群人著就到路言門口去了。

“哦對了，”朱瑞玩到一半，偏頭去看林季，“你早上在乾嘛？我一進門就看到你坐床上比蘭花指。”

隊伍裡正在語音，朱瑞的話順著耳機，很快傳了出去。

另一頭的陳蹊和孫雨濛直接笑出了聲。

林季呲牙：“蘭個鬼，老子在吃八寶粥。”

“你家吃八寶粥用蘭花指吃？”朱瑞嗤了一聲。

林季：“媽的八寶粥那勺子就那麼長，最後一點不得著勺，掏著吃啊。”

林季說完，立刻慨：“大好的週末時，就躲在床上吃八寶粥，我恨。”

鄭意忽然想到了什麼，抬頭問顧戚：“戚哥，你們前天遇到黃那事都傳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