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其他店吧,”季紹庭想快些將黎琛帶走,“停在這里,別人以為我們要買口紅。”
黎琛瞄著季紹庭天然的,心想的確不用買口紅,給他狠親幾口就紅了。
他拉起季紹庭的左手,說:“那我們去買服。”
季紹庭懷疑黎琛有購癖,尤其是在這一方面。
因為接過孟加拉的工,季紹庭其實相當反快速時裝,但黎琛的興致過于高昂,即便季紹庭一再說夠了夠了,他也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季紹庭對著他又不敢兇,只得由著他看中一件買一件。
他從未同黎琛真正流過,自然也不明白他執著的由:在黎琛眼里是最親近一個人的實,送贈就是另一種形式的擁抱。
黎琛雖然非常愿意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與季紹庭在一起,可他到底還是要工作。他不在季紹庭邊的時候,就由他為季紹庭買的服來替他完擁抱。
想得這樣浪漫了,就忽略了實質的問題:季紹庭沒法出門,本不需要這麼多服來替換。
第25章 “對不起。”
他們從商場出來的時候下了場雨。
兩人都沒帶傘,而黎琛座駕所在的停車場還隔著一段距離。雨是在他們走到一半時倏而降至的,兩人只得急忙忙地尋了檐角避雨。
冬天的太短命,下午四五點的景,人間已經大暗。路燈提早亮起,橙黃的一道道柱,其間眼可見絨狀的細雨。
冬天下雨不常見,一下天就更冷,一陣風吹過,更要凍進骨髓里。
季紹庭畏寒,這黎琛一向是知道的,立刻就解了風紐扣,將季紹庭收進了懷里。
黎琛比季紹庭生得高,又常運,一都是結實的。季紹庭在他口,只覺黎琛連心跳都比他鏗鏘有力。
季紹庭就想自己這一年果然什麼都沒做,連機能都退化了。
黎琛溫熱的聲音落下來,問他這樣暖點嗎。季紹庭點點頭,說謝謝。
繼而就是一段靜謐。多得這沙沙雨聲,這段靜謐很舒適,至季紹庭的社本能沒有驅使他找些話來打破沉默。
他們等在商業街的一角。不算寬敞的街道里有路人張開了傘,沒有傘的則匆匆尋覓避雨。鉛灰的天霧沉沉地下來,被雨沾后的柏油路在路燈下閃閃發。
檐角投下一影將他們藏匿其間。季紹庭抬頭看了眼黎琛,發現他正閉著眼,而長的睫合攏一起,而角有著淺淡的笑意。
季紹庭的心尖驀然一陣麻,隨之又無端有些懼怕與期待,他說不清這到底是什麼覺。原來五味雜陳是這樣一回事。
他們在同一件風之下互相汲取熱度,這件事單從字面來看就已溫至極。
黎琛很對他溫,而一旦他放姿態,季紹庭此前努力筑起的心防就會開裂起隙。
就好像從倫敦回來以后,無論他多委屈,一見著黎琛桌面那張婚照,心也照樣融一片。
黎琛說得對,他本來就是個容易共、容易被的生,何況是在這白晝與夜晚兩相接的暗里。在暗之中萬匿又遁形,太輕易就有莫名其妙的愫滋生出來,所以酒吧的影才格外昏沉曖昧,以促男男。
季紹庭一再叮囑自己冷靜冷靜,不能讓一切皆全前功盡棄。只要對黎琛沒有期,他就不會再被傷害。
可偏偏在這時黎琛低地喊了聲:“庭庭。”
季紹庭面子里子都討喜,誰見了都愿與他熱絡,不一會兒就庭庭庭庭地喊上。是故他自小到大聽過無數聲庭庭了,可只有來自黎琛的呼喚最特別,一字一字都有獨屬于他的固執,固執到偏執。
季紹庭當然怕,可一邊怕一邊卻又無法抗拒。他回答他:“我在。”
他覺黎琛收了摟在他腰間的手臂。
又來了,季紹庭想,這種強烈到暴的表達意的方式。
“你其實知道我心意的,”黎琛附在他耳邊,用急需證明的求語氣問,“對嗎?”
等同告白。
也對,這氣氛天時地利人和,黎琛不會放過的。季紹庭很想轉移話題,但他已經吃過一次教訓,知道轉移話題只會黎琛變得更加咄咄人,畢竟黎琛從來都不考慮他的,更不會給他時間捋順膛里那紛的心路。
季紹庭難以自持地嘆了口氣,而黎琛張得連一聲嘆息都容不下:“你為什麼要嘆氣?”
“只是在想事。”季紹庭覺得這況越來越難理了。
“想什麼?”黎琛不住追問,“你難道還不明白我對你的嗎?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做黎太太的,只有你,庭庭,我只要你。”
所以黎琛以為做黎太太是至高無上的榮對嗎?可他季紹庭本就不想要啊。
這雨一時半刻沒有要消歇的意思,季紹庭無路可逃。黎琛又命令他看他,他只得抬頭對上他的眼睛。這人連眼睛都在迫他給答案,眉宇間有幾分戾氣。
季紹庭可以百分百地肯定,如果自己坦誠說出上面那句真心話,黎琛真的會當場發瘋。
“你為什麼不出聲?”
因為不愿意回應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啊。
“庭庭,你明白的,對嗎?”
簡直是要把他進絕路。
“庭庭,說話,”黎琛的笑容已經消失了,因為季紹庭的沉默,因為心虛與害怕,他變得格外有攻擊,連語氣都重了,“我你說話!”
“我明白!”
季紹庭終于忍無可忍:“可是你非得要嗎!”
他膛里七八糟的一團,最清晰的就只有這一件事:他覺得黎琛旺盛的很惡心。
季紹庭一向清心寡,但他也理解黎琛的需求,要紓解是無可厚非的,可他為什麼不能用些尋常的方法。
黎琛靜了有半分鐘才再開口:“你果然介意英國那一晚。”
不止英國那一晚,季紹庭心說,還有之后你意圖出軌而未遂的那一晚。
“非得要嗎?”黎琛將季紹庭的質問緩慢地重復一遍,季紹庭聽著就已經后悔將心底話說出口了。他跟黎琛本通不來,說真話又有什麼用:“沒事了阿琛,忘了我說什麼——”
“你既然明白我的心意,”黎琛將季紹庭的話攔在了半截,“那麼也就該清楚,我想和你做那些事才是正常的。”
季紹庭沒辦法不生厭:又是這種理所當然的語氣。
黎琛繼續著他不容懷疑的發言:“我想上你,是因為你很有吸引力,這難道不是好事嗎?我對你毫無你才該擔心。”
看,他早就說過了,他跟黎琛本通不來,又為什麼要對著他講真話。
于是季紹庭擺出一副知錯的模樣,說他明白了。黎琛回他明白就好:“有不開心的事就得講出來,一直藏在心里,我都不知道,也就沒辦法跟你說開了。”
原來這事在黎琛而言就算是說開了,用這滿是教書語氣的三言兩語。他自以為開導了季紹庭,卻沒有發現季紹庭的敷衍。季紹庭不知為何竟然想笑。
“以后都會告訴你的,”季紹庭現在說假話已經可以面不改,在黎琛邊他為了一個很糟糕的人,“現在得趕快想辦法回家,媽等著呢,還得切蛋糕——啊阿琛你看,你覺沒覺得雨小了?”
季紹庭這是胡說八道,雨勢并未減弱分毫,但他實在不愿意再同黎琛這樣磨耗下去了。回家以后有個陳阿姨在,季紹庭反而更輕松。
黎琛朝外張了兩眼,說:“現在天氣冷,一淋雨就著涼,我們等一會兒再過去。等一會兒雨就停了,你才開始在南邊生活,這種陣雨很快就結束了。”
季紹庭就靜靜地等待,只覺一輩子的雨都沒這一場漫長。
黎琛想的卻正正與他相反。他自后攬住季紹庭,親吻著他耳畔低語:“而且,雨不停也很好。”
這一場雨不是雨,是夢境,將人罩進氤氳的白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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