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緒本來在旁邊站得好好的，這會突然就遭了一頓罵，滿臉寫著茫然。

但被孫誠看在眼里，就覺得他是在端著假清高的架子，一時間惱怒，指著冉緒的鼻子罵起來，各種臟話堆疊在一起，實在是難聽得厲害。

輔導員聽著他這一串也愣住，卓明輝趁機一聳肩膀裝起無辜：“看吧，路老師，這個才態度惡劣，我是真的知道錯了。”

說完，還對著冉緒了眼睛：“對不起，我給被冤枉的同學道歉。”

這一出鬧得辦公室里飛狗跳，主要是孫誠打死不認錯，他說沒有證據能證明他抄襲。

輔導員被他吵得一個頭兩個大，可偏巧卓明輝還在旁邊添，一會說孫誠敢做不敢當，一會又勸輔導員其實也沒什麼大事，讓老師從輕理。

冉緒反倒了事的局外人，站在墻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過，他也沒什麼好說的——抄襲，這兩個字對任何一個搞創作的人來說都是一座大山，只要沾上了，未來的職業生涯都會籠罩于影之下。

冉緒惜羽，哪怕是當初為了生計替人家畫仿真畫的時候，他都會在畫面角落留個記號，以防畫的仿畫讓人拿去當真的賣。

孫誠把“抄襲”的帽子扣在他頭上，實在讓他記恨。

此時有人幫他出頭，哪怕卓明輝本人也是個混小子，也足以讓冉緒升起幾分激。

不過，由于孫誠當天的緒太激，學院當天并沒有給出理結果，只是說代做的事是事實，給卓明輝和孫誠一人一個警告分，外加掛掉那門課重修。

至于抄襲……雙方都沒能拿出確鑿的證據，這件事只能擱置下來。

據市二院的規定，警告分是要在學院范圍公布，而卓明輝本來就是個八卦中心的問題學生，這件事一出，很快吸引了不學生的注意力。

關于冉緒的流言，自然而然也就降低熱度。

冉緒本來想找機會跟卓明輝道謝，畢竟不管怎樣，他確實幫了自己一個大忙，然而就在這件事了結之后的第二天，卓明輝就突然消失了。

從輔導員那里打聽到，好像是請假回老家探親。

沒辦法，那就只能等他回來再說。

與此同時，攝影系的畫展如期舉行，馮勝浩給的贊助相當大方，林瑩瑩還私底下跟冉緒夸過幾次，說他是個小福星，要不是他的宣傳品做得那樣好，馮勝浩那個摳門的家伙才不會批那麼多錢。

冉緒啞然失笑：“這可跟我沒關系，馮勝浩去一趟酒吧的錢，估計就能頂你小半贊助費了。”

“那不一樣。”林瑩瑩拍了拍冉緒的肩膀，“越有錢越摳門，他們才不敢沒利可圖的事呢……依我看呀，說不準他們是打著你的主意，等你一畢業就挖過去給他們做設計師。”

“哪有那麼厲害。”冉緒被林瑩瑩夸紅了耳朵。

林瑩瑩抿笑了笑，不再多說。

看來，這個小學弟現在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天賦，但家里林正青就老跟夸獎冉緒，說這孩子要是不走歪路，以后肯定能做出一番大事業。

等到時候就不是他們去求著那些老板了，反倒是應該那些老板著急怎麼才能把這棵搖錢樹帶回家。

不過，對于這些事，冉緒一概不知。

回歸到日常的學習生活，日子又變畫室、寢室兩點一線，已經到年底了，北方的天氣愈發寒冷。

或許是不太適應這邊的氣候，即便是畫室里近年新裝了暖氣，冉緒也總覺得不太暖和，雙手總是被凍得起皮，握起筆來也很僵，這就讓他不得不花費更多的時間來完自己的作品。

周末，他和卓文朗約好了在1980見面，開始他新的“店員”生涯。

在那前一天晚上，冉緒還一直覺得心神不寧，躺在床上罕見地失了眠——就好像是小學第一次聽說要去春游的心，他不得不承認他是期待與卓文朗的再次面的。

即便兩個人上次分別的時候，卓文朗講了一些令人赧的話，冉緒的期待仍舊戰勝了心中的不自在。

他自暴自棄地想，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只要他不告訴卓文朗自己的小心思，那對方想必也不會有什麼越界的舉。

這樣想來，似乎是在利用卓文朗對他的溫和包容，但冉緒實在是想不出什麼更好的主意……他就像是只鴕鳥，想著把頭往沙子里一埋就可以逃避問題。

隨著時間的臨近，他就變得越發興，連坐在他旁邊的張晉舟都看出了事的不對，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你今天是有什麼安排嗎？”

冉緒對自己這個“明人”室友并不反，雖然在孫誠屢次找他麻煩的時候，張晉舟都不敢出頭，但這也是人之常，他不怪罪。

于是，思索了一會，冉緒還是沒忍住出笑意：“是啊，跟朋友約好了見面。”愉悅無法掩藏，就連枯燥的理論課都變得沒那麼討人厭。

下課的時候，冉緒給卓文朗發去短信，告訴他自己現在從學校出發。

然而，手機一直沒有靜。

直到冉緒已經走到店鋪前面，看見1980閉的大門，遲來的短信這才出現在他的手機屏幕上：

【抱歉小緒，我今天沒辦法趕回店里，備用鑰匙被在右側花盆下面，你自己先進去吧，如果有什麼問題你再發短信給我。】

冉緒愣住了有一會，這才逐漸消化掉這個消息。

期待落空，說實話，冉緒的心里不免覺得有些失落，但又安自己，他是來這里工作的，首先應該做好的是工作才是。

既然卓文朗不在，他應該更加顧好店里。

第二十五章

第一天當班，冉緒坐在店里頗為張，雖然先前也在他也在便利店打過工，但這跟在1980完全不一樣……他不知道會不會有顧客讓他介紹商品，如果真的問起來，冉緒還真的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然而，事實證明是他多慮了——1980的裝修雖然很特別，也的確吸引不路人在櫥窗前徘徊，但大多數人在看到價簽之后都不會選擇進來。

偶爾有一兩個年輕的學生進到店里逛上一兩圈，不過也沒有要買的意思。

冉緒托著腮幫子，執起筆在紙張上勾畫起店里人偶的大概形態。

墻邊有一組陶瓷小人偶，被單獨放在玻璃展示柜里，用鑰匙上了鎖，而這個柜子的鑰匙，卓文朗并沒有提起過。

好奇心起，冉緒走近展示柜，將這組陶瓷小人偶看清楚。

人偶大概有將近二十個，每個約有十幾厘米高，積不大，做工卻巧到每一縷發都清晰可見。從態和著看來，應該是男，只可惜所有人偶的臉部都是空白，他們沒有表，也沒有任何面目特征。

旁邊放著一只琺瑯鑲金的彩蛋，主是接近黑的深藍，在展示柜的燈照下，能映出人影。

蛋殼中央用細金和陶片做出一束繁復的花，看樣子應該是某種百合，細膩又致，冉緒被它的制作工藝深深震撼，凝視著那個漂亮的工藝品，幾乎忘了時間。

“咦？今天店鋪也開門嗎？”

門口的風鈴輕響，冉緒抬眼去，看到一個年輕的孩站在店鋪門口，的打扮很得，哪怕是冬裝也不顯臃腫。

冉緒點了點頭，抿出一個靦腆的笑容：“請進。”

他看出那孩家境應該不錯，很有可能會是今天的第一個顧客。

“你是……？”孩進了房間，疑看著冉緒。

“我是新來的店員。”

這就有點奇怪了，一般顧客進店，哪還有問里面的店員是誰的。

那孩點了點頭，看向冉緒的神也不是很自然：“這家店的老板明明說今天他不在的，讓我明天再來拿定制好的人偶，怎麼就突然……”小聲嘀咕，后面的話冉緒沒聽清。

他不太明白孩的意思，按照冉緒自己的理解，白天店里應該有其他店員才對，為什麼卓文朗不在就沒辦法拿貨了？

冉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約覺得事和他想的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