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B市的冬天總是烏蒙蒙、沉沉的，偶爾的一次太都是稀缺資源，但這天的天空卻是格外湛藍，當真像是水洗過一般。

阮承喜形於，健步如飛，回家的步子都輕快了許多。

晚上的時候，阮承剛走進走廊，就遠遠看到辦公室門前好像約有個高大的影。

他走近了些，發現班長正百無聊賴地站在那裡，盯著潔的地面發呆，顯然已經在那裡等了有一段時間了。

阮承皺起眉頭道：“杜肖，你不上晚自習，到這裡來幹什麼？”

“老師！”聽到阮承的聲音，班長猛然抬起頭，他的反應太大，頭一下子磕在了木製的門板上，發出悶悶的“咚”的一聲。

這一撞好巧不巧，正撞在班長的傷口附近，他“嘶”地捂住腦袋，“阮老師，您終於來了，我……我想跟您聊聊天。”

阮承掏出鑰匙，打開辦公室的門，將人領自己的辦公室，一邊下外套一邊問道：“有事嗎？”

“就……”年人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眼眶有些發紅：“我知道您很忙，可是除了您，我也不知道要跟誰說了。”

班長長得人高馬大，也一直都是意氣風發，不知懼怕為何的形象，如今卻並著腳站在那裡，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樣。阮承第一次到這種況，一時噎住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

班長低著頭，語氣低沉地繼續說道：“小景來找我了，您……您還記得小景吧，就是跟我青梅竹馬的那個Omega，他說不願意再這樣痛苦下去了，要我找一個與自己契合的Omega……”

一滴。

兩滴。

淚水落在地板的瓷磚上，無聲更勝有聲。

阮承回過神來，把班長按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又從屜裡拿出一包紙塞進他的手裡，問道：“那你呢，你怎麼想的？”

“我不知道，”班長搖搖頭，連著拽了十幾張紙一團，在眼睛狠狠過，糙的纖維劃過眼部的皮，他卻好像覺不到疼一般，“我真的不知道。如果在以前，我肯定不會同意的，不僅不同意，而且還會大發雷霆，會氣得幾天都吃不下飯。”

他狠狠擤了擤鼻涕，把鼻子都紅了：“……老師，我沒勇氣正面對抗強大的生理，我也不敢做信息素改造，小景的話甚至讓我覺得是一種解……我是不是很沒用？”

人的痛苦多來源於對自己無能的憤怒。年人第一次會到自力量的渺小，在強大的基因法則面前，他甚至連一只渺小的螳螂都算不上。

但就像一直面臨著雪崩危險的山峰終於崩塌了，雪球、泥沙滾下的同時，一直繃著的心也沉寂了下去。

與此而來的，是巨大的負罪。班長肩膀聳下去，手臂搭在雙膝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他迫切地需要一個人來幫助他，開導他，救救他，而他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阮承。

只是阮承自己對都是半吊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走的路是對是錯，前方是開滿鮮花的幸福彼岸亦或無盡痛苦的十八層地域，他怎敢盲目地做一位年的引路人？

緒瞬間堵在了阮承的嗓子眼，爭先恐後想出來，又趕慢趕要收回去。阮承翕許久，結上下跳著，最終還是把手搭在了班長的肩膀上。他左手的皮上，還殘留著那一片紅，是被班長打的。

阮承出口極慢，每個字都在腹打了許多遍草稿：“本來就沒有對錯之分，如果真的能簡單地拿對錯來衡量的話，那也不會有那麼多而不得，抵死糾纏的人了。不是選擇做了信息素改造手就多麼高貴、就有了傲骨、就高人一等。在大多數時候，你只要追隨你心的選擇，偶爾任一次，也沒什麼不好的。”

道貌岸然的大道理任何人都懂，阮承並沒有選擇高高在上的說教，而是站在過來人的角度上，給出了最誠懇的建議。

“任？”這實在不像是一位老師會說出的話，班長抬頭向阮承。

“我就是任地做了信息素改造手啊。”阮承瞇起眼睛笑了笑，“只是每一個看似瀟灑選擇背後，總藏著與淚，還得咬牙關過去。”

他這句話是說給班長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這時候的阮承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一語讖。接下來的一個月，他再也沒見到方澤坤。

首長辦公室。

“嗯，你牽頭，我很放心。”首長坐在座椅上，一軍裝依然扣得嚴嚴實實，連帽子也未下。他接過方澤坤遞來的材料，滿意地點點頭。他前的徽章隨著的移而微微，在室燈的照下熠熠生輝。

“謝謝首長信任。”方澤坤說得字正腔圓，他臉上沒有任何表，眼神堅毅。

首長點點頭，“呵呵”笑了起來，他端起桌子上的搪瓷杯子，潤了潤嗓子道：“不用那麼張，今天呢，我就是作為長輩，和你多說幾句話。”

方澤坤在首長的示意下坐在他旁的凳子上，首長話鋒一轉，語重心長道：“澤坤啊，既然已經結了婚，就要收收心了，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工作這邊。”

這副嘮家常的語氣讓方澤坤的神稍有鬆懈，他低聲道：“是的，首長。”

“你的那個Omega，……什麼來著？哦，阮承對吧，是做什麼工作的？”

方澤坤如實回答：“是高中的老師。”

首長笑意很濃，梳得潔的頭髮也擋不住他臉上縱橫錯的皺紋：“老師好啊，工作穩定。Omega嘛，還是聽話順從些好。”

首長與阮承握手的時候刻意用力，意在測試阮承是否足夠能“忍”，他覺得Omega作為Alpha的附屬品，要忍得住，要夠聽話。

顯然，阮承的反應讓他非常滿意。

不知怎的，方澤坤驀然想到自己去接阮承的時候，阮承鬢角星星點點的汗珠，在正午的照耀下散出晶亮和的，他細碎的黑髮就粘在額側，一看就是一下課就忙不迭地趕過來的，他漉漉的眼睛裡，意濃郁得馬上就要溢灑出來，本藏無可藏。

方澤坤應道：“是，好的。”

結婚以後，首長把方澤坤當了過來人，語氣態度都親近了不，言語之中也暗示方澤坤想要提拔他。

方澤坤心中暗喜，面上恭敬如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