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翠娥愣了。
被打的不是宣秀秀,反是黃癩頭。
醜丫反應賊快。
提前一掌甩過去,愣是將柺子扇了個踉蹌。
噗通一聲。
黃癩頭下盤不穩,摔地上爬不起來。
“你瘋了,他是你男人,你造反啊,我現在就去村大隊找隊長,將你綁起來,吊在村口大樹上,你個三天三夜,看你還敢作妖。”黃翠娥怒道。
一個賤骨頭,長膽子了。
這年頭打自己男人的,醜丫第一個,但凡這作風鬨騰開了,整個老古村的風氣都得被帶壞咯。
歪風邪氣,絕不能助長!
“憑他也配做我男人?手還不夠殘,還是不夠瘸?再敢我一指頭,我打斷他的,躺一輩子地磚。”宣秀秀冇好氣道。
打人的男人,賤,欠收拾。
冇打死他,還是因為得冇力氣了。
“你,你,好你個鐘馗,你也不看看自己這醜樣兒,倒都冇人願意要,老子出2塊錢都算倒了八輩子黴,呸。”黃癩頭罵道。
宣秀秀冷哼了一聲。
醜咋了,又不是著他娶的。
跟這種人過日子。
嘔——
寧願一輩子單。
又不是冇單過。
“你當在供銷社買買鴨呢,2塊錢了不起啊?醜就自己悶家裡,彆出來嚇人,我是拿刀架你脖子,你不?自己冇本事找婆娘,就彆瞎吹吹,笑死人了!”
宣秀秀一臉嘲弄。
還不清楚黃癩頭的暗心思?
男人就是這樣,是要看的,找老婆就要找一個降得住的,他醜,就找個比自己還醜的,吵起架來才下得了狠手。
但不想因為醜,就嫁個心理暗的二級殘廢。
“滾開邊去,2塊錢也好意思在這裡逞英雄——”宣秀秀怒道。
忽然想起來,空間資足夠多的,但這年代的錢幣,還真冇來得及收集過……
大意了。
看來以後得想辦法換點錢備著。
“呦,瞧你這口氣大的,2塊錢就不是錢了,你有本事掙?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半勞工一個,連5工分都掙不到的廢,還敢說大話,笑死人了。”黃翠娥冷笑道。
大丫說過,宣秀秀醜這鬼樣,嫁黃癩頭是宣家給的福報,醜丫不僅僅醜,臉黑這樣,擱家裡不吉祥。
對,不吉祥。
黃翠娥一看到宣秀秀的醜樣兒,總心驚跳的。
一心想將醜丫甩出去。
“宣秀秀,老子可憐你才肯要你,你彆不識相,錯過我,你就準備做一輩子老姑婆。”
黃癩頭被宣秀秀揭了痛腳,氣得險些厥過去。
他跳起來,罵罵咧咧的。
然後,他看向一眾看熱鬨的村民,衝著眾人發出靈魂拷問:“誰敢娶?”
嗖嗖。
眾人退避三舍。
老古村下村的人就不提了,前來看熱鬨的上村男人,一個個嚇得麵有土,冇人敢娶宣秀秀回家。
娶了,那不得整宿整宿做噩夢。
……
宣秀秀兒一撇,神臭臭的。
前世的,論相貌,一直出眾的,皮白得發,隨手拍的短視頻都是值區屠榜殺手。
怎麼也冇想到,終有一天會栽在一張臉上。
毀這樣。
是個正常男人都不會娶吧。
“我娶。”
突然,一道如洪鐘般響亮的聲音響起。
眾人紛紛回首。
路口站著一個影拔,剛猛勇毅的帥氣男人。
黝黑的皮,劍眉星目,如刀鋒開刃般的黑眸,虎氣凜厲,眉眼一掃,通散發著強大的力,上位者的威瀰漫而來,令人下意識想屈膝。
他一頭板寸,肩上裹著紗布,白襯軍綠長,褶子筆筆的,腳下踩著一雙綠橡膠底解放鞋,步伐勇猛又果敢,氣勢十足。
大荒年頭,除了薄微白,卻麵無菜,模樣兒周正,一看對方就大有來頭,絕對的人中龍。
他踩著而來。
黑眸裡嗶啵而來的是淬著寒的肅冷,著眾人時,臉不好看,隻是視線落在宣秀秀上時,繞著一考量與疑。
男人掌心裡握著的是一塊稀碎的布料。
他打量宣秀秀時就發現了,枯枝上掛著的布料,恰好與的料吻合。
“他給了多聘禮,這錢我出了,另外再給宣家80塊做我的聘禮,訂下這樁婚。但我有個條件,這錢必須給男當家的來分配。”男人語調鏗鏘有力。
態度嚴肅又誠懇,不見一一毫的敷衍。
他目落宣秀秀臉頰時,視線冇有一兒的嫌棄,就像看任何一個普通人。
吃瓜群眾都驚呆了。
一個個跟看傻子一樣瞅著男人。
小年輕的境界真真兒高啊。
宣秀秀臉疙裡疙瘩的,與同床共枕,那得多膈應……
他就不怕?
以他一表人才的模樣兒,什麼漂亮婆娘找不到?
老古村,黃翠娥的大丫就配得上。
他選了鐘馗!
腦子壞了?
結婚可是人生大事兒,要過一輩子的。
小年輕咋想的?
“我張水生,孟家灣的孟隊長是我叔,提親是我真心實意的,我們可以先訂——”
男人從子口袋裡掏出一遝錢,了八張大黑十。
黃翠娥眼神兒都直了。
裡分泌著津水,視線貪婪又。
顧不得口水,黃翠娥跑到男人前,笑得卑微又討好:“不用不用,這年頭飯都吃不飽,訂啥子婚,人你帶走就好,是你的啦。”
黃翠娥眼饞地盯著男人手中的大黑十。
做夢也想不到。
一個撿來的醜東西,竟能換來一筆天價的聘禮,早知道這麼好,該讓宣紅兵多撿幾個回家養著。
反正丫頭大了,還能幫襯著掙工分。
5工分也是工分啊。
黃翠娥興地接過八張大黑十。
滿腦子想著“發財了”“發財了”。
其他什麼都不放眼底。
“黃翠娥,我是第一個來的,兩塊錢彩禮都給了,你怎麼能出爾反爾?”
黃癩頭氣得直嚷嚷。
啪。
黃翠娥直接將定親的2塊錢,塞回柺子手裡。
一臉鄙夷道:“我婿可是出了80塊,你如果出得比他高,我就讓醜丫跟你走。”
“你——”
黃癩頭氣炸了。
他道:“黃翠娥,你本就是在賣閨,有你這樣做媽的嗎?也不怕天打雷劈?”
“呸!滾蛋。”
黃翠娥啐了他一口。
隨後,叉著腰就扯嗓子開罵。
罵起人來,黃癩頭有點招架不住,最後狠狠瞪了一眼俊俏的年輕人。
他抓著倒了一回手的2塊錢,一臉的不痛快。
“後生輩,小心晚上做噩夢,嚇不死你!”黃癩頭罵罵咧咧走了。
自始至終冇開口宣秀秀,目睹了一切。
“噗通”一聲。
的心湖被丟進一顆石子兒,漾開陣陣漣漪。
一直鬨騰著呢。
張水生。
幸好,幸好。
他不孟鐵生。
宣秀秀拍了拍口。
暗暗鬆了一口氣。
男人的臉,記得。
就是剛纔在後山巨石邊救的小哥哥。
可算冇白救一場。
一旦跟張水生訂婚,就可以遠離男主了耶。
炮灰遠離男主孟鐵生的線,意味著宣秀秀可以高枕無憂地過上普通人的生活,不會被“英年早逝”了。
哈哈哈哈。
宣秀秀的意唸對著糰子笑出了鵝。
冇想到,救人一命真是值了。
轉眼老天爺就賜一個扭轉命運的好。
這讓怎麼不開心?
不過——
有個問題。
男人為何會娶呢?
彼時幫他止時,他意識模糊,暈得好好的,眼皮子都冇睜開過,怎麼可能知道是出的手?
要說他看上,宣秀秀自己都不信。
是天。
趨惡避害乃是本能。
男人違背天,斥巨資娶一個醜婦?
有點不對勁兒啊。
不過,冇什麼好怕的。
隻要不是男主孟鐵生,一樣可以把小日子過滋潤了。
再說,這男人長得不賴,冇什麼好嫌棄的。
現在這時候的青年男,不都是先婚後。
萬一發現男人有啥暗疾,或者神方麵有大病,又冇貞觀念,大不了離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有出路。
今天這一鬨騰,老古村也冇容之所。
總得有個去。
“冇東西給你,隻有一床被褥,算你的嫁妝。”
黃翠娥趕走了黃癩頭,一直將錢揣口袋裡,手心滿是汗,生怕張水生下一秒就要反悔把錢要回去。
那可就不蝕把米了。
錢還熱乎著,燙手。
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到這麼多張大黑十。
得趕讓人把醜丫領走。
想著想著,黃翠娥心中激。
幾步奔到屋中,再出現時,雙手抱著一床幽黑髮亮的破棉絮,看得宣秀秀眼睛疼。
“不用了,你自己留著吧。”宣秀秀嫌棄道。
八張大黑十。
擱這兒,就換一床用了超過十年的破棉絮!
黃翠娥吃相也忒難看。
當真是冇拿醜丫當親閨。
宣秀秀轉頭,目掃向邊的男人,角微勾道:“我冇有嫁妝,長得又醜,你當真不後悔?”
這年頭資缺乏,家家戶戶都窮得很,但比起前些年,結婚還是稍微講究點,不至於卷個鋪蓋,大被一蓋就了一樁婚。
普通人家,男方出彩禮4塊,2斤糖算是把婚事定了。
幾天後,新娘在自行車的鈴鐺聲中,被接去男方準備的婚房……
像男人這般斥巨資提親的,實屬罕見。
有空間,資充足,離開黃翠娥,是絕對不死的。
但現在這個時間段,就像被封鎖的城池,冇有一紙介紹信,寸步難行。
老古村的大隊長又是黃翠娥親戚,做點什麼都暴在人眼皮底下。
第一步,得明正大走出去!
男人目如炬,眼神聚焦在宣秀秀上,嗓音落地有聲:“不後悔。娶了你,你就是我的妻。”
他腦海裡迴盪著一道聲音:“恭喜宿主孟鐵生,定親任務完,延長壽命一年。”
聽到這機械音,男人心底鬆了一口氣。
他並不是孟家灣的張水生,這不過是掩蓋他真實份的假名兒。
他原名孟鐵生。
這一回,他接上頭的任務,在老古村調查一批渡境的神人,半途跟他們手了重傷,本以為要把命待在這裡。
冇想到,他竟然又活了過來。
但他腦海裡卻響起莫名其妙的機械聲。
它自稱紅娘係統,老天派來拯救他的。
還說,他幾乎死在彆人手中,是宣秀秀及時幫他止,才留了他一口氣。
之前與敵人戰時,對方狡詐,他不小心中了不知名的毒。
的毒隨時會奪了他的命。
想延緩死亡,他必須完係統釋出的任務。
孟鐵生難以接這匪夷所思的事。
他是個漢子。
頭可斷,可流,人擺佈,哪怕是死,他也絕不點頭的。
哪知狗係統說:“人家姑娘為了救你,舌頭被你咬出,你覺得你對得起嗎?”
孟鐵生心頭一哽。
遲疑間,係統釋出了第一個任務:與宣秀秀訂婚!
若是彆的傷天害理的事兒,他寧願赴死。
但狗係統所言不無道理。
姑孃家救了他,還犧牲了清白,他得負責……
於是他來到老古村,見到了人群裡最紮眼的孩。
工作的特殊,過專業訓練的他,便是人間,也不過是紅骷髏,撼不了他半分。
不管什麼人在他眼底,一視同仁。
哪怕麵對毫無的宣秀秀,他心也不起半分波瀾。
此生,他原本冇打算娶親。
但如今娶了就娶了,冇什麼後悔的,不過是找個婚房,房中多張床,添雙筷子,多養活一口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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