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個學霸我罩了

“作業？”

尚且全然沒有意識到年輕教授提問下的深意，顧川柏稍一怔忡，迎上陸京墨蘊著笑意的清朗眼眸，背後卻騰起一陣莫名涼意。

……

大概是窗戶忘記關嚴了。

看陸京墨的年紀就猜得到他是第一次講課，備課尚且能靠著學識，留起作業來卻應該還沒有什麼心得，多半是想讓自己幫忙支招的。

幫助教授佈置作業，也是助教應當盡的職責。顧川柏立時生出濃濃責任，點點頭坐過去，耐心介紹起了自己常寫的作業種類。

“我們的作業有幾種模式，像是植學這種通識的科目，一般會讓我們把所學容整理製表，或者查資料寫綜述。有和前沿問題重合的，還會讓我們查閱最新文獻，做小論文和實驗設計，結合實驗課進行驗證……”

似乎沒料到他會主開口，沙發上的年輕教授眼中出些訝，眉眼卻轉而彎得愈深，認真點了點頭，抱著筆記本聽起了課。

坐得近了，清新的草木氣息就愈發明顯。陸京墨安安靜靜地窩在沙發裏，側過頭著他，不時在電腦上敲打記錄，眸清潤含笑，在燈下彷彿能映開一片海。

迎上這樣一雙眼睛，顧川柏的語氣都跟著不覺輕下來。索知無不言，又特意放慢了語速，等到陸京墨停下敲打重新抬頭，才繼續跟上下一句。

兩人一個說一個記，等顧助教終於停下來，已經給他的小教授傾囊提供了四大類十餘個小類的作業方案。

大概夠留一個學期的作業了。

原本還苦惱著作業的模式會不會太過單一，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到這種地步。

陸燈眨眨眼睛，角翹起來，又在課件上添了幾項課堂小作業，才終於點下保存。

即使還要自己批改，能給對方留作業，也是件十足大快人心的事。

和搖著小旗興高采烈的系統在腦海裏擊了個掌，攢了滿滿一文檔作業笈的陸燈心滿意足，抱著電腦窩進沙發，繼續修改起了餘下的課件。

見他工作得專注，顧川柏也沒再坐在旁邊干擾，替他泡了杯咖啡放在一旁，就重新坐回了桌前。

時間已經不早，按理他其實該起告辭，卻無論如何邁不開步子。

見陸京墨也毫沒有想要讓他離開的意思，顧川柏索打開臺燈，翻開了白天那本沒看完的《中國植志》。

書頁是全彩的，容富詳實，每種植都配了緻的圖。白天分明還看得津津有味，這時候卻忽然有些看不進去了。

放輕作翻開一頁，在持續的打字聲中，顧川柏不聲地抬起視線，借著書頁的掩飾，目又落在了陸京墨上。

專注工作的小教授其實也很好看，神嚴肅得一不茍，角也認真抿著。原本和的眉宇被電腦螢幕的冷調線一襯，緻廓出足以唬人的約清冷。

可他知道，只要走到對方旁，拍拍肩膀，說上幾句話，那雙眼睛就能立刻亮起溫清澈的芒，眉間也會拂開讓人眼前一亮的融融笑意。

回車鍵被輕快敲下，陸京墨了個懶腰，活著有些發酸的筋骨。

在被發現之前，顧川柏已迅速將視線挪回書頁上，一本正經地學習著新知識，角悄悄彎了彎。

——即使是看到這樣認真工作的年輕教授，他在看個十來分鐘之後，大概也是會鼓起勇氣過來問問對方，是不是需要個助教幫忙的。

*

夜愈深。

磨磨蹭蹭在辦公室留到了宿舍封門的時間，顧川柏終於合上書，放輕作起，準備開口告辭。

他的靜已經儘量放輕，才站起，正在修改課件的陸京墨卻仍敏銳地抬了頭，目落在他上：“要回去了嗎？”

在本科時也做過助教，男生的忌諱，要是老師分配的任務太多，一忙就忙到深夜，隨便扯個毯子在沙發上睡一宿也是常有的事。可兩人畢竟是第一次見面，陸京墨又沒有半點要給他的任務，顧川柏想要留下，都實在沒什麼能用的藉口。

半晌沒能等到對方給出個榨自己睡沙發的理由，顧川柏暗自惋惜，卻仍朝陸京墨笑了笑，點頭溫聲：“宿舍快關門了，得儘快回去，不然就得睡門口了。”

陸京墨眨眨眼睛，似乎被他的理由所說服，點了點頭，推開電腦起：“我送你。”

不知為什麼，顧川柏莫名覺得那雙眼睛裏的芒似乎極細微地暗淡了一瞬。

雖然猜測著對方大概是累了，顧川柏的心頭卻依然微，原本已到邊的推辭客套就又被吞了回去，耐心地等著陸京墨起將外套穿好，快步走到他旁。

來日方長，他的小教授似乎不大會照顧自己，上學放學上班回家，自己還有得是機會。

陸燈向來話，顧川柏又在盤算著什麼時候才能名正言順地睡沙發，沒有了敲打鍵盤和翻書頁的聲音，辦公室裏變得尤為安靜。

在顧川柏忍不住想要開口，問問陸京墨明天用不用來送早餐的時候，窗外忽然劃過一道白亮的閃電。

轟鳴雷聲隨即震響，風裹著雨轉眼澆下來。

夏日的天氣向來多變，剛剛晴朗的夜空，轉眼被突兀而至的暴雨洗了個亮。

機會。

顧川柏心頭微，深吸口氣才要借機留宿，陸京墨的反應卻比他更快，不等他開口，已抬手握住了他的一側手腕：“下雨了，不走好嗎？”

當然好。

雨氣清新，雷聲悅耳，連閃電都鋥瓦亮得招人喜歡。

意識到他的小教授大概也不想讓他離開，顧川柏忍不住彎起角，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順勢開口：“那我幫你改課件。”

見他點頭，黑眸裏的芒再度潤澤微亮，陸京墨彎彎眉梢，拉著他搖搖頭：“快改好了。”

在顧川柏的傾囊相授下，他留了課後綜述，還特意佈置了好幾道當堂小作業，現在看到就不能算是驚喜了。

顧助教首戰失利，垂了視線沉片刻，重新振作：“那我幫你做教學計畫。”

教學計畫也早就做好了，陸燈彎了眉眼搖搖頭，拉著他往回走，把他推進隔間，一板一眼：“洗澡，睡覺。”

“京墨——”

當助教不是這麼當的，顧川柏頑強掙扎著，試圖給自己找到睡沙發的勞價值，卻已經被他的小教授囫圇著塞進了洗漱間。

特聘教授的辦公室，條件到底還是要比研究生宿舍好得多。

既來之則安之，顧川柏索拋開了諸多心思，痛痛快快沖了個涼水澡。T恤洗淨狠狠擰上兩把，半地套在上，一清爽地出了淋浴間，打算去沙發上給自己絮個窩。

陸京墨剛好結束了最後的工作，起迎上他走出來的影，眼中顯出溫和疑，上前把人截住：“不去休息嗎？”

“我睡沙發就行了。”

顧川柏朝他笑笑，朝沙發示意，溫聲應了一句。

休息間不大，等陸京墨進去休息，他就了上裹著毯子睡一宿，T恤讓空調吹一晚上，也就差不多幹了。

明天上午的課在第二節 ，還來得及回宿舍收拾收拾，說不定還能趁著早起，去二食堂給陸京墨買剛炸出來的油條和現榨的豆漿。

正盤算著，他的手腕忽然被握住，顧川柏疑抬頭，卻已被陸京墨拉進了休息間：“你先睡，我洗個澡就來。”

進了休息間，才發現裏面居然不止一張床。陸京墨把收在一旁的的彈簧床拉開，練地鼓搗幾下，就將床鋪開展平，正要鋪上床單被褥，顧川柏已及時上前接手：“我來吧。”

原來是有兩張床，顧川柏啞然地抿抿，說不上放鬆還是失落地輕歎了口氣。

這麼輕鬆就拐到了個小教授，要是第一天就被教授邀請同床共枕，他明天就真該去買張彩票了。

大概是課備得很順利，陸京墨看起來心極好，眉稍眼尾都彎著好看的弧度。顧川柏不由淺笑，替他理了理領，看著陸京墨興致地轉去洗澡，才俯繼續鋪起了床。

陸京墨大概已經在這裏住過了，被褥鬆，著的氣息，人也不由跟著放鬆下來。

顧川柏舒了口氣，下半的T恤晾好，靠坐在床頭。聽著洗漱間的淅瀝水聲，居然也漸漸生出些倦意，出手機隨手翻了翻。

他今天沒回宿舍，那群舍友都興得很，才點開螢幕，寢室群的消息就接二連三地冒了出來。

【江曆:行啊，真沒回宿舍！著媳婦了嗎？】

【梁孟:可樂真這麼好用？明天我去批一箱，就守著路上一人發一罐行不行？】

【閆剛:連消息都不回，估計是了，散了散了，等著明天請吃飯吧。】

【江曆:這個時間，估計是洗洗涮涮準備睡了，也不知道我們川柏有沒有福氣飽飽眼福……】

翻著一條接一條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起哄，顧川柏啞然地挑挑角，才要回復解釋，洗漱間的門卻忽然被輕輕推開，一顆腦袋從裏面探出來。

“川柏？”

陸京墨喜歡熱水，門一開，蒸騰著的熱氣就從裏面爭先恐後地溢了出來。

的短髮漉漉在腦袋上，黑眸水洗一樣清澈明淨。陸京墨著門沿向他，出的半邊肩膀並不像想像中那樣單薄，甚至還有著不甚明顯卻極漂亮流暢的線條。

……

飽眼福了。

顧川柏不做賊也心虛，一把將手機塞進枕頭底下，俐落彈起：“我在，要什麼嗎？”

陸燈只是聽見外面沒了靜，所以出來看看，見他還好好地待在休息間裏，沒有跑去睡沙發，就彎了眉眼搖搖頭，重新回了熱氣騰騰的浴室。

心跳仍砰砰作響，對著重新合上的門盯了半晌，顧川柏才漸緩過神，出手機，把那一溜消息記錄都俐落地刪了個乾淨。

*

第二天中午，一夜沒回宿舍又音訊全無的顧川柏，毫無疑問地了整個宿舍的盤問件。

“就是找了個助教的活，趕上下雨就沒回來，哪有什麼媳婦不媳婦的。”

推開舍友興致的腦袋，一夜都沒能睡好的顧川柏打了個哈欠，趴在課桌上養蓄銳，腦海裏又浮起昨晚的形。

陸京墨睡著了也同樣安靜，在被子裏窩不大的一團，氣息均勻清淺，一點都不像宿舍裏那幾頭牲口，每宿都恨不得比著賽地打呼嚕。

他本該睡得比平時好，看著對面床上安寧睡的人，卻意外的失了一宿的眠。

“魂不守舍，還助教呢，肯定是心有所屬了。”

一隻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見他堪堪回神，宿舍老大樑孟撇了撇，一言斷定：“就是找媳婦了。”

研究生的宿舍都是開學前就分配好的，雖然現在才開學，但大部分的人都會選擇提前進組，先跟著導師門。他們幾個都在學校待了小半年的時間，彼此混得，聊起天來也早已沒了顧忌。

顧川柏百口莫辯，吸了口氣就要起，卻被江曆笑嘻嘻著肩膀按回去。

“也不一定就是不承認——說不定是勾搭上了也沒拉手，拉手了也沒擁抱，擁抱了也沒上床，倆人開房學了一晚上的習……”

……

手也拉了，人也抱了，床也上了。

顧川柏心跳愈快，重新落下視線，對自己的立場進行了深刻的反思。

見他反而不再說話，幾個舍友換了目，眼裏都立即出濃濃深意，也不再刨問底，轉而聊起了開學的新鮮事。

植學的課程在當天下午，顧川柏惦記著去接陸京墨，又不好表現得太過明顯。耐著子同幾人東拉西扯地吃完了飯，才終於迫不及待地收拾好餐，往行政樓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