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個學霸我罩了
事與願違的,在第一堂課之後,年輕的植學教授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留過太多的作業。
看到作為助教的顧川柏往辦公室跑得越來越勤,甚至輒徹夜不歸,舍友們認定了他是為作業英勇獻。不僅對他的奉獻神進行了深刻的褒揚,還慷慨包攬了在除開植學之外的各類課上替他答到的任務。
只有陸燈清楚,他的作業留得越來越,是因為顧川柏開始越來越忙了。
勤,積極,涉世不深,還沒有對自己未來的明確打算——在部分極端自私自利的導師眼中,一二年級的研究生永遠是最聽話好用的勞力。
要整理實驗室,要幫忙整理翻譯資料,要徹夜守著昂貴的培養基,還要替導師跑打雜。一周的工作時間在50個小時以上,詹沛的研究生幾乎沒有能正常上課的餘力。
天氣由熱轉涼,學期過去大半,顧川柏眉間漸漸開始出越來越疲於奔命的倦。
陸燈實驗室的核心課題,也終於開始有了大致的眉目。
*
“今天就到這裏,下課。”
合上已講過大半的課本,講臺上的年輕教授示意課程結束,有條不紊地收拾起桌上散落的教。
隨著離開教室的人流,顧川柏快步過去,把準備好的水杯遞過去,抬手覆上他微的襯衫後心:“嗓子都啞了,疼不疼?”
天氣已經轉涼,保溫杯裏也從爽口的冰飲,換了養生的紅棗銀耳茶。
擔心陸京墨會不喝,顧川柏特意替他放了冰糖,熬得香甜,真到不行的時候,還能把泡得胖乎乎的紅棗撈出來充。
淨手上的筆灰,陸京墨捧著杯子抿了兩口,彎著眉眼搖搖頭。攥著的手翻轉攤開,掌心變出一塊咖啡口味的糖。
迎上他眼中的溫和關切,顧川柏淺笑起來,抬手覆上去,接過糖剝開含在裏。
頭天晚上盯了一宿的培養基,只早上草草睡了幾個小時,就又趕過來上了一天的課,說不困是假的。
帶著咖啡香氣的甜意順著嚨流下去,顧川柏深吸口氣緩緩呼出,多緩解了口的窒塞悶疼。
植學是大課,人走得很快,教室喧鬧一陣就迅速安靜下來。
顧川柏收拾好了東西,見教室裏已經沒了人,放心地拿過外套替陸京墨穿上,俯把拉鏈仔細拉好:“京墨,其實我還是喜歡做作業的……”
一節課的時間是固定的,沒了課堂作業作為調劑,講起課就要比之前更加辛苦。
雖然清楚陸京墨是心地給他留出課上睡覺的時間,熱學習的顧助教卻依然不會允許自己在課堂上睡過去。
更何況是陸京墨的課堂。
他還記得第一次上課時,陸京墨佈置起作業,眼睛裏興靈黠的清亮。
雖然後來批作業批得昏天黑地,陸京墨卻依然執意要自己批復,都不準他手幫忙,顯然是很喜歡這種讓同學們哀嚎不已的活。
他的小教授才華橫溢,講起課來生詳實,對學生細緻耐心,脾氣又好。就這麼一點留作業的小好,憑什麼不能好好過過癮。
“是我不想批,批作業太累了。”
著顧川柏眼底熬出的青烏,陸京墨認真搖搖頭,握住他的手腕:“我需要有人幫忙整理實驗記錄,今天有時間嗎?”
陸京墨的實驗室已經建立起了初步規模,也做了幾個不大的實驗試水。他本人雖然不必天天過去,卻依然要總攬實驗進程,凡是做出來的資料,都需要讓他親自過目。
和在詹沛實驗室枯燥麻木的機械勞不同,那些實驗記錄都是陸京墨初步整理過的,關鍵點還細心地做出了批註,思路和流程都一目了然。
那些實驗看上去天馬行空,卻都設計得縝巧,哪怕只是簡單的整理工作都能令人益匪淺。顧川柏即使再忙,只要有時間,都一定會過去搭手。
“有,我今天恰好清閒。”
迎上他的目,顧川柏微笑起來,毫不猶豫地點頭應下。
守了一宿的實驗室,第二天通常都會空,今天是難得的休息時間,正好陪著陸京墨一起工作。
打著這樣的主意,顧川柏陪著他回到了辦公室,卻還沒來得及接下新的工作,就被陸京墨不由分說塞進了浴室。
口困得發疼,沖個澡倒也正好神神。
已經在辦公室留宿了習慣,猜測著陸京墨今天大概是打算通宵,顧川柏打著哈欠去開水,卻不知是不是熱水出了問題,調了幾次卻都是溫度剛好的微燙水流。
晃晃有些發木的腦袋,顧川柏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將錯就錯,站在了熱氣騰騰的花灑下。
冷水還能打起些神,熱水下沖得暖暖和和,就越發困的厲害,只覺連眼睛都難以睜開。
顧川柏用力了兩把臉,換好服走出淋浴間,不待回到辦公室,已被陸京墨及時截住,徑按在了床上。
“京墨……”
才意識到陸京墨居然又對他用這一招,顧川柏無奈失笑,打起神抬頭他,溫聲開口:“我不累,我陪你工作,好不好?”
不累是不可能的,可這些日子他在實驗室和大課間奔命,時間過得越來越,除了上下課,已經很久都沒和陸京墨有過更多接。有幾次被強行在上課時去實驗室,甚至還是對方自己拿著東西回的辦公室。
他自然想要休息,可也更想好好陪陪陸京墨,想要更多地瞭解他的工作,接他的生活。
只要還有博士的約定作為力,他就不至於在無法的忙碌中徹底麻木,還能在幾乎仄的生活中出些不能再瑣碎的時間來,去朝那個期中的未來再想辦法近一步。
再近一步。
迎上那雙著明顯的溫黑瞳,陸京墨搖了搖頭,張開雙臂把他固定在床上:“工作有我,你好好休息。”
懷中覆著的溫暖,這樣毫無間隙地上來,清新的草木氣息裹著周,幾乎能覺得到他開口說話時腔的輕微震。
幾天都沒能好好睡過覺,顧川柏的思緒已有些遲滯,下意識抬起視線,向那張清秀的面龐。
陸京墨比他矮些,這樣按著他顯然有些吃力,黑得純淨的雙眸裏,芒卻依然堅定得近乎執拗。
心頭湧過融融暖意,顧川柏無奈淺笑,還要開口,卻已被一隻手覆上眼睛,將視野遮一片溫的黑暗。
視線被遮蔽,剩餘的就變得愈發敏。
顧川柏在他的手掌下眨眨眼睛,覺到輕緩氣流過面頰。陸京墨似乎在猶豫著什麼,在他面前停頓一瞬,溫的忽然輕覆上額頭。
一即離。
清朗的嗓音響在耳畔,帶了些安的意味,輕緩和:“睡覺。”
……
在意識到那是什麼之前,鮮明電流已自脊骨一路竄上。
顧川柏驀地屏住呼吸,甚至已經因為過於激而止不住嗆咳起來,抬手想要去拉開遮住視線的那只手。
陸京墨的力道意外堅韌,空著的手圈住他的肩膀,將他牢牢制在床上,語氣卻已止不住發虛:“睡覺……”
上個世界明明還是好用的。
建立在包養基礎上的線走得太過順利,陸燈還沒有接過正常的流程,直到這一步,才忽然生出無措迷茫。
系統還在熱水裏,來不及弄清楚為什麼這一次對方的反應會這麼大,陸燈有些張,抿了著他,忽然不知該不該把手撤開。
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聲音裏的不安,被他制著的顧川柏漸漸平復下來,盡力調整著急促的呼吸,心口卻依然砰砰作響。
在黑暗中,顧川柏準確地索到陸京墨的一隻手,圈在發燙的掌心,甕聲甕氣:“睡不著了。”
他的小教授親他。
雖然只是額頭,雖然還遮著他的眼睛,可他還是敢保證,剛剛絕不是瓊脂接皮的。
他當然喜歡陸京墨,從第一眼看到就喜歡。
還不是因為擔心嚇到對方,又不願陸京墨沉迷學不通人事,一味毫無防備地親近旁人,不懂發生了什麼就被自己迷迷糊糊拐跑,所以才一直拖到現在。
居然就被搶先親了。
自己最近一定是太忙了,都沒發現小教授什麼時候已經自學到了這一步。
顧川柏啞然地勾起角,把人往懷裏進來。陸京墨心頭不安,猶豫著卸了力道,被他在背後一攬,就撞進了他的臂間。
“教授……”
下的床墊似乎是被特意換過了,舒適得人躺上去就不願再。覆在雙眼上的手掌溫暖,力道堅決卻又十足小心,在口蔓開一片酸的安寧溫熱。
顧川柏任他捂著自己的眼睛,一本正經地換了個稱呼。在小教授微快的心跳中側靠過去,準確地抵上懷裏人的額頭,輕輕蹭了蹭。
“我可學會了。”
懷裏的果然微微繃,出些後知後覺的張。
顧川柏勾起角,卻沒有急於親上去,只是把人圈進懷裏,了溫暖的臉頰:“你等我,再等等我……”
他怎麼會不高興。
只是他還有個驚喜,是用來等著時機合適,拿來給陸京墨看的。
再等等,只要再等等。
再給他點時間,他就能把驚喜亮在他的小教授面前了。
懷裏的了,抬起雙臂摟住他,極輕地應了一聲。
溫的安安靜靜抱在懷裏,清潤氣流拂過臉頰,沖過熱水澡的已先於意識徹底放鬆下來。顧川柏牽了陸京墨的另一隻手,輕輕握了握,終於聽話地闔上雙眼。
他已太疲憊了,幾乎是一合上眼睛,就陷了徹底的深眠。
*
守著床上的人呼吸漸漸寧緩綿長,陸燈才終於起,目稍暗下來。
在原有的劇裏,顧川柏是在研二那年出的事。但不知為什麼,對方現在就忙碌到了這個地步,要是不想辦法讓他好好休息,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因為疲勞過度出現意外。
自己是可以不給他留作業的,可顧川柏還要上別的課,加上詹沛佈置的文獻任務,依然一點都不輕鬆。
替睡著的顧川柏仔細蓋好被,陸燈站在原地沉片刻,走出辦公室,拿過了顧川柏的書包。
他以一次不點名作為易,從顧川柏的舍友那裏換來了他的作業清單,必要的時候,還是可以幫著對方分擔些工作量的。
“宿宿宿主——!”
才上書包,剛從熱水回來的系統就在他腦海裏驚恐出聲。陸燈停下作,疑回音:“怎麼了?”
好不容易目標人不著宿主做作業,宿主居然打算主替他做了。
研究生的課程難度不低,系統心驚膽戰,飛速運轉著資料庫,拼命尋找理由:“作業是是目標人自我提升的機機會,宿主不該剝奪他他他這個學習的過程……”
自己的系統似乎有些卡頓,等回去要好好檢修一下了。
陸燈停下作,沉片刻,還是收回了手,把書包原樣放好。
系統說得對,自己一心想要讓顧川柏可以不那麼忙碌,卻忘了研一是他重要的積累知識和經驗的階段。許多通識課都只會開設一次,詹沛隨時人去實驗室幹活,顧川柏很多課程都沒辦法去上,作業是唯一學習的途徑。
但自己還是有事可做的。
陸燈坐回辦公桌前,把詹沛要求查閱翻譯文獻的任務給系統,打開自己的電腦,調出最後定稿的課題。
只是查閱檢索的工作對系統來說並不困難,機械音轉悲為喜,高高興興領了任務去忙。陸燈專注流覽著螢幕上的容,偶爾快速敲下一兩行附注,又把剩下的繼續完善充實。
目落在掩著門的休息間上,陸燈單手在口袋裏,握住那枚鈴鐺,在指間輕輕轉了轉,角輕快地挑起來。
沒有意外的話,等到下個學期,自己就有招收研究生的資格了。
在那之前,一定要把顧川柏絕對保護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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