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日為兄（二）

寇秋走到視窗看了眼，從微微晃的樹蔭裏看到了立的男人影。不得不說，杜和澤的確是有當渣攻的資本，他的形筆、寬肩窄腰，即使是從上向下看，也能一眼看出對方優越的材。

他了自己的口，察覺到了那裏不安的躁，那一點殘存的靈魂鼓脹了起來，瘋了似的痛著。

那是原所留下來的。

最後一次見面時，兩人因為私生弟弟而大吵了一架，原著杜和澤，一字一頓道：“老杜，我是相信你——”

他用力地閉了閉眼。

“可是我不是傻。”

“也不可能被你當傻子戲耍。”

他將照片摔到了杜和澤眼前，上頭明晃晃印著男人和一個形纖細的年相攜而行的背影，那影刺眼極了，夏清然的眼底都被刺的通紅一片，像是有什麼東西生生在心底被扯裂開了。

可寇秋知道，這樣的置氣只是暫時的。

之後，夏清然還是會選擇相信這個陪伴自己這麼多年的竹馬，還是會允許這個私生弟弟進家門，還是會被算計的無完，還是會輸，輸得一塌塗地，從貴的富家子弟，淪落到於街頭伶仃逝去。

寇秋又看了眼樓下的人，掩上了窗簾。

門口的保姆等了等，又敲響了門：“爺？”

寇秋應了聲，淡淡道：“不見。”

他想了想，忽然又打開門，於房間裏翻找了一通，並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於是他在iPad上搜索了一會兒，最終點開了一個視頻，到保姆手裏：“拿下去。”

保姆一怔：“嗯？”

“放給他看，”寇秋說，“看完了就讓他走。”

“他不見我？”

被攔在夏家大門外的杜和澤詫異地挑了挑眉，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又重新掛上了溫存的笑，“他還在生氣？”

保姆蹙著眉，並不想和他多說，只冷淡道：“爺已經明確說了，他不見您。”

對這個所謂的杜爺並沒有多好聲氣。

想也知道，杜和澤不過是杜家的一個旁支所出，實際上地位並不高。這麼多年來之所以能混的風生水起，全靠著夏清然這個正兒八經的夏家大爺為他搭橋鋪路，打點人脈費盡心機。夏清然對人要是有十分好，那這十分就是真真正正全盤給了杜和澤，一手扶持的他青雲直上。

可杜和澤是怎麼報答的？

他反而反過來，幫著一些人推波助瀾，要把夏家的私生子推回來上位。

家裏的保姆都是從小看著夏清然長大的，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鐵石心腸也能出幾分，怎麼可能不為夏清然抱不平？

杜和澤心裏也清楚，只是對幾個傭人的想法並不怎麼在意。他淡淡一笑，將懷裏的花束給保姆，眉眼深：“幫我帶給清然，告訴他，他總有一天，會懂得我是為了誰的。”

保姆卻攔住了他：“等等，爺讓我把這個給您看。”

杜和澤心頭一喜，還以為夏清然這是想明白了要服，頓時站得更直了點，深地看了樓上夏清然房間的視窗一眼，隨即迫不及待手點開了視頻。

會是什麼？表白？還是歌？

iPad裏飄出一陣無比悉的旋律，雄渾有力，聽的杜和澤一怔。

“中國中央電視臺，中國中央電視臺！”

杜和澤：“......？？？”

視頻裏兩位無比眼的主持人掛著標準的八顆牙微笑：“各位觀眾朋友大家好，今天節目的主要容有：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解讀，先進人事蹟介紹......”

杜和澤：“......？？？？？？”

他了眼保姆，見對方並沒出什麼奇怪的神，只好又耐著子繼續看下去。直到兩個主持人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裏這一打詞語介紹完了，他還沒能從中間瞭解到什麼特別的點，整個人的臉上都掛滿了茫然。

視頻播放完了，杜和澤的表像是見了鬼。

到底是為什麼要給他放《新聞聯播》？？？

保姆沒有管這位從頭到腳寫著呆滯兩字的不速之客，播放完之後就上了樓，只剩下杜和澤還在拼命琢磨著，想從那期《新聞聯播》裏得到夏清然所表達出來的暗號。

“怎麼樣？”保姆上來時，寇秋問，“他有什麼悟嗎？”

保姆想想對方的臉，連連搖頭，“沒有。”

事實上，也不是非常懂這是在幹什麼——但杜和澤總歸不是什麼好人，往壞了說就對了！

寇秋歎了一口氣，神莊重了點。

【完了，】他對系統說，【形勢比我想像的還要嚴峻啊。】

【連這樣的主旋律教育也不能讓他有所悟......看來，他是真的沒救了。】

系統：【......】

這《新聞聯播》居然是在測試渣男覺悟麼？！！

不知為何，它有點想給渣男點上整整一排蠟。

【那怎麼辦？】它問，【要不要讓這個弟弟回來？】

寇老幹部說：【要，當然要。】

他了下。

【反正渣攻是不能重新做人了，】他興致，【不如我們來教我這個寶貝弟弟重新做人吧？】

——譬如說，把他培養一個合格的五講四好青年，能直接戴著大紅獎章上臺表彰的那種！

寇秋兩眼放。

系統：......

可以的。它懷疑這個宿主，小時候一定是穿特步長大的。

這何止是不走尋常路，想和敵相親相做社會主義的共同建設者，這特麼簡直是要在屁後頭個二蹦子——直接竄上天啊！

寇秋打定了主意要把這個私生弟弟拐回正途，當天下午便去找了夏老爺子。夏父早亡，夏老爺子一手將他帶大，非比尋常，瞧見寶貝孫子敲門進來，便把老花鏡取下了，著他。

“爺爺，”寇秋在沙發上坐下，也不和他繞圈子，開門見山，“我想把弟弟接回來。”

夏老爺子翻書的手頓了頓。

他慢慢地挲著書頁，問：“清然，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寇秋眉眼不。

“我知道。”

夏老爺子語氣重了：“那是個私生子。”

寇秋說：“我知道。”

夏老爺子歎了口氣。

他重重地靠在椅背上，疲乏地拿指尖按著太，問：“你真知道，他回來，意味著什麼？”

在這之前，寇秋這的原主夏清然一直是夏家這一代唯一的子孫，說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一點也沒有誇張。他一直上最好的學，最高等的教育，握著最有權勢的人脈，完全就是眾星捧月的那個月。

可若真是接一個私生子回來......寇秋的地位，便會一下子大打折扣了。

人心都是長的，比起一個不知道在外頭經歷了些什麼的私生子，夏老爺子更看重這個由自己一手教導出來的孫子。他還不知道這個孫子已經完全換了個老幹部的瓤子，問：“把他接回來，你打算怎麼辦？養廢，還是乾脆讓他永遠出不了頭？”

這也是這種世家中慣用的手段了，可是他的寶貝孫子堅定道：“不。”

夏老爺子：“？？？”

寇秋以一種滿懷激的眼神慷慨陳詞：“我覺得，每一個青年都是祖國的希，都是不應該這樣輕易被放棄的。正如前人所說，年強則國強，年獨立則國獨立，我們更應該照顧好祖國的花朵！”

夏老爺子：“......？？？”

他沉默片刻，問孫子：“你生病了？”

“不，”寇秋說，“我只是想通了。畢竟同為社會主義的接班人，我們要為之鬥的都是同樣的偉大事業，又何必彼此爭鬥呢？”

“......”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夏老爺子好像在自己這孫子上看到了大放的紅芒，簡直亮瞎了他這個凡人的眼。

滿載芒的寇秋沖他勾起一個意氣昂揚的笑。

夏老爺子並未立刻同意，在思索了好幾天後，他到底還是答應了寇秋的請求。人丁興旺對夏家而言，說到底並不是件壞事，只是他心裏還是暗暗存了戒心，準備看這私生子到底如何表現。

“但是他的人進來了，戶口卻不能跟著遷進來，”夏老爺子對寇秋說，“誰知道他那個母親把他教了什麼樣子——進來後，還是讓他跟著他那個母親那邊的戶口走。”

這等於只是把夏新霽接進來暫住，卻並沒有將對方認回來的打算。夏老爺子在這方面留了心，表現的好，那自然可以扶持扶持；表現的不好，夏家能把他帶上來，也能重新將他推下去。

若不是那個人也姓夏，夏老爺子甚至連名字也不準備讓這個孫子改——他不想為了外面撿來的一些野貓野狗，影響自己培育了多年的夏清然的地位。

說是偏心也好，說是眼界寬也罷。人都是有的，總會對和自己相時間更長的人格外看重。

而夏新霽，現在無論是從法律上，還是從上，都還不算是他的孫子。

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兩周後，在夏家的大宅裏，寇秋第一次見到了這個沒有緣關係的私生子弟弟夏新霽。

他是被杜和澤的車帶進來的。

這天下的雨大極了，劈裏啪啦向地上砸，門口站著的人多都有些狼狽的味道，避著水汽一個勁兒往廊下站。寇秋站在門裏，著他如今的正牌男友杜和澤匆匆上前拉開了副駕駛的門，撐著傘，隨即那車門裏，不不慢探出了一隻手——

極蒼白的手。可卻像白玉雕出的一樣纖細漂亮，腕骨細細窄窄，玲瓏的很，彷彿輕輕一折便能將其從中折斷。

隨即，夏新霽也慢慢從車中探出了。

寇秋頓時倒吸了口冷氣，對系統道：【......我知道這渣男為什麼出軌了。】

是真好看。

像是春日裏頭剛發的柳枝兒、芽兒，著點怯怯的、病態的，簡直能輕而易舉把人心裏頭的那點火都勾起來。饒是寇秋這樣黨堅定的老幹部，也不心旌搖曳了下，隨後喃喃道：“這就是來自資本主義的糖炮彈啊。”

夏新霽也抬起頭，隔著雨簾著他。他的影倒映在寇秋烏黑的瞳仁裏，小小的一團。

【但是！】寇秋握拳，【我是絕對不會被這糖炮彈所腐蝕的！】

系統：【......你加油。】

它實在不知道，該跟這位明顯腦回路不太正常的宿主說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