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日為兄（九）

夏新霽還在滿目期待地著他，許是因為難捱，眼角都泛起了縷縷的暈紅，倒真的像是只了驚的、不知所措的豎耳朵兔子。

兔子把他絨絨的腦袋擱過來，綿綿喊：“哥？”

寇秋了兔子頭，嚴肅道：“小霽，這個超出哥能教的範圍了啊。”

“為什麼？”

夏新霽的眼眶裏迅速蓄起淚，隔著朦朦朧朧一層水看他，惹人憐的程度剛剛好，“哥不是說了，上的問題，生活上的問題，還有上的問題，都可以來找哥嗎？”

寇秋頭一次覺得騎虎難下了，為難道：“小霽啊......”

“哥說話不算數！”夏新霽乾脆直接進了房間，往寇秋床上一躺，開始抱著枕頭翻滾，“哥說話不算數！哥說話不算數！！”

裹著被子的春捲骨碌碌從床這頭翻到床那頭，床上的人一會嚷嚷著難一會嚷嚷著說話不算數，寇老幹部站在那裏，簡直手足無措。他了，絕地對自己另一個崽說：【你這個兄弟是要掀旗造反啊。】

系統倒是很淡然，【不忍心就幫幫？】

【幫線！】寇秋怒道，【這種可是會被廣電總局封殺的尺度啊，一看就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系統：【你看他那樣像會的嗎？別再給自己弄病了。】

寇秋更怒：【你看我像會的嗎？！】

【......】

系統一下子陷了詭異的沉默，半晌後才說，【不會的嗎？】

寇老幹部坦然道：【對啊。】

他在這方面一直都極淡，再加上的原因，基本上從來不會用自己的右手來進行親接——這樣的經歷於他而言，並不比夏新霽這個剛剛有覺的愣頭青強到哪里去。

寇秋對床上的小孩說：“......你起來。”

“我不！”

夏新霽刷拉一下雙手抱住被子，紅了鼻尖，“我不！！”

於是寇老幹部乾脆直接上了手，把這只胡攪蠻纏的人形兔子從自己的被子裏強行拎了出來，整個兒囫圇塞進了浴室裏。夏新霽被他這麼一拎，還有點莫名其妙：“哥？”

寇秋迅速在iPad上點了什麼，飛快地遞給了他，隨即啪嗒一聲關了浴室門。夏新霽一頭霧水，半晌後坐在馬桶蓋上，慢吞吞把那幾個鏈結點開了。

......全是論文。

《從醫學角度探討自我藉可能造的問題》

《青春期男生自我藉引發的悲劇案例極其分析》

《該還是不該？探討過度自我藉帶給我國男帶來的巨大傷害》

夏新霽：“？？？”

他眼角了，又往下拉了拉進度條，接著就看到了另一條黑加的放大字。

《震驚！13歲男腎衰竭，竟是因為這種事！》

許是害怕他還不夠冷靜，寇秋還在門口舉著音響用最大的音量給他放起了《大悲咒》。

夏新霽：“......”

夏新霽：“............”

夏新霽：“..................”

他無語地在浴室裏坐了半晌，原本有的一點旖旎心思功在“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的背景音中消散的一乾二淨，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來，淋得他渾上下狼狽不堪，只覺得哭笑不得。

這個哥哥還真是......

他抵著額頭，低低地笑起來。

門外的寇秋簡直要給自己的機智點個贊。

他等了會兒，見夏新霽從裏頭出來了，便問：“冷靜下來了？”

小孩的臉已經完全恢復，乎乎地點頭，小聲說：“謝謝哥了。”

“沒事兒，”寇秋也覺得鬆了一口氣，卻還是嚴肅又莊重地回答，“這都是為了我們社會主義的未來嘛。”

夏新霽含笑往門口走，都已經出了門卻又驟然回過頭，似笑非笑看著他：“哥，你確定......不是因為你不會？”

寇老幹部老臉一紅，明明對系統可以輕易承認的事實，此刻卻怎麼也沒法對這個比自己還小四歲的弟弟說出口。他躊躇半晌，卻也沒辦法說謊話，乾脆啪嗒一聲把門掩上了大半，只從門用一雙黑黝黝的眼睛著他，“再見。”

門徹底關上了。

夏新霽角一彎，卻也沒有再說什麼，掩了掩浴袍散開的襟，也回到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早上，寇老幹部還有些不自在，可夏新霽卻表現的像是昨夜這一場鬧劇只是個夢似的，態度毫沒有變化。只是在夏老爺子吃完起之後，他才裝作不經意道：“哥哥要是不會的話，之後和我一起學吧。”

說這話時，他的眼睛閃著晶亮而仰慕的，瞳孔漉漉的，宛如一個真心為兄長著想的好弟弟。

學什麼？

寇秋剛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系統開始在大腦裏嘿嘿嘿猥瑣地笑，他才驟然明白其中含義，險些一口把豆漿噴到盤子裏。

“小霽！”他板起臉。

“怎麼？”夏新霽沖他眨眨眼，“哥不想和我一起學拳擊嗎？”

拳......拳擊......

寇秋看著小孩純良的笑，不開始懷疑自己作為社會主義接班人的純潔度。

不然怎麼聽什麼話，都像是調戲似的呢？

他照例準備出門送夏新霽上學，卻在保姆拎出來的房間垃圾桶裏看到了一抹極其悉的紅，像是被絞碎了，只剩下一小堆鉛筆屑似的碎末兒堆積在桶的深。

他的腳步不由得頓了頓。

“哥哥？”夏新霽在門口天真無邪地喊。

“......來了。”

寇秋搖搖腦袋，將那封紅的書從自己腦海裏搖出去。

也許，是自己看錯了。

哪怕不接，小孩也不像是將這樣珍貴的心意隨意丟棄的人啊。

在他送完夏新霽後，大腦中忽然傳來了一聲極響亮的“叮！”聲。寇秋查看了一眼，渣任務進度一下子從0飛躍到了10。

寇秋有點驚訝。

事實上，這麼多天來，杜和澤已經幾乎不存在在他的世界裏了——這個妄想著左擁右攬坐擁娥皇英的男人，自從上次在他的臥室裏接了紅教育，便像是遭到了巨大的打擊，再也沒來過夏家。

而如今，自己還沒正式開始行呢，任務進度怎麼突然間前進了這麼多？

寇老幹部倒是有些不著頭腦了。

杜和澤站在樹後，雙手兜，眼眸沉沉。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在夏家兄弟出現的一瞬間躲到樹後，可毋庸置疑的是，在上一回從夏家的樓梯上摔下來扭了腳後，他便有些害怕現在的夏清然了。

並不是氣勢制的害怕，而是離掌控的恐懼——他驚悚地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辦法猜夏清然心中所想了。

這不可能。

倘若是一個月前的杜和澤知道自己此刻的想法，他一定會信心滿滿地這麼說。他與夏清然自相識，說是竹馬竹馬也無不可，可那時，他不過是夏家大爺眾多玩伴中的一個。

真正進夏家視野，是從夏父的逝世開始。

夏父死的一點也不彩。

他死在了一個陌生人的床上。

說真的，這件事甚至不能讓悉他的人覺得驚訝，畢竟，這麼一個玩的極開、無所顧忌的富家公子哥兒，做出什麼都是可能的。坊間與上流社會的各種流言幾乎不住，夏清然那時年紀尚小，卻不得不被這四面八方湧來的猜測議論推到了風口浪尖。

杜和澤就是在他腹背敵的時候趁虛而，依靠著自己竹馬的份與深的眼眸，功地虜獲了夏家唯一寶貝孫子夏清然的心。

他比誰都懂夏清然。

太好懂了，這位大爺只有一個肋，那就是——

——自己。

所以哪怕不甘願，他還是讓夏新霽這個私生弟弟進了家門；杜和澤毫不懷疑，倘若自己說兩句話，哪怕是被夏清然親眼目睹了背叛，他也會選擇原諒。

這是他最大的籌碼。

可現在，這籌碼卻似乎從天平上掉下來了。

夏清然在笑。面對夏新霽這個敵時，他笑的滿懷慈，寵的緒挨挨，滿的幾乎要從眼睛中溢出來；他手幫著小孩整理好領口，又拍拍他的頭：“東西都帶齊了？”

夏新霽拉住他的胳膊，技巧嫺地撒：“哥......”

說著說著，他們的頭便靠在了一起。與耳朵彼此靠近，以一種令人莫名臉紅的姿勢悄悄地說著什麼。

是不足以與外人言的悄悄話。

杜和澤的心一點點提了起來，湧上了一種深深的不安。

......他們為什麼會這麼親近？

那兩人還在說，校門口的人都是單獨站著的人，唯有他們是一群“人”中依偎的“從”。話語像是沒完沒了的，夏新霽笑的活像是年畫上的胖娃娃，欣悅的氣息隔得老遠也能察覺的一清二楚。

......他們怎麼會這麼親近！

杜和澤難以置信地瞪著他們，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眶。

既是敵，又是對手，居然能讓夏清然笑這樣一副傻爸爸的模樣——這兩個人難不是瘋了嗎！

媽——！快看！這邊有兩個純種的智障！這倆人準備幹什麼，一起合夥炸毀地球嗎！

杜和澤呆呆地站在樹後，直到夏清然離開才終於反應過來。他整了整自己的袖口，乾脆大步朝學校走去。在夏新霽回到夏家之前，兩人常有聯繫，連門衛大叔也對他眼了，瞧見他走過來，張口便問：“你是又要找那個高三的男孩？”

杜和澤勉強笑了笑，點點頭。

“那你可得等一會兒了，”門衛大叔說，“他們高三現在還在上早自習呢。”

杜和澤的心完全不在這上頭，想了想，忽然給門衛遞了一支煙，問：“最近經常有別人來接他嗎？”

門衛接過煙，反問：“你是說他哥哥？”

見男人點頭，他把煙點著了，說：“每天早晚都能看見，托他的福，最近校門口磨磨蹭蹭不走的丫頭也越來越多了。”

杜和澤一怔，抓住重點：“每天早晚？”

“對，”門衛說，“偶爾還會騎車來。”

杜和澤更驚訝：“自行車？”

他完全無法想像夏清然這樣的貴門爺騎在輛寒酸的自行車上的景——夏清然那腳，恐怕只踩過名貴的地毯。別說騎自行車了，哪怕是千萬豪車的油門，他也是從來不的。

這樣金貴的一個人，為什麼突然之間變化這樣大？

不安的覺愈發強烈，杜和澤猶豫了下，道：“麻煩您幫我他出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校門口的人站位：人人人人人從人

渣攻：......MD，瞎了我的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