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日為兄（十二）

寇秋原本應當是很歡迎的。

他形象好，個子也不矮，一副金眼鏡帶的正氣又斯文，一點看不出富家子弟被慣出的紈絝氣息。私生活乾乾淨淨，從沒在外頭玩過什麼七八糟的，還是正兒八經的夏家大爺。雖然腦回路清奇了點非要去考公務員，可這家產總有他的一半啊！

在這次宴會和寇秋搭上話之前，他起碼是七個家庭心目裏頭的理想婿/孫婿/侄婿。

可在搭上話之後......

這些把寇秋視為目標的家庭只想一個個以頭去撞牆，在這之前，他們完全沒有辦法想像，有人能生生把天給聊死。

真.憑自己本事單的。

寇老幹部活生生用一正氣聊走了七個姑娘，偏偏自己還毫無察覺，只覺得周驟然清淨了下來。他本來就不是十分喜好熱鬧的子，見沒人了，更是樂得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吃水果，一顆接著一顆聖果往牙籤上紮。

直到後忽然有人蹭過來，張開將他手上的聖果一口咬走，他才轉過頭，看見是眸盈盈的小孩，登時眉開眼笑：“回來了？”

夏新霽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在他畔坐了，牙齒微微用力，咬破了銜在口中的聖果飽滿鮮紅的外皮。他舌尖略略向外探了探，吮乾淨邊沾染的，一個簡單的作竟也被做的莫名氣，羽似的的撥人心。周邊幾個孩子的目都若有若無轉移了過來，夏新霽卻只看著自家哥哥，眨眨眼。

“哥準備送我什麼？”

一說起這個問題，寇秋就有些頭疼。他說：“小霽啊......”

夏新霽不依不饒拉著他的手，乾脆嚶嚶嚶起來：“哥準備送我什麼？哥是不是忘記了？”

寇秋功被他的嚶擊中心臟，倒吸一口冷氣，忙去安：“哥沒有，是你說不要書的——”

夏新霽：“嚶！”

他已經收了兩年書了，高三時寇秋給他送黃岡題庫海澱真題卷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送了整整一箱；大一時好不容易不用高考了，寇秋卻又給他送了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概論和澤東宣言！

寇秋也很憋屈：“可你不要書，也不要哥給你買的東西，你想要什麼呢？”

夏新霽：“嚶嚶！”

對，是的，沒錯，他一點也不想要那個印著“擼起袖子加油幹”的搪瓷杯！

寇秋拿他的嚶毫無辦法，只好著聲音哄：“那你想要什麼？”

話音剛落，寇秋便看見小孩的臉上驟然紅了紅。他的十指慢吞吞絞在一起，出的神也是忸怩的，小心翼翼抬頭看了眼自己，又飛快地把頭垂了回去，像是只豎著耳朵觀察形勢的白兔子。

“哥......”他低低地說，拽著寇秋的角，“今晚陪我看部電影，好不好？”

寇秋被白兔子萌的說不出話，立刻上手擼了擼他頭上的。

“不就是看部電影嗎，”他笑道，“怎麼說的這麼嚴重？”

小孩像是鬆了口氣，卻仍然拽著他的服，鍥而不捨地追問：“好不好？”

寇秋想也不想，立刻說：“好！”

宴席散時已近半夜，寇秋去浴室洗了澡，出來便發現小孩已經穿著浴袍爬上他床了。床頭櫃上擺了瓶葡萄酒，紫紅的澄澈而漂亮，夏新霽把它倒在兩個高腳杯裏，小心翼翼舌頭去了。

他一，臉頓時就變了，苦著臉吐吐舌：“好難喝。”

又酸又苦，完全比不上葡萄。

寇秋被他的態逗笑了，也跟著上了床，“怎麼想起來喝酒了？”

“爺爺說，我之後跟客戶肯定要喝的，早晚得練，”夏新霽把另一個高腳杯遞到寇秋手中，問，“哥要不要陪我試試？”

寇秋也沒喝過酒，卻也完全沒辦法拒絕小孩，乾脆抱著嘗試的心接了過來，跟著喝了一口。

他被裏的味道驚了下，難以理解香甜的葡萄怎麼會榨出這樣帶了些苦的口。

電影是部片。兩人靠坐在床頭，瞧著那螢幕裏的男主角相擁在一起，伴著深款款的音樂在廳中旋轉著起舞。主角的子飛揚開來，翩躚著轉回去。

很正常的片子，看著看著卻開始不大對勁了。

第一段不可描述的戲份出現時，寇秋乾咳了聲，舉起手把小孩的眼睛擋住了。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夏新霽輕輕笑了聲，道：“哥哥，我今天剛過了二十歲生日。”

言下之意是，我已人。18歲以下止觀看的令，對我已經失去了作用。

寇老幹部只好把手放了下來，勉強忽略心裏頭那點祖國花朵被荼毒的不爽。

第二段不可描述的戲碼出現時，事開始超出寇秋的想像和控制。

他震驚地差點兒從床上摔下去，目瞪口呆著電影裏的鞭子、手銬和綁帶：“......”

這能播？

這特麼能播？？？

真是完全大尺度的資本主義！

他想起旁的小孩，忙扭過頭看向夏新霽。夏新霽的臉上早已經燒的像兩團紅彤彤的雲霞，垂下眼睛，瞳孔裏原本噙著的水都被這熱度咕嘟嘟煮沸了。

寇秋顧及著小孩的心，正準備說些什麼，便聽夏新霽細若蚊蠅說了一句：“還能這樣啊。”

寇老幹部：......喵喵喵？

好在下一秒，夏新霽立刻乖巧地說：“哥放心，我不學的。”

寇秋這才點點頭，覺得心中舒服了點，手禿嚕了下小孩的頭髮，“乖，這些都是資本主義的腐朽產。咱們還是要向中央積極看齊，不能被這些不正之風帶歪了，啊。”

共產主義的繼承人積極點頭，並又為他倒了一杯酒：“哥，再陪我喝一點？也讓我試試自己酒量。”

左右是紅酒，不容易醉，寇秋又舉起高腳杯，晃著喝了半杯。他一口接著一口的啜飲，分神看看螢幕上的兩位主角摟摟抱抱，慢慢便覺得整個輕飄飄的，像是魂魄從這軀殼上浮了起來，踩在白茫茫的雲端。

可放在旁人的眼裏，他的皮潤澤，灼燒的如同桃花玉。眼波若水，闔不闔，原本清朗正氣的臉上如今全是深深淺淺的人深之，莫名的氣。

“哥，”夏新霽角慢慢浮上一笑，手讓他躺的更舒服一些，“醉了？”

醉鬼哼了兩聲，勉強抵住打架的眼皮，睜開眼，著他。

“小......霽？”

夏新霽的眼睛一不地盯著他，明明是掠奪者的姿態，可面上的表卻仍舊是帶了些怯的、惹人憐的。

“哥......”他把寇秋的雙手緩緩放至自己的背上，讓他環著自己，神張又害怕，低聲道，“你抱著我幹什麼啊。”

這是寇秋清醒時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醒來後的寇秋整個人是完全懵的。

他瞧著自己，又看看夏新霽，震驚到難以言語，瘋狂在大腦裏敲系統。

【這什麼鬼！】他說，【我幹的？？！】

系統也很委屈：【我不知道啊，你喝醉之後，我這邊的容就都被和諧掉了......】

小孩是仰臥在床上的。他與電影中的姿勢像極了，儼然是一副花任由的景，活生香，莫不過如此。

寇秋倒吸一口冷氣：“！！！”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夏新霽此刻也慢慢轉醒了，嚶嚀了一聲，緩緩睜開眼。對上寇秋震驚的神，他的臉猛地便紅了，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哥？”

寇秋忙把他上的領帶解開了，見他並沒有別的不適的地方，這才放下心來。寇老幹部猶豫了下，艱難啟齒：“小霽，你這是......”

“沒事，”夏新霽整整服，沖著他乖巧地笑了笑，“哥哥只是喝醉了。沒喝過酒，不勝酒力，我應該想到的。”

想到線啊！

寇秋的大腦簡直要攪漿糊，可小孩卻恍若未覺，仍在拼命替他找理由：“哥也沒幹什麼，可能是昨天看電影看的，只是，簡單了，一直都很溫，完全沒有傷到我。”

夏新霽歎了口氣，出了點自責之：“都是我的錯，不該帶哥看這種電影的。”

寇秋的嚨忽然一梗，竟有些莫名的酸。

明明是他做錯了事，可小孩了這麼多委屈，莫名被他在床上綁了一夜，竟然也一點怨言都沒有。甚至直到此時，還在找藉口替他分擔。

他窩心極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用力地順了順小孩的頭髮。

夏新霽去浴室洗漱，寇秋坐在床上思考人生。

【阿崽，】他幽幽說，【你說，我的革命信念，是不是還不夠堅定？】

都說酒壯慫人膽，可他喝醉了之後，怎麼是把小孩撲倒了呢？

系統沒誠意地隨口應付：【說明你潛意識裏就想撲倒他唄。】

【胡說！】寇老幹部立刻怒了，【我們這是——】

【共同建設社會主義的偉大戰友誼，】系統涼涼地替他接了下去，【如今，你還好意思說？】

寇秋：【......】

作者有話要說：

寇秋：我有罪，我的思想不純潔，我對不起國家和黨，我、我說不定喜歡我的崽！（哇的一聲哭出來）

夏新霽：嗯，對，沒錯。我最喜歡最後一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