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日為兄（二十）

杜和澤敏地察覺到，這興許是個機會。

一個幫他重回夏清然旁的機會。

他輾轉反側了一夜，第二天便去找了私家偵探，拜託他調查夏清然和夏新霽的行蹤。收人錢財，替人辦事，兩個私家偵探立刻便信誓旦旦出了，時刻將照相機對準了頻繁來往於學校和公司的夏新霽。

幾個星期下來，似乎沒有任何不對。夏清然照舊上著班，夏新霽也好好地兩邊跑著，把事理的都十分完。

只是坊間似乎有了傳言，夏家的大爺夏清然並不是夏家的親生子弟，反而私生子夏新霽才是正主。杜和澤聽了這種言論，登時嗤之以鼻。

他是看見過夏老爺子多疼夏清然的，要不是親孫子，能疼到這份上？

——事實上，還真的不是親孫子。

而且，寇秋比它想像中要過得累多了。

他原本想直接搬離夏家的，反正戶口也已經遷走了。可經過上回那一遭，夏新霽就像是吃了定心丸，口口聲聲嚷嚷著要寇秋對他負責。寇秋每回說起來都心很累，不明白自己一個暈暈乎乎被推的人怎麼還要負責的那一方。

夏新霽才不管，他不僅不管，而且做得非常明目張膽。

他握住了房子裏所有房間的鑰匙，不就半夜撬門。

又一回跑去客房睡也被逮回來後，寇秋顯然心很累：“......這鎖下次能換一個嗎？”

反鎖了還能用鑰匙打開，這是要上天的節奏嗎？

夏新霽終於抬起了眼，輕輕笑了笑。

“哥哥，”他撒似的蹭了蹭，“我好累。”

寇秋：“......”

他也累！

“可是我一直在啊，”夏新霽開始理直氣壯地胡攪蠻纏，“多辛苦！”

寇秋：“......”

特麼的，他倒是希別！！！

“誰讓哥哥總在這種時候給我背黨章的？”夏新霽垂著眼，把他中的口塞慢慢拔掉了，出猩紅的舌尖了下，語氣幽怨，“是我重要，還是為人民服務重要？”

寇秋想也不想：“為人民服務！”

系統：【......】

完犢子，這麼誠實可是要被日的我跟你講！

它瞧著小孩陡暗的眸，預到了下一波洶湧的馬賽克。

可夏新霽卻輕輕笑了聲，“我就知道。”

他從口袋裏出了什麼，展現給寇秋看。

“所以，從今天起，”他慢吞吞說，“我就改名作夏人民了。”

【......】

完蛋了，系統心想。

又瘋了一個。

“......”寇秋試圖和小孩講道理，“就算你改了名字，我也不會只為你服務的。”

他的這一生，屬於黨和國家！

夏新霽的了，神顯得有些委屈。他舌尖出來潤潤角，眼睛裏也蒙了一層瀲灩的水，像是被霜打了的小茄子，蔫蔫地垂下頭來。

“哦......”

畢竟是自己捧在手心裏好幾年的小孩，寇秋看見他這神，下意識便生出了幾分心疼。

系統瞧見宿主那一臉不忍的神，差點了口，非常想要一掌打醒他。

你都被日了，心疼還有個屁用！

求求你清醒一點，越心疼越被日好嗎！！

夏新霽活生生便是個被待的小可憐，咬著，眼淚都快下來了。他可憐兮兮地說：“哥不喜歡這個名字嗎？”

寇秋：“......”

講真，世界上沒有幾個人會喜歡這個名字吧。

“那沒關係，”小孩的語氣活像是在他在無理取鬧，“我還可以夏黨、夏國家、夏海關、夏公務員，哥，你比較喜歡哪一個？”

寇秋幽幽地說：“我喜歡去掉姓氏後的每一個。”

系統：【......】

講真，大哥，你這是在作死啊。

果然，夏新霽的表登時更委屈了。

他的手指往寇秋纖細的手腕上纏，像是條昂首吐信的毒蛇，慢慢地將自早已瞄準的獵圈進自己的狩獵範圍。

遲鈍的寇秋也終於察覺到了點異樣，被這一刺激，下意識便是一。

“又幹什麼？”

系統幽幽道：【你猜猜看，這屋裏除了你，還能幹什麼？】

寇秋悲憤：【可是他不是剛剛才弄完麼！】

這特麼就算是槍，也得有重新上膛的時間吧，哪帶這麼連續進攻的！

系統已經自發地背誦起了金剛經，聞言默默道：【因為他是衝鋒槍？】

寇秋：【......】

他發自心說：【這日子沒法過了。】

系統看著眼前慢慢覆蓋的雪白馬賽克，背著金剛經道：【相信我，我比你更絕。】

你起碼是能會到快樂的，我特麼都快被搞出雪盲癥了！

鍛煉與不鍛煉的區別在這裏表現的淋漓盡致。只練過八段錦的寇秋完全不是小四歲的夏新霽的對手，連反抗都像是種趣。自從他試圖在做這種事的過程中進行的教育後，夏新霽事先便會找口塞堵住他那張教育的，又或是乾脆用自己的去堵。

可哪怕不想承認，寇秋也不得不說，夏新霽的確是事先做足了功課的。他似乎對所有的姿勢玩法都瞭若指掌，並且堅持不懈地致力於讓寇秋不住到哭出來。

好學生在任何地方都是好學生，每換一個作便會地低下頭來，以一種科學的探索神問他：“這樣喜歡麼？”

寇秋幾乎快被那兩塊小小的冰塊瘋，甚至再不住一點多餘的便抖如篩糠。一半是冰，一半是火，他猛地從中發出一聲極小的嗚咽，手指抓了長地毯。

夏新霽了然：“看來是喜歡了。”

他的手指了，卻並沒有取出來，反倒回了手，“那就靠哥哥自己讓它化掉了。”

......

像是在雲端。

像是在頂。

世界被整個碎了，卻又被重新拼湊出了一個形狀。恍恍惚惚之中，寇秋聽到了夏新霽在他耳畔低低呢喃的話。

“哥......”他輕聲說，“就不能喜歡我麼？”

就不能喜歡我麼？

他的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卻含著讓人心神都為之一的厚重愫，像是要將這幾個輕飄飄的字垮，溢出來。

寇秋在那一瞬間，很想去敲這個熊孩子的頭。

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啊！

我真是把你當兒子帶的啊！！

我很認真地想把你培養共產主義接班人啊！！！

可你不僅拒絕做接班人，甚至還總想上我！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寇老幹部委屈。

寇老幹部想哭。

夏新霽對他是真的上心，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他喜歡的飯菜。為防止他無聊，家裏也堆著滿滿的書。於是寇秋待在家裏的日常，便變了看新聞——看書——被日——試圖給他講道理——於是再被日這樣的迴圈。

唯一讓他滿意的是，不知道為什麼，任務完度又猛地前進了二十點。

閒時，他也和系統探討過這一切到底為什麼會發生。系統說：【相信我，你是渣任務完的最畫風清奇的一個了。】

不僅沒有和渣攻的死去活來，甚至還和渣攻的新歡攪上了，並企圖拉對方一起走上建設社會主義的康莊大道——

雖然現在看來並沒有功，但能把夏新霽這麼個教病攻並把自己搭進去，這也算是快穿史上開天闢地的頭一回了。

寇秋說：【這位同志，我嚴重懷疑你是否是真的在誇獎我。】

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每一個熊孩子的背後，往往都有熊父母。

雖然說起來很荒唐，可寇秋瞧著小孩，是真的一點也恨不起來。這是他第一個到親的世界，甚至有些沉浸其中，於是他付出了百分百的真心，對夏老爺子是，對夏新霽也是。

但偏偏，這些東西已經付出去，便很難再要回來。

他狠不下心。

系統幽幽打斷他：【就現在這況，你狠心也沒用，估計只會被日的更慘。】

寇秋：【......】

他試圖重新立起威信：【怎麼能把日這種字眼掛在邊上！】

然而在一個崽不服管教之後，另一個也離他的管控了。系統聽了這話，立刻反問他：【你這個整天把這個字落到實的人，確定有資格說我麼？】

寇老父親的眼神登時充滿了自責。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天天都在馬賽克，難過，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