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忘對職業規劃很謹慎。

他目前手頭本金充沛，但也只是借了世界杯的彩頭，積累的不產和流基金遠遠不夠。

規劃的第一個立足點是以後會去哪。

他其實很想帶小孩去省城讀書生活，首都太遠也太過陌生，不如靠近一點。

只是有些事遲遲找不到了結的由頭，暫時在此擱置著。

第二便是兩頭生意準備做多大。

流自然不用說，先在本城加盟盈利，等發展的足夠壯大了，就把城的優勢資源向外轉化。

薑忘看中的是這兒的卷子和輔導書。

人們閱讀習慣時有時無，在未來實書很不好賣，除了一個題材。

——命題真卷。

是個人這輩子就得做題，搞不好做過的題比睡過的覺還多。

他打算先盤活產業鏈，然後做一套自己的IP出來。

名字都已經想好了，就《黃金十二卷》。

上要籠括國考法考財經考，下要覆蓋高初中考小升初，邁向全國走向勝利。

有了宏觀目標，男人周日逛書市的時候格外熱。

彭星年紀還小沒心沒肺，著個棉花糖到看看，隻當自己在逛很有趣的市集。

季臨秋倒是有些驚訝。

“薑哥這麼在意教育麼？”他笑道：“也不用這麼早就開始找高考寶典吧。”

薑忘略解釋幾句，季臨秋很快了然，邊逛邊分析兩城各缺什麼。

街邊有小販推著玻璃櫃賣碗的水果，菠蘿削棱柱用竹簽串著，沾了清水珠便看著格外新鮮。

彭星還在專注啃棉花糖，臉上都蹭得黏糊糊一片，對這個不興趣。

薑忘略有些口，多看了幾眼玫瑰紫的葡萄。

季臨秋先他一步開口，聲音溫潤清。

“這個多錢？”

小老太太看他們三人穿著打扮都乾淨面，眼珠子一轉漫天要價：“二十一碗。”

直接翻了五倍。

季臨秋淡笑一聲，低低用本地話說了兩句，語調升降頗為地道。

老太太臉驟變，擺著手連聲道歉，說只要三塊錢。

小孩沒聽清楚：“斑馬？什麼斑馬？”

薑忘瞇眼捂他耳朵：“你聽錯了。”

季臨秋挑了最新鮮的那一小碗葡萄，用紙巾過水珠先自己嘗了一顆。

然後笑眼彎彎：“好吃，不酸。”

於是眉眼微霽，把甜的這碗送給薑忘，自己又買了一碗，算是照顧老太太生意。

老太太也知理虧，連聲說好幾句謝謝然後推車跑路。

薑忘同他走了幾步，嘗了兩顆葡萄暑氣略解，慢慢道：“第一次瞧見老師這樣。”

瞧著溫聲輕語一副斯文相，兇得人家不敢耍頭。

季臨秋眉一揚，並不抵賴。

這一趟逛得收獲斐然，薑忘既打算做進貨商又打算牽頭賣貨，手機號存了不。

待下午再開車回A城，兩人流開了半程。

到季臨秋坐駕駛位時，他卷袖子時啊了一聲，低頭轉手腕細看：“吃葡萄沒注意，袖子弄髒了。”

薑忘坐在副駕瞧他，莫名覺得可。

到了周一，某人特意提前下班，蹲守在放學路上的電話亭裡，佯裝投地跟誰侃侃暢談。

沒過多久，彭星出現在小學門口，脖頸間掛了鑰匙，雙手拉著書包帶和朋友們一起走。

小學生們如同鳥群般快速散開，三條長街登時都熱鬧極了，商販們也打起神吆喝賣貨。

彭星瞧著在跟同學說話，眼睛一直跟探照燈似得四打量。

果不其然，前頭刷新出幾個初中生，幾個人一站開直接把路擋死，嬉皮笑臉地找小孩討錢。

十幾歲小孩也是看了點香港電影豬屁上頭，穿花襯衫還故意把前三顆扣子擰開，出排骨般的柴瘦膛，一俯銀鏈子晃來晃去，還拿了把折疊刀削甘蔗似得比劃。

彭星腳步頓住，快速吩咐朋友換路回家，自己著頭皮準備在不遠過馬路。

被盯上的苦主已經快哭了：“不是已經給錢了嗎，我真的沒錢了，我午飯錢都給你們上網了啊！！”

二流子初中生正準備說話，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一米九高的男人影籠罩在他們面前，極客氣地笑了一下。

“收保護費呢？”

初中生嚇了一跳，旁五年級的小跟班拔就跑。

彭星差點出聲，一手捂一邊躲到電線桿後面看。

完了完了，大哥真的盯上他們了！

他們還是學生啊！！大哥！！！

小子沒想到有年人摻和進來，抬頭見到他斷眉傷疤時氣勢已經弱了下來，但還有好兄弟在旁邊看著，面子不能丟。

於是強行起膛，聲氣罵了回去：“關你麼事？莫挨老子！”

薑忘心很好，示意那哭鼻子小孩趕回家，單手玩著折疊刀翻了個花，又喲了一聲。

“商標都沒撕啊。”

哎？？我刀呢？？我刀怎麼在他手上？！

初中生臉一白，手想搶還怕劃著手，強行學大人又罵了句髒話，變聲期公鴨嗓特別尷尬。

半聲沒落地脖子驀地被刀柄抵住，冰涼直接竄上天靈蓋。

“爺正好路過這，”男人低頭慢條斯理道：“也來收個保護費。”

“這條街我罩著，懂嗎。”

旁邊三個初中生站得筆直，一邊拚命回避同幫大哥的眼神求救一邊快速點頭。

“點頭沒用。”薑忘笑得很邪，把手掌張開：“嗯？”

幾個初中生苦著臉掏錢，十塊二十塊的掏出來放他手裡。

為首的小子這輩子都沒被刀抵過脖子，臉白了還不敢打哆嗦生怕出事，巍巍掏兜，結果掏出來的全是公票和碎紙片。

“錢，錢都在他們那。”

旁邊初中生連忙搖頭：“不是我們，是上頭的。”

“噢，還有上頭。”男人長長應了一聲，顛了下碎票子又笑：“就這些？”

小子拿眼睛剜邊的矮個，後者不不願地把整五十都掏出來上。

“行，一百零五塊。”薑忘手腕一，被鎖的小孩差點跪下。

“刀就不還了，下次記得多帶點。”他手一揚，折疊刀飛進垃圾桶的熱乾面碗裡：“站穩了說聲薑哥對不起，放你走。”

領頭小子臉青一陣白一陣，被同夥一左一右夾穩，齊齊九十度鞠躬：“薑哥對不起！”

眼瞅著要走了，小子突然罵出聲。

“草擬嗎！草擬嗎！”

他手直指薑忘鼻子，放完狠話轉頭就跑。

“勞資是舵主，告訴你，戰龍飛天不會放過你的！麻痹！”

薑忘默默目送。

等那幫初中生逃了個乾淨，彭星捋捋校服小跑過來，大哥站好。

“……你來接我啦？”

薑忘還在回味被初中生校霸威脅的覺，過了幾秒低頭看拽自己角的小孩。

“戰龍飛天是什麼？”

他努力忍著笑把這個名字完整重複。

小孩沒聽出來大哥的語氣，皺著眉頭認認真真想了會兒，然後裝傻。

“不知道。”

“彭，星，。”

小孩繼續裝傻：“走啦，我好哦，晚上吃什麼？”

薑忘隨手把那一百多塊丟進街委會鐵門掛著的募捐箱裡，任他牽著角往前走。

然後幽幽開口。

“再不說，把你送給他們玩哦。”

彭星一臉委屈：“大哥，我是為你好。”

仔細一想，小時候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只不過那時薑忘還在努力躲掉親爹的毒打，以及每天發愁該怎麼厚臉皮混飯，相關記憶殘留很。

兩人進肯德基一人吃了碗土豆泥，小孩吞吞吐吐把事講清楚。

原來在當地初中和高中裡，有好幾個勢力複雜的幫派，主要由社會閑散人員和校霸二流子組。

幫派團建活為談煙打群架，常集合於網吧臺球廳以及學校場角落。

這種行為對於年人而言，實在太過中二以至於提起都會有點恥，但是在小學生和初中生眼裡，不亞於格蘭芬多大戰斯萊特林之世紀爭霸戰。

特別酷，特別牛。

薑忘聽完神都變得有些慈祥。

“這個戰龍飛天，怎麼樣呢。”

他努力讓自己的口吻不要太憐憫。

彭星想了想，還是希大哥不要趟這兒的危險渾水。

小孩出自己能想到的最嚴肅表，一板一眼道：“戰龍飛天是我們這最大的幫派。”

“聽說，”小朋友低聲音，悄悄補充：“他們老大……捅死過幾百個人。”

薑忘認真點頭：“嗯，還有呢。”

“他們老大留級了好多年，手下都會使槍，打群架的時候把整個場都染得紅紅！”

“他們煙可兇了！！比你還會煙，真的！！去哪裡都在煙哦！！”

彭星越說越怕，甚至由衷為薑忘今天的魯莽行為到後悔：“要不我們搬家吧，大哥，我怕你出事。”

“不要怕。”薑忘按住年版的自己，深款款道：“你大哥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匡扶正義，給人間正道的。”

小孩特別。

“大哥，你以後不要接我上下學了。”

“你要是被捅死了，我搬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