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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美人帝師手冊》第24章 呼吸交纏

第二天, 登基大典。

天家富貴, 人間繁華, 酣宴恩榮,蔚姿逾畫, 今天的鬱北京都和皇城無不洋溢著歡慶的氣息。

按照鬱北禮製, 卯時日升之刻, 太子前往泰山, 拜祭天地。祭完太廟和社稷壇後, 太子回宮,儀仗林立,車乘相銜, 百姓一路擁呼。

因為沒有太后和太上皇,便免了朝拜的流程,新帝隻去明殿接群臣拜賀即可。

著黃袍,年輕而沉穩。登了高臺,他坐在金燦燦的龍椅上,俯視底下的人,目深邃。

丹陛大樂奏響,中和韶樂跟隨。在樂聲和長鞭的破空聲中,眾臣跪下, 行三跪九叩禮, 聲音響徹明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楚棠手捧著玉璽, 獻上高臺:“新帝登位, 我朝臣民, 不勝欣喜。”

他沒有下跪——眾人都知道,是新帝給他的特權。

鬱恪凝視著他,半晌,抬手道:“多謝國師。”

邊的太監恭敬接過玉璽,黎原盛打開聖旨,大聲宣讀道:

“詔曰:鬱北前興,宏業惟歌,威振四海,勳德彌縟。今朕承皇命眷顧,順應天意,繼承大統,炳耀斧烈……”

“……國師楚棠,憂思朝綱,金聲玉振,天地輝。朕為蒼生福澤計,今封楚棠為當一字並肩王,位比天子,共理朝政。違逆國師者,如違朕,斬。欽此!”

底下的大臣臉各異,但都只能紛紛跪下:“臣謹遵新帝聖旨。”

他們低了頭,沒看見國師也有一瞬間的怔愣。楚棠一向淡定,很快便收了詫異,單膝跪下:“謝陛下隆恩。”

宋雙和容約站在群臣前列,仰視著他們。

這十幾年裡,大臣們看著鬱恪日漸掌權,將國事理得井井有條。鬱北歌舞升平,太平盛世,除了國師,也有年太子的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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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即將為一代君王,有野心,有手段,將來的朝廷再不能欺他分毫。只是不知道,他對他的老師,鬱北的國師,是否還如從前一樣赤誠?

一字並肩王,那可是比肩天子的位子,多人夢寐以求?鬱恪這個安排,究竟是好心,還是故意將楚棠推向風口浪尖?

回去的路上,宋雙問容約:“你說,陛下給國師封王是何意?”

容約搖頭:“不知。”

他們是越來越看不這個人了。

若說他好心,可單國師一個位子便足夠楚棠榮華此生了,何必再施加高位,將楚棠推至無上的榮耀之位?

若說他不懷好意,但前朝帝王製衡權臣時,未曾有誰將一字並肩王的位子送出去的,可說是謹慎至極,難道鬱恪不謹慎嗎?不可能,十幾年前他能在沈丞相等臣手中活下來,還能順利繼承大統,便足知他有城府有計謀。

堂上一呼,階下百諾。

宣讀到封王的聖旨時,年端坐著,目銳利地著跪地的大臣,其實他的余在瞥著楚棠。他方才明明跪在他面前,明明是一副臣服的姿態,卻依然與眾不同——鬱恪知道他心裡平靜,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楚棠這人,看似喜權勢,但接久了,就很容易讓人開始懷疑這個判斷。他分明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什麼都不了他的眼裡。和鬱恪相時,他什麼也不要求,和容約他們相,除了朝事,說得更多的就是一些風花雪月的高潔之事,一點兒都沒有權臣的深沉。

別人懼他羨他他,鬱恪也懼他羨他他。可他與別人不一樣。

大多數人畏怕楚棠城府心機,欽羨他高位權勢,喜他清冷容。可鬱恪不是。他對楚棠的,植於楚棠這個人,真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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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恪的覺從小就比旁人敏銳。

犬馬,鍾鳴記鼎食,楚棠明明置其中,卻天然有著一種片葉不沾的冰冷氣質,仿佛他永遠掌控著全場,永遠站在頂端,高高在上,俯視眾人,可誰都進不了他的眼裡——

不過沒關系。只要楚棠不注視別人,只要楚棠隻對他特殊,楚棠想要什麼,他都能送上。

從前的太師之位,虛無縹緲,因為太子年,手中無權,一旦被人下去,老師沒有拿著什麼好,嘔心瀝教了學生不說,還要跟著遭殃。

楚棠有著國師的頭銜和權力,勢如中天,想必也看不起一個小小的、沒有實權的太師。

所有人稱呼他,都是國師在前,仿佛完全忘記他還是太子的老師。

然而後來,太子不再是那個無依無靠、勢單力薄的太子了,他逐漸長大,變得和國師一樣,冰雪聰明、心懷天下、不茍言笑,他開始有自己的勢力,不再是只能依賴攀爬著國師而生長的菟

現在,太子登基了。

水漲船高,太師自然也該平步青雲。

鬱恪坐在高高的龍椅上,心想,太師的位子沒有給楚棠帶來什麼,那帝師呢?

如果帝師不能,那其他的呢?

登基那日,京都的百姓看到太旁邊有紫氣縈繞,約約,驚訝萬分,奔走相告:這紫氣東來之兆,分明是天降祥瑞啊!

新帝即位,大赦天下,普天同慶,改年號為“唐”,以章明德。

不過年皇帝登基,沒有封妃立後,倒封了太師為帝師,立了國師為一字並肩王,位高宰輔,也是新奇。

這次大典舉行得很順利,畢竟鬱恪已經不再是之前的十三皇子了,他有國師,有眾多擁護他的臣子,有屬於自己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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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月後,乾清殿。

鬱恪站在書桌前,勾勒出最後一道線後,放下筆。

黎原盛用鎮紙住那幅畫,笑呵呵道:“陛下的畫技愈發湛了,比宮裡的畫師還要好!”

鬱恪打了個哈欠:“什麼時辰了?”

“回陛下,未時三刻了,要不要準備晚膳?”

鬱恪揮揮手:“還早著,朕再批會兒奏折。”

黎原盛小心拿起那幅畫,不敢瞄,拿去收好,默默退出去。

桌上的奏折堆了一座小山。這半個月以來,鬱北各項事務繁忙得很,新帝剛登基,很多事都得安排上,各大臣都忙得團團轉,就連楚棠也是。

鬱恪在一封奏折上打下朱批,心想,他都好幾天沒看到楚棠了。等今晚理完這些東西,他就去國師府。

等一天的事都搞定,一天也都過去了。

四合,鬱恪起了個懶腰:“去國師府。”

黎原盛彎著腰,聽到他的話,苦著張臉道:“陛下,國師府方才來人說國師今日不得空,希陛下好好待在宮裡。”

鬱恪有些生氣:“他怎麼總拒絕朕去找他!”

黎原盛趕道:“這些天陛下沒日沒夜地在批折子,勞累,國師許是心疼陛下來回辛苦,在諒陛下呢!”

鬱恪臉才好看了一點兒,他想起楚棠這段時間總算忙到半夜才歇下,糾結了一會兒,說道:“那便罷了,朕將那些事弄好再去找他。人看著,一定要他喝下朕送去的補品。”

“哎,奴才記著,定不會讓國師再倒掉。”

涼如水。

鬱恪沐浴完,剛踏寢殿,腳下一頓,皺眉道:“誰在裡面?”

門口的宮一愣,看向殿。殿點了燈,安靜無比,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月容連忙跪下,道:“陛下,奴婢一直看著,無人私自進去過。”

鬱恪哼了一聲:“無人?記”

他穿著寢材修長拔,帝王的氣勢與日俱增,輕易便震懾住了下人。

幾個太監和侍衛作迅速,悄無聲息進了寢宮。

鬱恪悠哉遊哉地坐在正殿榻上,喝了口茶。

不一會兒,鬱恪面前扔了個衫不整的宮

月容大驚:“是奴婢疏忽,請陛下恕罪!”

那宮煞白著臉,急急被人套上服拉出來,長發凌,跌坐在地毯上,哭得梨花帶雨:“陛下,奴婢……奴婢只是想伺候陛下……”說著,一雙弱無骨的手還若有若無地鬱恪的

鬱恪挑眉,穿著鞋踩住的手,碾了碾。他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力道不大,卻也讓人聽見骨骼響的聲音。

吃痛,驚了聲,又不敢回手,求饒道:“陛下饒命。”

“滾。”鬱恪將手中的茶潑到頭上,“這人意圖不軌。帶下去,砍了。”

大驚失:“陛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陛下!”

的聲音漸漸遠去。

其他人跪在地上,噤若寒蟬。月容臉蒼白,但伺候他多年,到底鎮定,拿了手帕給鬱恪鞋子。

鬱恪慢悠悠道:“月容,你是國師留下來的人。這麼些年,也該清楚朕的脾氣。”

月容伏地,聲道:“是,奴婢謹記。”

“下不為例。”鬱恪起,淡淡道。

月容背後出了一冷汗,磕頭道:“奴婢謝陛下聖恩。”

太監將床榻的東西都換了個遍。寢殿裡,龍涎香如南薰涼意,半不沾染俗塵。

鬱恪知道那些人的心思。

小時候跟著母妃,他就知道后宮的人勾心鬥角爭起寵來是個什麼樣子。為了多爬一次龍床,們會拋下矜持,不擇手段。

他見多了。

夜明珠在宮燈裡散發幽幽的白

鬱恪突然想起了楚棠府上的什麼小紅小綠。哪怕主人好說話,們也安安分分的,從不逾矩。

鬱恪在心裡歎,他果然不如楚棠會管教人。

哥哥真是做什麼事都特別出。只是不知道楚棠現在在做什麼呢?應該也歇下了吧。那他明早就去找他。

這些天,鬱恪一半時間在和大臣面談,一半時間在批折子,又正是長的時候,宮門關上,一沾枕頭,想著想著便沉沉睡去了。

然而在夢裡,他躁得厲害。

不知置在什麼地方,仿佛是溫暖的紅綃帳,又仿佛是冰冷的藍湖底,影變幻中,他眼裡只有那個人。

“哥哥。”鬱恪喊他。

那人回眸,長玉立,像雪一樣,世清絕。

一剎那,似乎世界顛倒了。

他們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他懷裡抱著那人,著他溫涼的皮,如玉骨冰,舒服得讓他不歎口氣。鬱恪從小就喜歡親近楚棠,一時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

鬱恪的手擱在楚棠腰間,心裡劃過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為什麼會有這麼細的腰?細得好像他雙手一握,就能掐斷了一樣。

楚棠沒有推開他,隻垂眸看他,雙眼依然清冷如玉,卻漉漉的,水潤得,漆黑睫似長簾,沾了意,說他勾人,可又拒人千裡,極為致命。

上冷香淡淡的,仿佛一雙冰涼的手在撥鬱恪的心,淡薄。

鬱恪了口氣,不由近他。然後他覺到懷裡的人在一瞬間繃了脊背,好似在抗拒他。

他不知自己做了什麼,就像做錯了事的孩子,手足無措,楚棠的臉,問道:“哥哥怎麼了?”

楚棠似乎不想見到他,側過頭,躲開他的手,長發微微落,冷淡道:“記滾。”

鬱恪這才注意到楚棠的雙手被紅綢縛在了後。心裡一慌,他從來不想讓楚棠難,他想要如楚棠的意遠離一點,給他松開,卻在看到他表的時候猛地頓住了。

楚棠眉間微蹙,線條姣好的輕輕抿著,珠殷紅,勾人得要命,而又不自知。

鬱恪周著了火似的滾燙。

惡意像蛇一樣,慢慢包裹住他的心。夢境如此虛幻,不由讓他肆意妄為起來。鬱恪突然不想放開了,他想狠狠擁抱他,看他失去冷靜,看他離控制,看他失聲痛哭。

於是,他沒有放開手,反而一把握住楚棠的兩隻手腕,湊得更近了。

呼吸纏。

楚棠要躲避他,卻好似無力掙,只能仰起頭。長發如瀑,細白頸子像雪中寒梅。

鬱恪心一,俯扣住他的脖頸,一口咬住楚棠弧度好的下頷。

“不、不行……”

“哥哥,”鬱恪說,“安我。”

我也只能被你安

迷離和混中,鬱恪眉頭一皺,突然醒來,睜開眼睛,猛地坐起,環視一圈。

寬敞的龍床上,只有他一個人,沒有楚棠。

忽然搖曳了一下。

汗水打服,鬱恪無聲地著氣,心臟跳得越發厲害。他在被子裡手往下,隨即立刻將手了出來,不敢置信地錘了一下床,狠狠閉眼。

震驚、悔恨、愧、狠厲、絕,各種緒湧上鬱恪心頭,讓他猩紅著眼睛,給了自己一耳,然後無措地捂住腦袋。

楚棠。

怎麼可能有楚棠?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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