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理的來頭的確很大，不過他現在並不能隨意思考自己的過往，因為他腦子裡還嵌著一枚監視。

在會議室的時候，他據前的工作牌，得知了自己的份，又黑進公司網路，查到了「莊理」的簡歷。

這還不夠，他又在全網範圍搜了搜「莊理」這個名字，進一步獲得了一些訊息，譬如「莊理」在哪個醫院出生、父母姓甚名誰、家住何、在哪裡讀兒園，小學，初中，高中，大學、每個學年的績、獲得的獎勵或分等等。

他閱讀文字的速度非常快，以至於這些訊息像影一般在屏幕上閃過，莫說坐在他旁的宣冥沒看清楚，就連寄生在他大腦的7480都來不及去閱覽。

他還搜索了海冥集團的建築平面圖，知道「莊理」的公室在哪個樓層。

此刻，他正搭乘電梯來到17樓，步伐毫無停頓地走進長廊左側的行政，坐到唯一空置的一張辦公桌前。

他的態度很隨意，沒人看出來他未曾在這裡上過一天班。

他了鼠，電腦屏幕隨之開啟，一個需要輸碼的頁面亮著湛藍的。他又隨意按了按鍵盤，湛藍頁面變了黑的編程界面，幾條指令輸進去，碼解開了。

這個時候，莊理卻沒急著去查看「莊理」留下的文件或訊息，反而在腦海裡問道：「系統，你隨時隨地都能探測到我的思想對嗎？」

7480冷笑道：「我的生電流和你的意識流是同步的，你在想什麼當然逃不過我的監控。」

「哈~」7480很快反應過來，得意洋洋地開口：「你怕了吧！你們人類的心是最齷齪的，你們害怕別人的窺探！來來來，讓我看看你在想什麼，年紀輕輕就這麼詐，你肯定不是好東西！」

7480試圖激發出宿主的暗面，並尋找對方的弱點。

「你想看就看吧。」莊理掉西裝外套，解開領帶，靠在椅背上，閉著狹長的眼，陷回憶。

7480興地直手：「你經歷過的最痛苦的事是什麼？你最害怕什麼？你最難堪的時刻還記得嗎？你有沒有憤怒到失去理智的時候？」

它用語言一步一步引導宿主的記憶，試圖讓對方陷負面緒的泥沼。但很快，它雀躍的聲音就被驚取代了：「啊啊啊啊！這是什麼呀！宿主你快停下！」

莊理的腦海中並未浮現任何清晰連貫的畫面，反倒似□□炸一般，頃刻間飆出無數碎片。

這些碎片裡或裹挾著許多數字，或夾雜著一些奇怪的符號，或書寫著深奧的定律，或閃現著凌的影。它們像無數箭矢，又像漫天隕石，快速而又兇猛地朝7480砸去。

即便7480的計算能力很強悍，一時間竟也接不住這麼多毫無意義的信息碎片。這會嚴重擾它的中樞程序，導致它理有效信息的速度大大減慢。

它慌忙躲開這些箭矢和隕石，順著湍急的意識流，藏進宿主腦海深。即便外面頻頻傳來意識碎片劃過的嗖嗖聲，它也沒敢再冒出來窺探。

而莊理卻在這些浩如瀚海的碎片中，悄悄撿走了最珍貴的幾塊。其中一塊鐫刻著他的故國，其中一塊鐫刻著他的年，其中一塊鐫刻著他星門來到異次元的瞬間。

是的，他是來自於另一個位面的莊理。在星門之前，他也曾考慮過生死的問題。高維度生命來到低維度空間只會到，進而失去一部分能力；但低維度生命前往高維度空間，到的碾卻是致命的。

他計算過，自己星門後的存活率大概不足百分之一，而這百分之一的存活率則建立在人類的意識屬於四維產的猜想上。

如果他有幸進四維空間，他的會分散粒子，但他的意識卻能保留下來，至於能保留多長時間，他卻沒法計算。

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進的不是高維度空間，而是隸屬於同等維度的平行時空。但在抵達之前，他的還是在時空流中消散了，隻留下意識僥倖得以存活。

在這個平行時空裡，莊理同樣存在，他和他擁有不同的人生和個，卻由相同的原子組，就像幣的兩面，基於量子糾纏效應而被牢牢綁定在一起。

或許用「前世今生」這個說法更能解釋莊理眼下的境。

確定了自己的狀況，他睜開眼，頗意外地搖搖頭。與此同時，在他腦海中像核彈一般猛然發的信息碎片也頃刻間散去

7480立刻從意識流裡鑽出來，惡聲惡氣地質問：「宿主，你剛才幹了什麼？」

「我只是試一試緩衝區溢出能不能對你造傷害而已。」莊理用細長的指尖卷著額前的一縷頭髮，笑容調皮的像個孩子。

但7480卻覺得他的破壞力比熊孩子還可怕。

緩衝區溢出是一種常見的黑客攻擊手段。黑客往往會把一個超長的數據輸目標電腦的存儲空間。

當一個超長數據進緩衝區時，超出的部分就會被寫其他緩衝區，其他緩衝區存放的可能是數據、下一條指令的指針或其他程序的輸出容。這些容會被覆蓋或破壞掉，進而造系統的崩潰。

如果況嚴重的話，還有可能造系統宕機、重啟，甚至被侵攻佔。

剛才，在莊理腦子裡發的那些碎片就是超長數據，如果系統沒躲開，而是正面與之撞擊，其後果……

想到自己被撞殘的畫面，7480冷汗都下來了。它打死也沒料到自己竟然會被一個低等世界的、最為常見的黑客手段攻擊到。

不，這本就不常見，因為世界上不會有人擁有如此巨大的腦域，也不會有人記住這般海量的信息，除了莊理。

剛才在閃躲的時候，7480大略看了看，那些信息碎片包裹著數學、化學、理、醫學、生學、信息工程學、建築學等多領域的知識，而且還都不僅僅是皮，而是專級別。

也就是說，莊理的知識儲備廣袤得像宇宙。

他到底是個什麼怪？人形電腦嗎？7480氣得渾發抖，正準備跳著腳罵幾句，卻又呵呵呵地笑起來。

「宿主，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你給了我一個絕妙的啟發！」7480興不已地說道：「你可以用超長數據攻擊我，我也可以用同樣的方式攻擊你！我可以在你腦子裡大喊大，讓你一刻都不得安寧。」

「你猜，當你連續一個星期不能睡覺的時候，你會不會生病，會不會暈倒，會不會陷虛弱？」

「哈哈哈，你完了！我知道該怎麼對付你了！讓我看看世界上最可怕的噪音都有哪些。」

7480快速查閱自己的資料庫，並從中調出指甲刮黑板的聲音、嬰兒啼哭的聲音、話筒嗡鳴的聲音、惡鬼咆哮的聲音……

「我讓你嘚瑟，我讓你挑釁，看我這次玩不死你！」7480開始番播放這些聲音。

一時間，莊理寧靜的大腦變了一座噴發的火山，而他的每一個腦細胞都埋在火山的底部，經著熔巖的炙烤。

他一個沒坐穩，差點從轉椅上掉下去。

接著，一種劇烈的疼痛沿著他的太迅速爬上頭皮，就彷彿有一隻巨大的利爪在狠狠碾著他的腦袋，又彷彿有一把鋼鋸在他的腦子裡來回拉扯，試圖將他劈兩半。

這種難以名狀的痛苦可以讓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陷崩潰，但莊理卻只是搖晃了幾下就忍耐住了。

「系統，」他閉著眼，扶著額頭，息道，「你的反擊很漂亮，大大增加了這個遊戲的趣味。」

他捂住自己滾燙的太，切齒而笑：「戰爭已經打響，我也會很快組織進攻，我們拭目以待吧。」

「本系統等著你，你來啊來啊來啊！略略略！」系統在死亡的邊緣左右橫跳。

莊理深吸幾口氣，然後用抖的指尖打開筆記本電腦，慢慢整理剛才的會議記錄。

他試圖用工作緩解劇烈的頭痛。

恰在此時，一名妝容緻、材窈窕的人走過來，將一遝資料擺放在他桌上，笑著說道：「莊理，這幾份文件你幫我理一下吧，五點之前我要給組長。」

莊理抬頭看向這人，幾滴汗珠順著他蒼白的臉頰流淌下來。

7480在嘈雜的聲音中大喊：「別看笑得很甜，但其實對你的好度是0，想知道對你的評價嗎？癩、蛤、蟆想吃天鵝，哈哈哈，在心裡，你就是個癩、蛤、蟆……」

莊理移開視線，語氣厭煩：「我沒空！」

「哎呀，你就幫幫我嘛，我大姨媽來了，肚子疼。」人捂著肚子擺出痛苦的表。

長得很，微微蹙著眉頭的樣子倒也十分惹人憐。

但莊理的心卻毫無波。他拂開資料，嘲諷道：「大家領一樣的工資做一樣的事，你把你的工作推給我，不如把工資也給我？」

人紅著臉咬著，好半天接不上話。見大家目怪異地掃過來，不得不抱文件夾，灰溜溜地跑了。

7480嬉笑道：「現在對你的好度是-10哈哈哈……」

莊理對此無於衷。

人剛走沒多久，一個男人從隔壁辦公室跑進來，大聲嚷嚷：「莊理，你幫我把這些文件全部複印一份再送去19樓的預算部，快，林部長等著要！」

莊理的神更添幾分厭煩：「自己去！」

「嘿，你小子今天怎麼了？吃錯藥了？快著點，時間來不及了！弄好之後我請你吃飯。」男人手來拉莊理。

7480繼續扎心：「宿主，這個人對你的好度也是0。」

莊理舉起桌上的仙人掌，擋住男人的手，語氣極為不快：「在『你請我吃飯』和『我幫你幹活』之間並不存在邏輯上的關聯。工作是你的，你請不請我吃飯，你都得把它幹完，明白嗎？」

男人是個重面子的，見莊理態度堅決，而且周圍的人都注意到了這邊，只能用手點了點對方，撂下狠話：「行，我自己乾，以後公司裡誰傳你的醜事可不能怪我！」

這人踩著地板氣勢洶洶地走了。

7480立刻播報：「宿主，他對你的好度達到了-99，嘻嘻嘻。」

莊理擰著眉頭繼續整理會議記錄，後的襯衫已經被冷汗慢慢浸。

又過了一會兒，行政部部長從外面走進來，看見糟糟的辦公室，習慣地喊道：「地板怎麼掉了這麼多墨？誰幹的？莊理，莊理，你找拖把拖一下！」

莊理抬起汗津津的頭，語氣厭煩到了極點：「滾！」

部長呆了呆，接著就發火了：「嘿，你剛才說什麼？你竟然讓我滾？你這個年輕人到底怎麼回事兒？不尊重前輩就算了，這麼點小事都不你？讓你乾那是給你鍛煉的機會，你怎麼不知好歹？」

莊理守在哢哢作響的印表機旁，冷笑道：「你年紀這麼大了，比我更需要鍛煉，你自己乾吧，我要去頂樓資料。」

他抱上熱騰騰的剛列印出來的會議記錄，徑直離開，留下目瞪口呆的部長和一乾同事。

7480幸災樂禍地說道：「宿主，我的檢測功能沒出錯，你的商果然很低。你知道你們部長對你的評價是什麼嗎？爛泥扶不上牆，哈哈哈，他竟然用爛泥來形容你！你知道他對你的好度是多嗎？-38！還有你的那些同事，他們對你的好度全都低於10。也就是說在公司裡，喜歡你的人一個都沒有！你做人真失敗啊！」

莊理在心中冷笑：「系統，用別人的觀來評價自價值的那些人是永遠的失敗者。我不需要別人喜歡我，我非常明白自己有多麼寶貴。」

7480：嘔！

莊理繼續道：「系統，你的好度探測功能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卵用。」

7480：MMP，老子看你還能囂張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