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理腦袋上著許多電極片,就那麼閉著眼，眉宇舒展地半躺在沙發椅裡。站在一旁的幾名助手都以為他在休息，便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唯有宣冥知道,小捲不但沒有時間休息,而且正積極籌備著一場戰爭。

他把自己的腦電波改造了系統的神力，由於左右大腦的分裂,這種做法暫時還未對系統形真正意義上的威脅。

7480已經好半天沒說話了,也不再製造那些尖銳刺耳的噪音。它安安靜靜地躲在某,彷彿忽然間消失了一樣。

連接著小捲右腦的那臺EEG還在不斷生腦電波圖形,起伏卻再沒有一一毫改變。銜接著波峰與波谷的每一線條都與最初用來模擬對照的那張系統的神力圖形一模一樣。

沒有誰能把自己的思想保持得如此一致,這從側面反映了小捲的意志力究竟有多麼強悍。

靜默中,莊理給自己的左腦也上了電極片，於是左腦的波也隨之顯現在屏幕上，形與右腦完全不一樣的圖案。

宣冥盯著顯示屏,目中的好奇和讚嘆簡直無法遮掩。他從來不知道人類的大腦竟然如此詭異，而人類的意識不是統一的，卻是分裂的,只不過其中一個意識無法表達，所以常常被忽略。

正是因為這一特，小捲才擁有了逆風翻盤的機會。

宣冥一面把玩著金屬煙盒,一面盯顯示屏,表是沉穩的,心卻極度張。他擔心小捲左右兩邊大腦沒有辦法恢復連接，那將是最糟糕的後果。

莊理卻一點兒也不急躁,雙眼自始至終都閉著,雙手疊平置於腹部，睡容相當安詳。

等待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屏幕上的兩幅波形圖忽然產生了變化。右邊的圖還是原來那樣，左邊的圖卻漸漸向右圖靠攏，波峰和波谷像是急湧的浪濤，正飛快起伏著。

莊理的左右大腦還是按照預期的那樣，在短時間恢復了連接。

他睜開眼，看向左邊那幅圖，於是每隔一秒就變換無數形狀的波浪線竟慢慢穩固下來，最終與右圖完全重合。

而7480也於同一時刻開始播放噪音，自己也跟著吱吱哇哇一通。

但這一切都不過是垂死前的掙扎而已。

當冰塊開始融化時，除非釋放出比先前更低的溫度，否則這一過程將無法逆轉。

對7480來說，更低的溫度等同於更高的神力制，而更高的神力等同於基因的瞬時改造。在遠離主神的異度空間，這種自救方式是不可能完的。

它的囂聲很快就變了滋滋滋的電流聲，惱人的噪音也隨之消失了。

莊理慢慢摘掉腦袋上的電極片。

宣冥出手幫他摘了幾個，還遞給他一杯溫開水，完扮演了助手的角。

“謝謝。”莊理接過水杯淺淺喝了幾口，面容看上去十分恬靜，腦海中卻充斥著硝煙和戰火。

與7480完全一致的神力讓他很快進了對方的管理程序。這個過程像一滴水融一汪湖泊，那麼自然而然，那麼悄無聲息。

7480明明知道，卻沒有辦法豎起防火牆進行抵。它的神力本來就是打開防火牆的鑰匙。

莊理毫不客氣地瀏覽著7480的全部程序。

與此同時，宣冥的腦海中也浮現一個個界面，有管理後臺、有系統商城、有現世數據庫、有好度測試等等。

當然，系統的神力也並不是暢通無阻的，其中有兩個程序被某個極複雜也極強大的神力封鎖著，莊理稍一靠近就到一陣尖銳的疼痛。

毫無疑問，這神力屬於主神。

雖然無法窺探那兩個程序的，但莊理卻能猜到它們所涉及的容。一個應該與系統所在的世界的科技有關，一個應該與系統穿越到這個世界的原因有關。

莊理遠離了這兩個程序。

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他不會驚擾到那個所謂的主神。

7480氣急敗壞地喊：“強盜，你給我滾出去！我要殺了你！”然而這些威脅如今都只能停留在空口白話的階段上。它已經徹底失去了最初的優勢。

“事實上，你從一開始就不備優勢。”莊理侵資料庫，找到系統這些天一直在播放的噪音數據。

7480立刻反駁：“你放屁！我本來可以弄死你，都怪我心慈手才給了你翻盤的機會。我好後悔，我應該一開始就用次聲波把你震死，嗚嗚嗚……”它說著說著竟委屈地哭起來。

莊理放下水杯，一隻手扶著額頭，一隻手輕輕敲擊桌面，眼睛重又閉上了。

“沒有什麼翻盤，我一直在贏。”他殷紅的角微微彎了彎，嗓音裡著興盡的愉悅：“我說過，還未起子的時候你就已經輸了。”

宣冥看向小捲，目裡充滿驚訝。他一直以為這一句“未起子就先輸”不過是裝用的。

同樣以為宿主在裝的7480：“……你，你什麼意思？”

莊理記得桌上放著一支筆，於是閉眼在附近索。宣冥馬上把遠的筆挪到他指尖能夠及的範圍。

莊理拿起筆，開始慢慢旋轉，語氣也變得更愜意了一點：“噪音的本質是什麼？”

7480沒敢開腔。

莊理繼續道：“是空氣的震。”

7480：“？”

莊理：“所以它是理的，而理的攻擊必然涉及到能量的互相轉換。系統，如果我記得沒錯，你的能量已經耗盡了吧？那你怎麼震空氣進而形噪音？”

7480：“！！！”

宣冥低頭忍笑。

這種皮的場面好悉。

“所以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沒有辦法製造噪音，你只能用自己的神力模擬出噪音的信號，傳輸進我的神經元，讓我產生被噪音攻擊的幻覺。幻覺對人的傷害是緩慢的，不同於次聲波可以在幾秒鐘殺死一個人。”

“你所謂的給我十天時間考慮不是你的仁慈，而是你無能為力。瞬時將我殺死，你倒是想，但你做不到。”說到這裡，莊理輕輕笑出了聲，彷彿在回味系統的蠢樣。

7480如遭雷擊。

宣冥很想笑，看見小捲閉著眼睛的愜意模樣，又忍住了。

電閃雷鳴之間，7480想起了什麼，猝然道：“你你你，你用緩衝區溢出的方法攻擊我……”

莊理截斷了它的話：“沒錯，我是故意的。計算機離不開命令行，命令行就是在windows作系統中打開DOS窗口，以字符串形式執行windows的管理程序。”

“原始計算機的命令行是字符串，DNA計算機的命令行是DNA序列，量子計算機的命令行是電子自旋，可想而知生計算機的命令行必然是特殊的生波。”

莊理視自己的意識海，篤定道：“系統，你是生計算機的一種，所以我大膽地猜測――進你的管理後臺的命令行應該就是你的神力。”

“那麼我該如何得到你的神力呢？”莊理饒有興致地問。

7480崩潰了：“所以你用緩衝區溢出的方式攻擊我，並導我採用同樣的方式回擊！你好險啊！”

莊理睜開眼，目中是全然的趣味：“是啊，從一開始我想要的就是你的神力樣本，而且不是一個，是數十萬個，唯有如此我才能從中分析出你的神力的基本參數和模型。我沒想到你會那麼配合。”

他端起水杯一飲而盡，殷紅的染上一層濡的澤，“我說過，我會親手拆了你，侵你的管理後臺僅僅是第一步而已。”

7480一面發出滋滋滋的急鳴一面痛徹心扉地哭喊：“你故意激怒我，故意攻擊我，故意導我洩神力樣本，你好卑鄙啊！”

莊理放下圓珠筆，對著反的電腦屏幕仔細整理額角的捲髮，腦海中的聲音懶懶散散：“現在你明白你輸在哪裡了吧？”

7480只是嗚嗚地哭，本沒功夫說話。

宣冥看向小捲的目已經完全挪不開了。系統剛才說的那些事他半點也不知，想來應該發生在小捲離開他的視線之後。

錯過了那麼多彩的鋒，他心裡難得厲害，忍不住便興起了把小捲時時刻刻綁在邊的衝。

莊理反問系統：“先機和優勢這兩個玩意兒你有過嗎？”

7480：“……”

莊理搖頭嘆息：“你只是我摁在手心裡的一隻螞蟻。”

7480既崩潰又憤怒，同時還很焦躁。它想翻盤卻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它雖然是強智能機人，論起思維的敏捷度，卻連莊理的一手指頭都比不上。

或許從強行綁定的那一刻開始，這人就已經設定好了拆除系統的每一個步驟。早知道會這樣，它當初就應該跑得遠遠的，誰能想到一個低級世界裡竟然會誕生這樣的怪！

7480沉浸在懊悔的緒中無可自拔。

莊理卻又輕笑著說道：“抓到你了。”

什，什麼抓到？抓到什麼？

7480猛然回神，這才發現自己由於太過激，竟促使核心程序出現了跳躍和散。而莊理的神力正循著跳躍的頻率找過來，並纏附。

侵了系統的管理後臺，他的神力已恢復原本的模樣。7480的防系立刻識別出異，並拉響警報。

殺毒程序被釋放，然後強力攻擊侵者，而侵者卻纏繞在7480的核心程序上。一場“我打我自己”的戰爭開始了。

7480被殺毒程序一遍一遍掃描，一遍一遍格式化，簡直痛不生。而莊理的神力卻在到攻擊的一瞬間馬上轉換7480的神力，避免了一次次的絞殺。

還未完全搞清楚系統的運作方式，他就已經制定出了行之有效的作戰計劃，那就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否則他可能會浪費掉幾年的時間去破解系統的編碼。

“你讓殺毒程序停下！我認輸還不行嗎？主人，主人，我求你了！”7480徹底跪了。

莊理卻樂此不疲地調戲著系統和殺毒件。雖然只是幻覺，但他過的苦必須加倍討回來。

“系統，這才只是剛開始而已，接下來的遊戲會更好玩。”他雙手搭塔尖，輕輕自己的額頭，狹長雙目閃爍著興致盎然的芒。看得出來，他很這個過程。

7480：“……主人我錯了！”

宣冥控椅飛快向實驗室大門，還未走到僻靜的地方就已經笑出了聲。活了二十多年，他從未這麼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