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吃完憋屈的年夜飯,穆允崢終於松了一口氣。
宋希從雜間拎出一個籃子,穿得嚴嚴實實拿了手電筒往外走,吩咐道:“困的話先睡,不必等我。”
穆允崢眼尖地看到籃子一角出的紙錢和鞭炮,點點頭,沒吭聲。
維克多不聲不響跟在宋希後。
宋希把維克多踢回去:“我給我爹上墳,你陪你爹過年!”
穆允崢:“……”這話聽起來好像怪怪的……
維克多被攆回來,跟他爹對視片刻,實在沒什麼可流的,就趴它毯子上打瞌睡去了。
穆允崢一個人,又是這樣一個沒有任何娛樂設施的地方,房間裏的書還都是他看不懂的醫書,就更無聊了,於是拖著椅子往爐子邊上湊湊,暖烘烘的一烤,也打起了瞌睡。
宋希給養父上完墳回來就見客廳裏一人一狗都在打瞌睡。
穆允崢驚醒,看向宋希。
宋希小心煎著爐子上的藥,說:“等喝完藥再睡,我剛換的藥方。”
穆允崢問:“我的藥,很貴嗎?”疑問的語氣,肯定的表。
宋希頓時就疼起來:“所以說你趕拿小多來以相許啊!再多幾個你這樣的,我一定會破產的!”現在可不是養父還在的時候了。養父名氣大,總有人捧著大把銀子上門請人。這一行本來就是越老越吃香,他還年輕,又沒上過學,連牌照都沒有,以後是沒法自己出門找活的。沒了那一個個冤大頭,他連買藥材的錢都沒有,還拿什麼玩大兵免費山區義診那一套啊,懸壺濟世也是需要資本的!
穆允崢沉默了。維克多是肯定不能給的,不差錢的病患倒是可以介紹幾個。
宋希一聽就更疼了:“我沒牌照。”無照行醫是不對的,一個不好會給自己招禍的。
穆允崢看了宋希一眼,沒說話,卻記在了心上。小宋大夫的醫是極好的,才幾天功夫就讓中兩槍的他活蹦跳的了,兩碗藥徹底消滅毀容痘痘。還有那個“軍人免費”的家規,這樣的人才絕對不能浪費!想想那些退伍後一傷病只能乾熬的戰友,穆允崢垂下眼睛,狠狠攥了攥拳頭。
煎完藥,宋希端給穆允崢:“喝完就睡吧,不守歲,明天還得早起,不然會被村裏來拜年的小孩子堵在被窩裏的。”
維克多四仰八叉躺在毯子上睡得可香。
穆允崢把藥吹涼,著鼻子一口氣灌了下去。
初一一大早,宋希就起床開了大門。客廳茶幾上一溜好幾個盤子,花生,瓜子,栗子,大棗,糖果,各式點心,熱鬧的很。
擺好東西,進廚房包早上的蒸餃。餃子餡穆允崢已經拌好了,白菜韭菜豬餡。宋希嘗了一下,鹽沒放多,就安心包了起來。
穆允崢鼻子,覺得有些臉熱。媽蛋,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故意使壞馬上就暴了不說還都報應在自己上了,果真人不能做壞事麼!
餃子剛剛包完,第一批來拜年的小孩子就到了,有六七個。因為宋希家離村子比較遠,冬天天又亮得晚,小孩子們不敢單獨過來,又捨不得這裏的好吃食,就都招呼了住得近的小夥伴們一起過來。拜完年,裝滿口袋,回家掏空口袋吃完早飯才開始在村子裏挨家挨戶拜過去。
小孩子還是很好打發的,也不用陪著嘮嗑,只要把他們上小口袋都裝滿就行了。宋希也不吝惜這點東西,一個一個幫人裝過去,所有的袋都塞滿,小手上再抓兩把,一群小孩就都高高興興的了。
天大亮的時候就沒有小孩子過來了,宋希也終於能夠坐下來安安靜靜吃頓早飯了。
宋希說:“ 我上有孝,今年不用出門。在村裏輩分不大不小,上午應該會有一些大人過來,支煙聊聊天什麼的免不了,你要嫌吵的話就回樓上房間。”
穆允崢正待說話,手機一陣震,打開一看,臉馬上就變了:“不用了,有人來接了。”
宋希傻了。初一的餃子還沒吃完呢,怎麼突然就要走了呢?今天還要給小多烤魚呢!
穆允崢三兩口完一碗餃子,站起啪一下朝宋希敬了個軍禮:“這些日子承蒙照顧,救命之恩……”
宋希馬上打斷:“無以為報,只好讓小多以相許。”
穆允崢默默地看著宋希,說:“你想太多了!”
說完上樓,很快就提著一個小背包下來了,服也換上了來時穿的那一套。
直升機的轟鳴聲越來越近了。
維克多看看整裝待發的穆允崢,看看一旁呆站著的壞醫生,突然兇狠地了起來。
宋希沉默片刻,拿了一個小本子過來,遞過去:“這是你病例。你回去以後肯定會換醫生,估計看中醫的可能不大,藥就不給你帶了,病例或許也起不到什麼作用,隨便看看吧!”
穆允崢接過病例,啪一下再次敬了一個軍禮,彎腰拽著維克多的尾把那只狗給拖走了。
維克多四爪抓地,沖宋希得別提多淒慘了,到底還是被拽上直升機帶走了。
目送直升機消失在天際,宋希環顧四周,只覺得到都空的。家裏到都是那一人一狗留下的痕跡,飯桌上擺著兩副碗筷,桌子下面還有一個碩大的狗盆。那只狗吃東西的時候總喜歡踩著他一隻腳,那個人長著一張正直嚴肅棺材臉卻在他的餃子餡裏加鹽。那麼活生生的存在,怎麼突然就都不見了呢?
上午,宋希強打著神招呼來拜年的人。下午沒人過來了,宋希就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好了。
去掃羊圈。穆長說羊圈他掃,可他傷才好就被接走了!騙子!
進大棚澆菜。穆長說地他種,可他還沒進過大棚就走了!騙子!
宋希憤怒極了。
轉回客廳,看到角落裏維克多的珍藏,又忍不住一笑。瞧這私房攢的,蠢狗!話說小多走時得那麼淒慘到底是捨不得他還是捨不得它小金庫呢!
中午沒吃飯,晚上宋希煮了一鍋水餃。
吃一個。
怎麼這麼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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