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盛夏已經過去,弗萊爾的早晚已開始變得乾燥涼爽。
伊安也終於結束了對萊昂為期六週的突擊補課,惴惴不安地將他送進了花都公學的學考場裡。
奧蘭公爵這個大忙人自然沒有到場,公爵夫人就更不可能出席。陪同萊昂來考試的,除了他的男僕馬克,也就只有「小老師」伊安神父了。
花都公學有些酷似伊安曾就讀的西林聖公學,都是一座歷史悠久,聲譽顯赫,在當地排名前列的私立學校。
花都的校園優如植園,建築古舊而莊重,從先進的圖書館和實驗樓,到學生們做工考究的筆制服,都在向學生家長們拍著脯保證他們繳納的學費有所值。
所以,能在花都公學就讀的學生,出非富即貴,僅有極的績極其優異的平民免費生。
這段時間裡,因為要為萊昂輔導功課,伊安同公爵家的關係突飛猛進,一下變得極其親熱起來。
「聰明的舉措!」師兄卡羅爾主教知道了後,對伊安贊不絕口,「大主教沒有看走眼,你果真心思活絡又聰明。」
「我是認真想幫助那個孩子的……」伊安辯解。
可卡羅爾不以為然,擺手道:「不論你目的如何,能達我們期待的結果就好。公爵家的長子表現如何?沒有再捉弄你了吧?」
提起徒,伊安出了自豪的笑容:「萊昂是個聰明的好孩子。」
萊昂一旦認真下來,便立刻從紈絝子弟化了勤的學生。他雖然習慣抱怨,喜歡出言譏諷,但總能按照伊安的要求完功課,從不懶耍。這孩子上有一種繼承了其父的軍人式的自律和剛毅,令他一旦找準了方向,就會勇前進,毫不畏懼退。
那六週的時間裡,萊昂幾乎整個白天都泡在神父的書房裡,每天用了晚飯才回莊園。
於是,伊安餐桌上的飯菜很快就全變了萊昂喜歡的口味。燜羊幾乎是每天必備的大餐,萊昂怎麼都吃不膩。
而喝完了消食清口的薄荷茶後,伊安會點亮風燈,在漲的海浪聲中把孩子送回帕特農莊園。
「我可以自己回去。」萊昂說,「莊園附近很安全,父親每年都會定期帶人清掃一次野的巢。而且我也有防的工。」
男孩手一翻,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把子刀來。鋒利的刀刃嗡一聲彈出,如嗜的狼牙,把伊安嚇了一大跳。
「聖主呀,這是誰給你的?你怎麼可以擁有這麼危險的刀!」
「這是父親給我的十二歲生日禮。」萊昂忙把刀藏在後,不讓伊安收繳了去,「別大驚小怪的,神父。我們科爾曼家族的傳統,男人滿了九歲就算為男人了,長輩就會贈送點小武。我的刀耍得可利落了。」
說著,炫耀一般,男孩出手挽了一個流暢的刀花。
子刀薄如蟬翼,在男孩修長的指間靈活旋轉,芒連一片,匯聚一朵在夜中綻放的冰晶花。
奐,卻又充滿危險。
「別玩了!」伊安焦慮得不行,「我不管你們家族的傳統,我只知道一個十二歲的男孩不適合玩這麼長的刀。」
「我還有三個月就滿十三歲了!」萊昂抗議。
「十三歲也不行!」伊安嚴肅,並且決定自己一定要和奧蘭公爵好好談一談了。
而次日拜訪帕特農莊園的時候,伊安卻撲了個空。
「公爵帶著萊昂爺去海邊了。」
管家口中的海邊並不是莊園西側那片風平浪靜的海灣,而是東北側一大片直面大洋激流的海灘。那裡有一面陡峭的山崖,生長著片的野梨樹。海灘邊礁石嶙峋,沙灘呈現白金,蜿蜒數十里。
伊安迎著烈風走到海灘邊,見到了令他驚訝的一幕。
獵獵海風之中,浪花拍打著礁石,沙灘上,奧蘭公爵正和長子訓練劍。
在這個機甲裝備覆蓋所有武裝勢力的年代,冷兵早就被人類束之高閣,了運會上形式化的競賽項目,或者用來標榜自個的噱頭。
但是伊安看得出來,奧蘭公爵的劍非常湛,招式兇猛,而且哪怕面對自己年的兒子,他下手也毫沒有留。
而面對這父親猛烈的進攻,萊昂竟然也能勉強堅持住。他無法以力和父親抗衡,於是作更加敏捷靈巧。他會閃躲,避重就輕,還會瞅準父親的破綻,給予狠狠地反擊。
當看到萊昂的劍劃破了公爵的袖子,而公爵一劍把萊昂扇飛時,伊安不了一涼氣。
「站起來!」奧蘭公爵怒吼,「你的發虛,拿劍的手也在抖。這些日子裡你都在幹嘛?我不在的時候你都懶去了嗎?」
萊昂趴在沙子裡,半邊臉紅腫火辣,眼角見了站在遠的那到深藍的影。
「對不起,父親。」男孩抓起劍,翻躍起,揮劍朝父親砍去。
父子倆你來我往,刀劍影,劍相擊撞出四濺的火星。
「注意步伐!」公爵不住喝道,「看準角度再進攻!注意換氣——」
男孩一次次被父親擊倒,跌得滿地打滾,卻又一次次爬起來,握了手中的劍。
「要把劍當作你的一部分,做到劍隨心,如影隨形。」公爵有條不紊地格擋住兒子的進攻,調教著,「每出一劍,你都要有明確的目標,不要浪費你一一毫的力氣。真的劍,不是比拼蠻力和劍的鋒利,而比的是心。在戰場上,你要足夠殘忍,足夠冷靜,足夠果決。果決地出擊,果決地撤退——」
萊昂又被父親重重摔了出去。海浪劈頭蓋臉打過來,將他淋得。
男孩金髮服帖,頭顱形狀顯得尤其飽滿好看。他淋淋地從海水裡爬起來,抹了一把鼻,眼神如一頭瘋長中的野狼。
他從海水裡抓起了劍,發出一聲咆哮,再度朝父親衝了上去。
伊安在遠看了好一會兒,選擇安靜地離開了。
他依舊不太贊同奧蘭公爵對兒子的教育方式,但是他能覺得出,公爵對長子埋藏極深的,嚴厲而真摯的父。他對孩子的教育,是為他量打造的,為了讓他能以庶長子的份,盡量獲得明和自由的未來。
回憶到此,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學生們湧出了教學樓。
伊安看了半天,都沒有從人群中找到那個金髮高挑的影,不由納悶。
神父份的便利就在此刻現了。教學樓的保安不僅沒有攔下伊安,還熱地為他指路。
「在盡頭右轉,下半截臺階,就能繞到中庭。」
伊安從樓梯間走出來,就見幾個孩子聚在花壇邊,萊昂的金髮在其中顯得格外醒目。
場面並不太和睦。萊昂一臉淡漠,正被一個材壯碩的年揪著領子。旁邊有兩名義憤填膺的Alpha,正圍著一個在啜泣的Omega男孩低聲安著。
「出什麼事了,先生們?」伊安走了過去,認出那個健碩的年是駐弗萊爾星帝國軍總司令的子,名肯特,也是萊昂的死對頭之一
肯特朝伊安氣鼓鼓道:「神父,他擾Omega!」
「我沒有。」萊昂懶洋洋地說,「是他來找我搭訕。我不過是他讓開,別攔著我的路。他就哭得稀裡嘩啦的。」
說完,翻了個白眼,一臉莫名其妙。
「你怎麼可以對一個Omega這麼失禮?」肯特怒道。
那個Omega也抬起一張梨花帶雨的臉,淒淒道:「你推了我。」
「因為你先撲到我懷裡來的。」萊昂冷笑,劍眉挑起,滿臉譏嘲。
伊安頓覺不妙,但已來不久阻止。
「一個Omega,拉著一個不認識的Alpha不放手,真是恬不知恥。學長,我理解你進青春期後,憋著一腔無發洩的浪意很難。但是也請你看清楚了再出手,我才要念八年級呢。你這可是擾未年學弟吧?」
伊安很有一扶額的衝。
伴隨著肯特和另外兩名Alpha的怒吼,Omega年由驚轉,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高挑俊的男孩居然比自己小四歲!
要是讓別的Omega知道自己搭訕了一個才念八年級的小屁孩,還被對方辱罵了,那他再也不用在學校裡混了。
男孩撒著淚花,頭也不回地跑走了,還把擋著路的神父撞了個趔趄。
「你——」肯特怒火沖天,「你怎麼可以對凱文說那麼難聽的話?」
「我說的不是事實嗎?」萊昂好整以暇,笑嘻嘻道,「你整天像一頭發的公狗一樣跟在他屁後,可他至今都沒有讓你佔半點便宜吧,我的肯特表兄?而我都還沒進覺醒期,卻都能他主投懷送抱呢。對比起來,你還真是個廢。」
肯特面紅耳赤,抓著萊昂怒吼:「你這個雜種——」
萊昂眼中乍現兇,中呲一聲,一拳狠狠揮向肯特的鼻子。
拳頭還沒有砸在肯特臉上時,手腕被牢牢扣住了。
「都住手!」伊安用力將兩人扯開,「紳士不應該用暴的拳腳互毆來解決紛爭。你們都應該以自己魯的言行為恥,你們兩個!」
兩個年氣吁吁地分來,Alpha的好鬥的在膛裡翻湧,兩雙眼睛都泛著。
「好,紳士的方法。」肯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手帕,丟在萊昂的臉上,「聖主歸節後,我們來一場機甲1V1——哦不,抱歉,瞧我這記。」
肯特譏笑道:「我忘了奧蘭公爵是不被允許擁有作戰機甲的,連訓練機甲都不行。所以你長這麼大,恐怕連作戰機甲的小手都沒有過吧?」
他和兩名同伴哈哈笑起來。
萊昂挑起來的眼中,藍如流焰湧。
肯特說:「那就比賽無裝備潛水好了,這樣才公平不是?輸了的人,要去給凱文跪下來道歉,而且這輩子都不要踏足花都公學!」
伊安倏然一驚,正要出聲反對,萊昂已搶先了一步。
「一言為定!」萊昂高聲喝道,「而你要是輸了,也要跪下來向我道歉,並且從花都退學!」
肯特狠狠咬牙,額角青筋,半晌才自牙中出一個字:「好!」
伊安眼前一陣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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