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神的告死鳥（三）

“這兩年來你一直在哭窮，每次花起錢來卻毫不手，哪怕東域首富都沒你這麼奢侈好嗎？”

下了飛艇、過了安檢之後，風燭便直接住了東域首都雷霆星最高級的酒店，而且還是在這個貴得要死的酒店裡每個樓層都訂了一間房的那種。

順帶說一句，這個酒店總共八十一層。

這樣土豪過頭的作風讓向來懶得多話的紅蛇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風燭聞言卻只是笑了笑。

紅蛇見狀也慢慢收了聲，因為它知道風燭為什麼會這麼做——風燭想盡可能地保證安全。

萬一有誰要找他的麻煩，這八十一間房說不準就能幹擾一下對方的視線，為他爭取到一線生機。

這些年來風燭一直如此，只是今天稍微過火了些罷了。

“小紅，對我來說，這個宇宙裡沒有什麼比我的命更貴。”

走進豪華套間的風燭說得毫不在意，又理所當然。

他這二十年來得罪的人也好神也罷，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就連今天過安檢時被查出來的那位黑髮黑眼的神僕，所侍奉的/之神都和他稱得上是兩看生厭。

在這個遍地是仇家的宇宙中，由不得他不謹慎。

況且3000億這種巨額數字本就不是能靠省錢省出來的，甚至於哪怕他去搶銀行，都不可能一下子搶到這樣的鉅款。

因為東南西北四域的各大銀行庫存現金正常來說不會超過1000萬，除非他這四年裡每日每夜都不辭辛勞的搶個二十來次銀行，否則他本連3000億的零頭都湊不到。

別問他為什麼對這些資料知道的那麼清楚，就當他只是好奇心旺盛所以隨便算了一下而已。

風燭一邊說著定這麼多房間的理由，一邊懶散地靠在了套間的鬆沙發上，冷淡的面容上難得帶上了幾分顯而易見的疲倦之。

這兩年在死神手下他的神經繃得太了。死神的從屬本就不是什麼好當的職位，更別說那時候的他不過是個剛剛年、還弱到不行的普通人類。

如果他不是穿越者，而是這個宇宙土生土長的青年，如果他沒有在年前出於危機意識刷出了幾個利於保命的特殊稱號，他現在的墳頭草怕是都幾丈高了。

休息了片刻後，風燭才緩緩睜開了眼。隨後他借由智能打開了東域第四騎士的報名網站，就這麼慢條斯理地填起了自己的報名表。

他這種拖延癥晚期的做派讓一旁盤著的紅蛇倍牙疼，而當紅蛇瞥到風燭所填報名表的容後，就不僅僅是牙疼了，它還到萬分頭疼。

只見風燭在報名表上這般寫道：

姓名：風燭

年齡：20歲

出生地：北域風暴星

武：骨戒

基礎稱號總數：≥40

特殊稱號總數：≥3

職業：主業發傳單，副業調酒師，兼職報販子。

優點：擅長吃喝嫖賭（劃掉），擅長吃喝玩樂，察言觀。

缺點：長得太帥，長得太帥，長得太帥，重要的事說三遍。

參選理由：為了宇宙和平。

個人經歷：五歲離開北域，隨後環遊宇宙十三年。十八歲之後工作兩年，如今辭職待業。

“……你這麼瞎填，真的好嗎？”

紅蛇覺得這份報名表真的從頭到尾都是槽點，它都不敢想像東域負責審核報名表的工作人員看到這麼個奇葩玩意兒會有什麼反應。

“有什麼不好的？我寫的都是實話。”

風燭三兩下填完這份報名表後，無所謂地點下了提的按鈕。

事實上如果不是之前和人換報時知道了東王那邊有個能夠測謊的能力者存在，如果不是東王本的脾氣也實在爛過頭了的話，他甚至能把這份報名表寫得更加荒唐。

反正整份報名表裡最重要的便是稱號個數這一欄，以他剛才寫下的數量，足夠讓審核報名表的人為他大開方便之門了。

在這個前提下，他報名表寫的荒不荒唐不過是個無關要的小事。

“你說這些都是實話？”紅蛇聞言不再度回憶了一下自己瞥到的那份報名表。

它雖然不知道風燭稱號的數目，但基礎稱號80個肯定是有的，而這傢夥的特殊稱號也絕不止3個。反正不管怎麼樣，填≥40個和≥3個確實沒什麼病。

接下來關於風燭的職業，這小子在中域為死神做事的這兩年，幹得最多的事的確就是發傳單。只不過他發的並不是普通的傳單，而是來自死神的死亡通知書。

風燭甚至因此被一些神明稱作是“死神的告死鳥”。

至於調酒師和報販子什麼的也是實話。

風燭所調的酒甚至讓他和三主神之一的酒神重泉搭上了線，而他所知曉的神明報說不定比四域的專門報機構都要詳細得多。

就連最讓紅蛇覺得荒唐的“擅長吃喝玩樂、察言觀”這一點，紅蛇仔細思考後都無法將其直接否定。

因為風燭真的很擅長這些，擅長到能在吃喝玩樂、察言觀這些方面得到相應的特殊稱號。

風燭後面所寫的個人經歷也沒有問題，他確實環遊宇宙十三年，年後也真的工作了兩年。

他頂多就是沒有說清，在他環遊宇宙的十三年裡他刷到了無數稱號，而他年後的這兩年是在為宇宙最強的死神工作、並且是對方有生以來僅有的一位員工罷了。

想到這裡，紅蛇罕見地沉默了一瞬，最終它吐著信子問出了這份報名表上唯一一個讓它想不通的問題：

“你的參選理由，為什麼是為了宇宙和平？”

在紅蛇看來，風燭雖然算不上是什麼壞人，但也還沒正直到這等地步。

當它問出這句話時，風燭正站在酒店的鏡子前慢悠悠地抬起手，將手指/進發間隨意撥弄了兩下。

隨著他的作，他墨黑的發也在不斷變化。

從紅、橙、黃、綠、青、藍一直到紫，最後定格在了極其微妙的彩虹上。

接著風燭漫不經心地抬了抬眼皮，他黑的瞳孔瞬間也變得和發一模一樣。

這是他多年前刷出的特殊稱號【大玩家】的效果，能夠隨意變換自己的形、容貌、氣味、骨骼等等。至於刷出這個稱號的過程，他暫時還不想提。

“小紅，你覺得我現在這個配怎麼樣？當初我在中域時基本都戴著面，換個發眸的話，那些傢夥應該沒那麼容易找到我。將來我要是想走了，也方便我離開東域重新開始。”

“先不說中域那些神明是憑靈魂認人的。雷霆星可是東域首都，向來止無端改換容貌，以防被那些間諜鑽到空子，你不變臉只變發眸本沒什麼意義。至於這配……”

紅蛇看出了風燭此刻是在轉移話題，不過它也沒有刨問底的打算，只是順著風燭的話隨意接了兩句。

至於風燭那極端辣眼睛的彩虹配，紅蛇都懶得評價。反正就風燭那張臉，再怎麼作都不會難看到哪裡去。

“那就算了。”

風燭本就不是真的想換個發眸什麼的，他不過是閑得無聊找點樂子而已。

接下來他對著鏡子又變了幾次發眸，過了一會兒才像是終於想起了剛才紅蛇的提問似的。

只見他側過頭來看向了那條陪了自己久的小蛇，然後似笑非笑地說道：

“不用懷疑，我確實是為了宇宙和平才參選第四騎士的。”

“因為如果我當不了第四騎士，得不到購買地球的資格……”

“我這種壞到骨子裡的傢夥可是會拉著整個第十宇宙一起陪葬的。”

許是巧合，許是故意的，風燭說這話時恰好睜著一雙暗金的瞳孔。

那獨屬於三主神的瞳無端流出了一種非人類特有的冷淡，配著風燭那張堪稱極致的臉，奇異地蠱著各類生心最深的毀滅。

“我說……你這傢夥，真的是人類嗎？”

哪個人類崽會在你這個年紀步步謹慎、算計至此的？

紅蛇沒有說出後一句話。

因為它幾乎是看著風燭長大的，風燭是不是人類它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如果不是人類，在中域的那兩年就不會得罪那麼多神明了。有時候我都懷疑和我有仇的那些傢夥是不是眼瞎了，就沖著我這張臉，他們到底是怎麼下得去手的？”

風燭說著將發眸恢復了最原始的模樣。

不是他自，如果換別人長他這模樣，他自己都說不定下手去追了。

反正第十宇宙談本不在乎別這種東西。是男是全都無所謂，只要覺得喜歡，其他一切都不是問題。

紅蛇聞言在沙發上慢慢闔上了眼。

在有些事上，它和風燭的看法完全不同。就比如說風燭和中域那些神明結仇的原因。

至在紅蛇看來，那些神明和風燭結仇不是因為他們的種族不同，也不是因為風燭以人類份居高位。

而是因為他明明是個人類，卻偏偏讓他們知道了什麼做求而不得。

當年風燭在中域頂著死神從屬的名頭橫空出世時，很多神明只將他當了一個稍縱即逝的笑話。

然而隨著風燭在一次次與神明的鋒中掙紮著活下來，隨著風燭從最初的遍鱗傷、茍延殘到後來的全而退、遊刃有餘，他那紮在善與惡邊緣、盛開在死亡之巔的靡麗靈魂，便慢慢了某些神明的眼。

第一宇宙所謂的神明說到底不過是漫長鑄就出的一群變態與瘋子。

而風燭本，恰恰是這群肆無忌憚的瘋子們最難以抗拒的毒/藥——還是見封，即刻致命的那種。

無論是他那份人類中有的極端理智、還是那將死之人昭然若揭的肆意癲狂，都使得大多數神明在與他結仇的同時，又宛如宿命一般地對他起了一種無法言喻的奇異覺。

這種覺無關容貌，超強弱，既算不上是，也算不得是恨，是介於兩者之間的，更為微妙的東西。

而這一點，從最近中域愈發流行黑髮黑眼的人類便可見一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