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普通速度的冰都吃力，放在平均時速50公里一小時的極限賽道上，非常危險。

所以上冰刀的第一節 課，教練就強調過磨鞋的重要。學校有專業磨冰刀的鞋架，夏冰還記得自己是怎麼拎著冰刀鞋，排隊去磨。磨刀石發出來的聲音，一輩子忘不了。

也要追隨他一輩子。

因為他是一名短道速運員。

培養一名速運員很難，要不是養父母的大力支持，也沒有自己的今天。

首先，冰刀鞋很危險，很傷人，上次飛揚被別的隊過彎推離了道，速度非常快了，萬一刃口對著自己，對著上隨便一管來一刀，人本救不回來。

這也是很多家長不讓孩子選擇速的原因之一，冰刀太長。

另外，由于速必須要求有400米行賽道，普通冰場不允許速冰刀進，所以條件非常苛刻，注定了小運員要不有堅實的經濟后盾做基礎，一上來就能每天去國家辦的專業冰場訓練，要不就像他自己那樣，在最北方的城市，凌晨三點最冷的時候，排隊在冰面行。

所以練冰的人一定不能怕冷，怕冷就輸在艱苦的起跑線上。冰面溫度低，長期訓練，腳底下都是涼的。

還有就是，速累，太累了。這一項追求絕對速度，機能要全部開發，上了賽道，連的比賽服是不防寒的，不僅冷，還要把裹得嚴嚴實實，最大限度減空氣的阻力。可以說，每一個運員都是凍著完比賽，但從不退場。

韌帶撕裂和肺泡練炸，是最常見的專業病。絕對速度，絕對能。

“小孩兒不？”夏冰把零食遞過去。

陳重還在試鞋，目只略略接一下，接過了牛干。

行，吃干，不吃魷魚，夏冰記住了。他的目集中到陳重的腳上。

“你是練大道的？”他問。

陳重直起了上，在冰刀鞋的加持下，顯得特別高。“嗯，大道速。”

陳重現在穿著的這雙鞋，是大道冰刀鞋，也就是速度冰鞋。

夏冰帶領的一隊是短道速，兩種比賽無論從賽制上還是裝備上，都完全不一樣。短道速需要前后手配合，有肢接，所以他們的裝備更安全，要佩戴頭盔和防止割傷的手套、護頸、護膝，冰刀管完全是封閉的，刀是圓弧形。

另外，冰刀短一些，刀刃底部，前三分之一和后三分之一多磨些，有弧度，減與冰面的接面積，便于彎道時弧線前進。短道速冰刀的刀也比較高，在冰刀傾斜度很大時，冰鞋也不會接冰面。

陳重的裝備告訴夏冰，小孩兒是練速度冰的，也就是他們口中的大道冰，沒接力配合，獨一人破冰斬將，特點就是速度快，巨快，所以冰刀刀很長，刀刃窄平，蹬冰面積大而阻力小。鞋腰也矮一些，因為運員要降低重心。

比賽時，大道運員不戴頭盔護，把負重減到最低，是真正較量行速度的冰上運，不借助助力。

時速更快，快得可怕。

陳重顯然就是獨練習速度冰的選手，他的格也練不了接力配合。他就是一把冰刀，只能獨自完比賽，用速度制。

夏冰不有些犯難，這樣的隊員，真的危險。

既然決定要掃6層，這頓飯大家都撒開了胃口吃，了好幾天，零食的存量瞬間減一半。

晚上，夏冰帶領隊員小肚。“快，都熱了，千萬別讓僵。”

促進循環，小筋是冰面運的高發狀況。要在平時也就算了，現在這種環境里，筋就等于死了。

飛揚和梁子一直互相，對于自己即將展開的計劃，又期待又害怕。夏冰明白他們的心，都在擔心父母，如果真的能沖出去，或許就有可能找到他們。

陳重那小孩兒就在沙發上坐著，著冰刀鞋，旁邊一冰球棒，一會兒去臺看看，一會兒趴在門上聽外面的靜。

“夏隊，他的病到底好沒好啊？”梁初不問。

夏冰搖搖頭，又點點頭。“他不傷害自己人就沒事兒。給他些時間適應，別讓他覺不安。”

他知道陳重容易不安，那年小孩兒才9歲，就因為別人說話聲音大，尿了子。現在陳重長大了，可在夏冰眼里，他還是以前那個躲在自我世界里的小男孩兒，自己給他換尿不，他還打了自己一下呢。

當時的生活老師說，這個孩子生活不能完全自理，還容易有暴力傾向，再沒有好轉就要退學了。現在再回想，那些可能都是自閉癥的表現。

因為沒有別的活，洗漱完，大家準備睡了。夏冰在睡袋里，兩只腳冰涼，他的臉怕冷，是這些年訓練太苦，直接給凍壞了，不管上再怎麼穿，鼻子都怕冷，每年冬訓的晨練都能把他凍哭。

鼻子酸疼，眼淚控制不住往下流，頂著一個紅鼻頭帶著全隊冰繞大圈。現在，他拿一條枕巾蓋著下半臉，連鼻子一起蓋上，突然想起陳重怕冷，就把隊里統一發的黑羽絨服給他蓋上了。

他這樣一蓋，原本背向他的陳重，轉過來了。

夏冰第一反應是自己無意間的一嚇著他了。

“是我。”夏冰在黑暗里說。

陳重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又只給側臉。確實嚇著他一下，但也沒完全嚇死，因為陳重知道邊的人只有夏冰一個。對曾經有自閉癥的自己來說，安全和耐心是。

他很敏，環境變化會引起巨大不安，小時候，連冰場上多了幾道裂痕他都會到不舒服。耐心，是一直陪伴不放棄，陳重也是長大了才知道，自閉癥的孩子完全可以和正常孩子一樣，而且還聰明。

每一個自閉兒都是聰慧的，所以他們的障礙更多，也控制不住小作，無法克制行時就會打人。陳重不想這樣。

因為上課無法集中，干擾課堂，小作不斷，小學時一直在留級，復讀。直到他病好轉，每年跳一級，別人不懂的知識點，自己看一眼就會了。

他也不懂別人為什麼不懂，更不懂冰面行有什麼難點，教練都告訴你們技巧了，你們還不會。

但夏冰不一樣，他對自己有耐心，寫了8年的信。所以，即便他沒有回復最后一封，陳重也不想怪他。

“你是不是想和我說什麼？”夏冰看出了陳重的猶豫，“我閉上眼你再說，我不看你。”

說完，夏冰把眼睛閉上了，眼睫卻是的，證明他沒睡。

陳重嗓子里發干，是長期在寒冷環境中的正常干燥，舌發苦。

“說吧說吧，小孩兒。”夏冰閉著眼逗他，“隊長聽著呢。”

聽著呢，陳重喜歡這句話。自己小時候說話晚，說錯話又被爸媽拎起來揍，很有人愿意聽自己磕磕絆絆說完一句。

“我買鯊魚了。”他對著夏冰的臉說，看自己呼出來的白氣，落到夏冰鼻梁骨那顆深紅的小痦子上。

“啊？”夏冰閉著眼，眉梢一抬，隨后角勾起來了，噙著的笑，“什麼魚啊？”

他給忘了，陳重失落了一下。自己14歲生日那年，夏冰寄了300塊錢，讓自己去買禮。每一年的生日，他都會給自己寄錢、寄賀卡，夏冰和別人不一樣，他是夏天的冰。

“哦，我想起來了。”夏冰閉著眼回憶，自己曾經問過他，拿錢買了什麼生日禮，“禮？是不是？”邊問，還邊用膝蓋往這邊頂，雖然隔著兩個睡袋，但陳重還是覺到了。

挨打挨多了，任何，對自己來說都是刺激。

不過他最高興的還是夏冰想起來了。“鯊魚抱枕。”

“我知道那個，抱著睡覺的鯊鯊。”夏冰臉上笑，心里也笑，真是小孩兒，過生日買抱枕，“等這場災難過去了，隊長重新給你買一個。”

陳重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箱。“在箱子里。”

“啊？”夏冰一下把眼睛睜開了。

眼睛一睜開，陳重的眼神像是和自己躲貓貓，當面溜走了，抓都抓不住。夏冰趕又閉上：“你帶著鯊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