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槍把,阮閑仰起上半,快速環視四周,連腐朽的天花板也沒有放過。
他邊并非沒有其他武,只是看起來都損壞的厲害,只能用于備用。隨便挑了把留在左手,阮閑右手扣那把到自己邊的槍。
“……還是固定靶好打。”
這次的槍威力小些,但足夠用了。
四聲槍響,飛濺的黏中,阮閑順利地崩掉了怪的兩只眼睛。最后兩槍卻沒有擊打上怪的——阮閑抬起槍口,朝頭頂的黑暗去。
槍聲后接的是斷裂聲。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金屬拉扯聲響,幾大塊鋼板從天花板砸下,正中怪的腹部。這回的沖擊力可不是厚厚的皮能夠抵擋的。怪畸形的腹部被砸了個稀爛,部從鋼板邊緣緩緩流淌出來。
它激烈地掙扎了幾下,終于不再彈。
阮閑躺回地面,狠狠了幾分鐘的氣,直到心臟不再跳得像要把肋骨擊碎。
現在是時候搞清現況了。
休息了十來分鐘,他沖黑暗的天花板做了個鬼臉,雙臂支起上半,然后仔細查看起左手手腕——就在他的手腕側,三顆小痣安靜地躺著,幾道細細的疤痕橫在附近。
雖說皮狀態天差地別,這的確是他的。痣也就算了,如果這是某種再造軀,沒人會費心復原傷疤這種東西。
阮閑打量了會兒自己的手腕,接著挽起寬松的,查看自己的雙。
這雙同樣讓他到陌生。
沒有遍布皮的丘疹和素沉著,沒有折磨他的關節劇痛,也沒有因為衰弱而凸出的靜脈管。他的雙看起來十分健康,長而直,勻稱得恰到好。
就算撇開疾病的影響,在椅上坐了十來年的人也不該有這樣狀態良好的雙。
或許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這不算什麼,可阮閑二十八年的人生中就沒有切會過“健康”這個詞的含義。
面前的一切太過荒唐,如果不是確定這屬于自己,阮閑簡直要開始懷疑這是不是隔壁項目組搞出的驗項目。通常來說,這種時候他本應該回到家中,給自己來杯熱羊,然后在屏前做今天的總結,就像往常一樣。
……今天的總結。
阮閑放下腳,皺起眉,太一陣刺痛。
除了怪那邊還偶爾發出點細小的崩塌聲,整個地下空間安靜得很。太即將下山,這里變得越來越暗。阮閑太,開始從腦海深挖掘記憶片段。
休息室干枯的花、低著頭的陌生助理、爭吵、裝了消.音的槍口,以及仿佛重迎面砸上的沖擊。記憶的碎片在他的腦海里番浮,攪得他有點反胃。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在失去意識前,自己的確被子彈擊中了頭顱。
那個人槍法很好,他的顱骨也沒有植金屬板,不可能從那種程度的槍擊中存活下來。就算有億分之一的可能,自己真的走了狗屎運,對方也絕對會好好理尸,確保他死得的。
說到理尸……
自己不可能無故出現在外面。墜落之前,他曾掃到一個與周遭其他事格格不的破舊金屬容——他認得那東西。它本應待在自己的實驗室,老老實實當納米機人的容。
或許它可以給他提供一點線索。
可惜記憶就此變得模糊,太痛得要命,阮閑一陣反胃。
先不提夜晚即將降臨,貿然外出不是個好主意。一不妙的熱度正從他的四肢百骸騰起,思維不控制地混沌下去,讓人無法順暢思考。
爬過地下廢墟的幾枯骨,他終于把自己拖到個干燥潔凈的角落,背靠墻角,一早已腐爛殆盡的尸。
調整了會兒緒,猛掐自己幾下,阮閑勉強保持了清醒,可惜這對他的心理建設沒有太大用。四肢開始變得沉重而酸痛。他下意識四了,一個手還不錯的東西突然滾進手心。
一個金屬罐頭。看說明是食,保質期足足有五十年。
“現在開始,你就是……我想想,算了,你就是個罐頭,而我需要個談話對象。說真的,這個環境一點兒都不利于神健康。”
阮閑撿起塊金屬碎片,在罐頭上劃了個歪歪斜斜的笑臉。
“嗯,現在讓我好好看看旁邊這位。說起來,上次看到尸的時候還是……”
他停住嘀咕,沒再繼續。只是借還沒有徹底消失的照,仔細觀察那大張著、仿佛在咆哮的尸骸。
據環境和腐爛程度判斷,這尸至在這里待了兩年以上。尸上沒有明顯的啃噬痕跡,這里的猛和老鼠應該不算多。看骨頭的損壞況,死者八死于某種熱武。
“行吧,至沒有野,這里是安全的。”他沖手里的罐頭嘟囔道,繼續查看尸。
尸骸上的著樣式陌生,有點類似于寬松的軍服。一只腐爛的不樣的手正搭在腰包上。阮閑留心觀察了一番,沒有找到和自己相似六邊形護甲。
長長地吐了口氣,阮閑小心地將尸的手撥到一邊,隨后慢慢扯開腰包上臟兮兮的搭扣。里面的容不多,只有個煙盒大小的金屬盒和幾個古怪的小型設備,他從沒有見過這些東西。
阮閑將它們小心取出,放在墻。
其中一個易拉罐大小的柱形裝置倒是讓他有點眼。他記得從其他研究員那里看到過,這似乎是某種照明設備,而不是未知的炸.彈或是別的什麼。
沒人會心好到給炸.彈裝上便捷提手。
阮閑將它握在手中,上上下下研究了會兒,最后順著中間的隙擰開了它。
般的暖瞬間驅散黑暗,加上圓柱末端的提手,它看起來十分接近一個小型提燈。照明工被激活后,小圓柱靠提手的那面亮起,“剩余時長”旁邊顯示著確到秒鐘的倒計時,還有小字心地標出當前時間。
【2107年3月16日 19:23】
盡管有了點心理準備,阮閑腦子里還是嗡了一聲。
對于自己來說,“今天”本應該是2095年4月21日。
是的,他該知道的。腳下的地磚廢墟是他悉的紋路,地表那個古怪的金屬容是實驗室的東西,而這里的殘存的裝飾也眼得可怕。
更別提在提燈亮中,廢墟中殘余部分字母和漢字的標識。
這里是他的實驗室,至曾經是他的實驗室。
可無論怎麼看,這里都和他印象里那個異常整潔,能讓一切強迫癥和潔癖到舒心的場所相去甚遠,而且明顯被徹底改造過。
十二年。
然而他連吃驚的力氣都沒剩多。遍布全的酸變得越發強烈,手中的提燈沉重無比。別說正常思考,他的眼前已經開始出現暈倒前才會出現的黑斑。
阮閑將自己進墻角,無邊的疲憊和不安下來,虛罩住了他。思考片刻,他將自己的又往干凈的地面挪了挪,好離那尸遠些。
等靠穩了子,阮閑裹附近廢墟里扯出的塑料布。
“我得好好睡一覺。”罐頭就在不遠,笑臉正對著自己。阮閑嚴肅地沖它小聲申明。“……然后搞清楚這都是些什麼破事。”
他強迫自己不去看邊的尸,無視滿地可見的人骨。將幾把相對完好的槍在懷里抱后,阮閑熄滅了提燈。
五六公里外,三個影在樹林中穿梭。
“張哥的消息沒來。不是說好了嗎,他日落前該給咱報個平安。”開口的是個穿著迷彩T恤的平頭青年。“池哥,我們是不是得去看看?這要是萬一出了什麼事……”
“離‘野墳地’近嘛,這況正常。老張八遇到麻煩,避了個風頭……甭擔心,找你的零件,多找幾個比啥都重要。”年紀大點的男人咂吧著里的樹枝。
“要、要不讓231去瞧瞧?”
“嘿,你這小子,基地里沒見你這麼婆媽。沒了231,被襲擊了拿你擋?”
“可頭兒說了,我們不能離‘野墳地’太近——”
“閉吧你。231,扎營。”
被稱為“池哥”的男人吐掉了里的樹枝,抹抹:“唉,每次看到這東西都怪膈應人的。你說老李那隊的多好,至樣子上是個漂亮妞兒,咱們這邊這個……嗨,不提也罷。”
在池哥絮叨的時候,兩人幾步之外的第三個影終于了。
乍一看,那是個眉目致的青年。面孔英俊,白凈,一副沒有半點侵略的長相。他正燦爛地笑著,氣質干凈和,給人的覺有點像下曬暖的白床單,極容易讓人卸下防備。
然而時間一長,違和就了出來——那笑容紋不,活像印在了臉上,或是某個僵死面的一部分。
“是,STR-Y型307a231為您服務。”他溫和地應道,吐字極為標準。
“唉。”池哥又嘆了口氣,轉過。正了正手中提燈,繼續打量周邊況。“下次我得跟上面反映反映,這種仿生人該隔段時間換一下,要不來個警用的也行啊?”
兩人繼續忙活各自的事,得到了指令的仿生人干脆利落地搭起帳篷,布置烹飪和驅裝置。而在兩個人各自背對的幾秒,“231”止住了作。
他抬起頭,向“野墳地”的方向。
短短幾秒鐘,“231”臉上燦爛的笑容瞬間消失,他板起臉,出個若有所思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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